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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结束也是开始


  「呜……求……求求你!」

  不要……我不要……!

  可恶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啊!

  为什麽……为什麽是我!?我只是……我只是碰巧经过这里而已……

  呯。

  人类真是脆弱,一颗子弹就足以致命了。

  我的人生,就被这麽一颗子弹摧毁了。

  对,我死了,带着不甘而死。脑袋被手枪在那麽近距离的射击之下还有活着的可能吗?或许有吧,但那个人也不会是我,总之我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

  刺骨的寒风与冰冷的雨点都在无情地拍打着我。

  雨一直下个不停。这里是……死後的世界?死後的世界也会下雨吗?我想应该不会吧?

  我虽然活着的时侯没有什麽宗教的信仰,但是我还是以为死後要不就是成佛,要不就是上天堂下地狱之类的,难道这是我这种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家伙最後的归宿吗?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哈……哈嚏!」一直躺在地上淋雨,似乎已经令我着凉了,不过灵魂也会着凉的吗?

  赤身祼体地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的我,缓慢地爬起来。

  「什麽嘛……死後的世界就是这样吗?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吧?」我打量着四周,所谓的死後世界看起来就只是一座普通城市的冷巷而已,就连远处驶过的电车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

  「嘛……说不定这是为了模拟活着时侯的光景吧,这也倒是造得蛮迫真的。」我无视着肮脏的环境,背靠着墙坐了下来,双手抱着大腿,把脸埋进自己的大腿内。

  话说……这根本不是我的身体啊?刚刚我就注意到了,我很肯定我死之前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但是现在的我可是有着胸部,虽然我还没有胆量把手伸到下面,不过光是靠感觉我就知道从出生後就陪伴我到死的好兄弟已经没有了,更别说从我在这里有意识开始就湿漉漉地贴着我脸颊的长发了,以前我的头发最长也是刚过耳际的长度而已。

  「其实也没有什麽好惊讶的,我之前好像也听过什麽身体是男的,但里面的灵魂却是女的这种说法,没想到我也是这种「男身女心」啊。哈哈……真是逊毙了!」

  「这场滂沱大雨……何时才会停呢?」

  等等大概就会有勾魂使者之类的来找我吧?我自认也不是什麽圣人,来的是天使的机率绝对不比零高上多少,不知道来的勾魂使者,会是一般形象中的披着斗篷拿镰刀的死神,或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之类的?再不然就是死O笔记内的那个有着大大嘴巴的死神……

  咯……咯……咯……皮鞋的声音由远至近渐渐来到我身边,最後就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来了吗?还真是慢,雨水都快把我淋的感冒了……当然,要是死人也会感冒的话啦。

  「你是来接我的死神吗?」我抬起埋在大腿的头往前方模糊的身影望去。

  什麽啊?死神竟然是个穿着西装的大叔啊,跟我想像中的差远了,不过这样子也比较没吓到人,看来死後的世界也还挺体贴的嘛。

  「你……遇到罪案了吗?」大叔的声音听起来比想像中年轻,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感觉,我说他是大叔其实也只是从身型估计而已,因为在滂沱大雨下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对啊,所以我死了。」既然是死神问我的,我也就如实地回答。

  「……」

  「……」

  一阵子的沉默。

  「你在说什麽傻话?」大叔边说边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然後理所当然的披在什麽都没穿的我身上。

  「咦……?怎麽……?」这个人不是死神吗?

  既然他不是死神,那我在哪里?而我……又是什麽?

  看到我一脸茫然,大叔奇怪地向我问道:「喂,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哪可能没事啊?别说笑了,我的头在那种距离内被枪击,哪可能会没事啊!!」我已经搞不清楚情况了,我真的死了吗?我可是很清楚我已经被杀死了啊,虽然只是非常短暂的时间,但是被枪击时额头传来的疼痛可是货真价实的,不过现在种种迹象似乎也指向一个答案──这里并不是死後的世界。

  可是这里不是死後的世界,又会是什麽地方?要是我没有死的话,那我应该是躺在医院内啊,哪可能会在大雨中赤身露体的躺在这种小巷内?我只是单纯的从一个地方跳跃到别的地方而已?还是说,我的灵魂就这样占据了这个少女的身体?别开玩笑了,现在的我到底是什麽东西啊!!

