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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9章 既成了你的阶下囚,我无话可说


  就在剪刀尖即将刺破君天澜胸膛时,男人陡然睁开凤眸。

  暗红色的瞳孔,透出无边无际的荒凉,像是正落着一场绯色血雨。

  他握着沈妙言的手腕,瞳孔转动,缓缓望向怀中的姑娘,“就这般恨我?”

  沈妙言自知行刺失败,垂下眼眸,并不言语。

  君天澜把剪刀扔出床帐,掀起缎被,将两人都拢在黑暗中。

  他紧紧抱着她,触摸着她绵软温暖的肌肤,在黑暗中沉声开口:“妙妙,前几天,咱们曾一起去过棉城。那样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也仍旧有奸官作祟。这世道,看似太平,可其中暗藏着多少污垢,你可知道?”

  沈妙言沉默。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缓慢轻抚过她的面庞,“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无法避免的命运。妙妙,你并非是做君王的料,君舒影也不是。这世上,必须有一个人,挑起家国重担。”

  沈妙言在黑暗中仰起脸,尽管看不见他,却循着他呼吸的方向,淡淡发问:“你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

  男人的指腹顿在她的唇角,回答得斩钉截铁:“是。”

  沈妙言低笑出声,“你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如今征服了赵魏,你也的确成了最合适的人。既如此,我祝皇上千秋万代,坐拥锦绣江山,永失所爱之人……”

  君天澜的手倏然收紧。

  黑暗中,沈妙言只觉脸颊被捏得生疼,忍不住低呼出声。

  君天澜回过神,松开手,暗红凤眸闪烁着复杂。

  她如此说,君舒影也如此说……

  可他不惜背负她的仇恨,不惜背负大魏千夫所指的骂名,也要发动兵变一统天下,根本就不是为了他自己啊!

  他的兄弟骂他自私,他的女人骂他自私。

  他若果真自私,就该抛弃这锦绣山河,抛弃这荣华富贵,带着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隐居山野林间,再不问世事。

  可他不能!

  他肩上扛着的责任,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是大周皇族,他必须完成一统天下的祖业。

  他是这天下的皇帝,他必须确保他的子民安居乐业,团圆富庶。

  然而这所有的解释,他都无法在沈妙言面前说出口。

  良久后,沈妙言缓缓往床角缩去。

  他的身边很暖,可她宁愿独自缩在冰冷的被衾里,也不愿待在他身边。

  她蜷成一团,轻声道:“成王败寇,既成了你的阶下囚,我无话可说。怪只怪我自己,识人不清。还望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过魏人,也别带我去镐京。君天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她的声音是是一贯的清越,却带着几分萧索的凉意。

  灰烬不能复燃,落花无法盛开。

  心若冷了,怎样的热度,也不能温暖。

  因为过去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君天澜在黑暗中沉默。

  良久后,他挪到床角,翻身覆住那娇小柔软的姑娘,低首叼住她的耳垂:“若我不允呢?”

  沈妙言别过脸,以沉默表达抗拒。

  君天澜的手移到她的锁骨下,清晰地摸到了“妙偶天成”四个烙字。

  他的指尖按在那“天”字上,加重了语气:“若朕不允呢?!”

  沈妙言睁着圆眼睛,尽管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依旧努力地望着上方的黑暗,“你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你的,我纵不愿,又能如何?只是……”

  她拉着君天澜的手,按到她的心口上,“只是这天下都是你的,可唯有这里……君天澜,唯有这里,再也不属于你。”

  君天澜的瞳孔,倏然缩小。

  半晌后,他仍旧强硬地抱住她,霸道吻住她的唇瓣:“不属于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属于我,就够了。”

  哪怕她恨他也没有关系,哪怕她时时刻刻都想杀他,也没有关系。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她是他死也不愿意放手的人!

  帐幔低垂。

  娇小的姑娘,被迫承受着帝王的临幸,白嫩小脸上,却尽是泪痕与麻木。

  **过后,君天澜起身穿衣穿靴,他还有很多琐事要善后。

  两名宫女进来伺候他梳洗,他收拾齐整后,望向床榻上的姑娘,她从刚刚就睁着眼睛,琥珀色瞳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只默默望着帐顶。

  他走过去,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我晚些时候回来。”

  说罢,转身离去。

  然而等他从宫中回来时,却看见拂衣和添香守在屋檐下,满脸焦急。

  两人看见他,急忙迎上去行了个礼。

  拂衣开口道:“皇上,娘娘她不肯起来,也不肯梳洗吃饭”

  君天澜没听下去,只大步踏进东隔间。

  隔间里燃着地龙,很是暖和。

  他的女人,仍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

  若非那气若游丝的呼吸,他几乎要以为她不在人世了。

  他在床榻边坐了,把她扶起来,拿起木施上搭着的主腰给她穿上,又拿了中衣给她穿。

  而她面无表情,像是美丽的木偶娃娃,任由他摆弄。

  君天澜沉默着给她换好衣裳,又把她抱到梳妆台前,给她梳理头发。

  她的头发很滑,他用桃花木梳一下、一下地梳到底,彻底梳顺了,才给她挽起发髻。

  他的手艺并不好,头发滑下来好多次,可他却极有耐心,一缕一缕地重新挽好,又拿了白玉莲花簪给她簪上,轻声道:“妙妙从前最喜欢这柄发簪。”

  这是他送她的,也被她好好收在红木箱里。

  那日在殿上,她把红木箱里的东西全都倒了,是他亲自一样一样,又给收了回来。

  等挽好发髻,他又极有耐心地给她上妆:“京城最好的珍珠膏,听说用来匀面很好,你大约会喜欢。我记得你小时候,学着慕容嫣上妆,却上得一塌糊涂。”

  坐在绣墩上的姑娘仍旧不言不语。

  描黛画眉,点上朱唇,用洛神花水染红双颊。

  镜中的姑娘眉眼清丽,琼鼻樱唇,白腻耳垂上坠着的碧玉耳坠,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

  她身上穿着最昂贵的蜀锦小袄,袖口与领口皆都绣了精致的合欢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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