  「你别装了,你是死神还是什麽的东西吧?」我还抱着一丝丝希望。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那麽渴望自己真真正正的死透了,而不是继续好好的活着。

  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胡言乱语」的我,大叔只是摇摇头,然後掏出手机按键。

  怎麽了?以为我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失心疯少女吗?还是以为我被人蹂躏过已经神智不清了?不,我才不是,我是……我连我自己是什麽都不知道!对了,他是要打电话到派出所吧,要是警察来到的话我该怎麽解释我的身份?不行!不能给他打电话!

  「不行!」想着想着我已经整个人冲了出去,正正站在我面前的大叔卒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我重重地撞倒在地,手上提着的雨伞和手机也飞了出去。雨伞是还好,只是伞柄朝上的倒在旁边,但他的手机却是「啪嚓」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细碎的零件散落一地,先不管摔成这样还能不能修的好,光是被雨水弄湿就很难救回来了。

  我……在干什麽?若然这里的而且确不是死後的世界,而是现实的世界,那麽这个大叔就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而已。

  我为什麽要攻击他?

  要是我自认为的死掉,只是我自己的幻想呢?一个遭到罪案的不幸少女神智不清的脑袋所想像出来的幻想?可是幻想有那麽真实吗?十几年的人生,就只是想像出来的东西?若果我相信这些全都是想像出来的,这不就是否定了我自己的一切吗?不,这是根本就是连我自己都否定掉!

  我的脑袋正一片混乱的时侯,我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跟大叔对上,看到倒在地上的大叔被雨水淋的一塌糊涂,我的内心开始萌生惭愧的感觉。

  就这样我无言地跟大叔对望了一会儿,大叔突然站起来,我以为他要对我来点什麽报复,马上退回墙边口齿不清地解释着:「啊……不,那、那个……我只是想……我……我不知道……呜……呜哇!」

  说着,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开始哭起来了……我还真是可悲啊。

  大叔虽然是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要做我作出攻击之类的行为,只是默默地把旁边的雨伞捡起来,连地上的手机也没有要捡的意思,拍了拍身上的水就离开了。

  冷巷内只剩下我孤独一个人哭泣着。

  悲伤,无助,困惑,恐惧,各种负面的感觉从心底冒出。

  若果这真的不是死後的世界,而是现实中的世界,那我这个既没有身份也没有亲人的人该如何生存下去?更别说这一切也要建立在我还能算是个「人」的前提下。

  被负面想法充斥着的我瞄到旁边的一个破玻璃啤酒瓶,这种破酒瓶几乎每个冷巷里都能随手捡到几个。

  「反正我都死过一次了……」我伸手捡起酒瓶。

  酒瓶破裂位置的不规则切口非常锋利,光是用手指轻轻触碰也被刺出一个小洞,鲜血才刚从伤口渗出就马上被雨水冲走。

  「再死一次的话,就能死透吧?」我把酒瓶的切面向着自己的喉咙,「应该不会比我被枪击更痛吧?说起来那时侯也只有那麽一瞬间的痛楚而已……」

  我应该刺下去吗?我应该再次结束自己的生命吗?就算这是老天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

  不能再想了,越想只会越害怕,到最後只会什麽都做不了,乾脆就用自己的双手来确认吧!

  「拜托……让我……结束这个噩梦吧!」我把心一横,猛地把酒瓶的破口位朝向自己的喉咙刺去。

  咦?

  没有想像中的痛楚,眼前的景色也没有改变,仍旧那条冷巷,只是下着的雨比刚才更大。

  我的手……根本就没有动,或者应该说我的手是动不了才对。原来刚刚的那位大叔在我恍神的时侯已经回到了我身旁,并在千钧一发的时侯用右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

  「放、放手……」我的声音因为雨水的寒冷以及情绪的不稳定而颤抖着。

  「不放。」

  「我说放手!!」我意图把双手挣扎开大叔的控制,但不知道是我太瘦弱还是大叔太强壮,或是两者的成份皆有,总之不管怎麽样我也挣脱不了大叔的束缚。

  在我不断挣扎着想摆脱掉双手的控制直到力竭以後,大叔马上一把将我手上的破酒瓶抢走,然後随手就把瓶子用力往他後面扔,酒瓶在冲击中并没有变得粉碎,只是在碰撞到地面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闷响。

  「啪!」

  「你在干什麽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大叔一掌打在我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我打醒了。

  我摸着逐渐发熨的脸颊呆望着眼前的大叔,良久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这是在干什麽啊?我之前又不是自己活腻了自杀,而是被人杀死的,我干嘛会有想了结自己生命的这种蠢得要命的想法?既然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我就好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眼见我的情绪逐渐稳定,大叔把一袋东西硬塞给我:「我随便挑的,赶快换上去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大叔就撑着没多久前才被我弄掉过的伞转过身背对着我,他那黑色的雨伞比我刚刚的印像中还要大,容下两个人也完全不觉得拥挤。我把手中的纸袋打开,里面有一团黑黑的东西,拉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条长长的短袖连衣裙。

  原来刚刚大叔离开的时侯就是走去买衣服给我……?

  我脱掉之前大叔给我披上的西装外套迟钝地试图穿上那件连衣裙,宽松的裙子理论上应该很容易穿上才对,但是在裙子被雨水淋湿了的情况之下要穿上裙子的难度却提高了不少,让我花了不少时间才笨手笨脚地穿上了我这辈子第一次穿的裙子。

  总之裙子我是穿上了,而之前大叔给我披上的西装外套我也套了裙子在外面,虽然对穿裙子我是有点抗拒,而且湿淋淋的裙子贴在身上的感觉还让我感到挺难受的,不过这样子始终还是要比一直赤身祼体来的要好。

  「我……我穿好了。」

  大叔默默的转过身来,不过视线却没有跟我对上,而是偏移到我身後的墙上。

  看来这大叔应该不会是个坏人吧,起码他还知道男女授授不亲的道理。不过他怎麽会买衣服给我穿呢?按道理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不就是生气打我一顿,要不就是报警,要不就是趁机把我那个掉,再不然就是直接走掉当没看到过,会伸出援手帮助的人嘛……不能说没有,但真的很少,说不定这个大叔就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好人」?

  不对,还是有那种先是假装好人待受害者放松了警惕才露出本来面目的坏人存在的。

  「你能回家吗?」大叔一句说话就把再次陷入胡思乱想的我拉回现实世界。

  家?我这样子还有家吗?先别说我连这里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就算我家就在旁边,我也不可能走进去笑嘻嘻地说:我还没有死,还不知道为什麽变了女的~之类的吧?那绝对会被当成疯子被警察带走。

  更何况,难得能离开那个家,我也不想再回去。

  短暂的思考过後,我朝大叔摇了摇头。

  「那麽你就跟我来吧。」说着大叔就转身要走。

  「慢着……」我拉了一下大叔的衣角。

  在我完全信任他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大叔停了下来,等待着我说话。

  「你为什麽要帮我?」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是一般人看到……」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帮助,不管怎样我也无法放着你在这里不管,就是这样。」大叔就好像在说着理所当然的常识一样地答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不要跟来,衣服的钱我就不用你付了。」

  什、什麽啊?说得我好像没有他帮忙就不行似的……呃,虽然目前的情况也的确是这样啦,姑且就跟着他看看好了。

  从我有知觉的时侯就开始下着的雨到现在还没有停,而且雨势一直也有变大的趋势,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整个城市就好像被一层薄纱所笼罩着一样。在离开了小巷之後,寂静的住宅道上大部份时间也只有我跟大叔这个奇怪的组合默默地走着。

  思绪还在混乱状态之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进一处上坡道上的闲静住宅区之後,大叔在坡道中段一幢二层高的透天建筑前停了下来。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大叔的住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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