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再见红雨

　　

　　云县和大明不计其数的县城一样，除了几个大户人家，都是苦哈哈忙生计的平头百姓，单在他们住宅的规格上，便可以分出贵贱高低。

　　龙霆等人隐身在云端鸟瞰云县，俞恨连连摇头道：“县城布局和奇门遁甲挨不上任何关系！看不出特意之处？”古飘浊也道：“我用魔音测试过地下，毫无中空的回音，想在这里隐秘一座城池简直就是笑话。”洛缤纷鼓着腮帮子叫道：“你们都是肉眼凡胎，跟我来！”说着，带领众人落下县城之外，绕过几条街道，才来到一座大宅前。

　　洛缤纷不和众人招呼便举手扣门，“谁呀!”门里传出一个粗野的声音。洛缤纷哑着嗓子答道：“老朋友，求见甘大爷！”门内一时默然，似在考虑什么，半晌才低声道：“天地！”显然江湖朋友再问切口。

　　洛缤纷一愣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她话音一落，阿卿抬手一掌拍在门上。就听门内“咕咚”一声闷响似有人倒地。古飘浊跟着一声低啸，啸声绕壁而走，院子里有是一阵“噼啪”乱响，人体栽倒之声不断传出，片刻以后便再无生息。古飘浊不由得瞪了洛缤纷一眼，意思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高手，我四成的魔音，就放倒了全院子的人！”洛缤纷似没看见古飘浊的满脸怒意，一脚踹开了大门向院内走去。

　　惯于望气推算危机的俞恨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院中气息如常，别说妖魔鬼怪，连一丝杀气都找不到！”雷烨却道：“不对，这院子有古怪！你们看那……”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出，却见院子中央有一口水井！古飘浊道：“不过是个井……”雷烨道：“没有人，会把井打在院子中央，正对大门的位子！”洛缤纷笑道：“还是你有见识，这口井就是去紫霞城的通道，我爹曾用邪力发动过一次，我不知道……”

　　阿卿笑道：“我们应该也可以！”说罢同众人一起来到井边，阿卿右手低沉，掌心青光乍现，直向井低打去。青光隐没只听井低发出了一阵野兽的低吼。众人忽然觉得脚底一震，被一个庞然大物，托上地面三尺。

　　四周的景物也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县城的房舍，街道化为无形，众人被一只硕大的龙龟托浮着，漂游在一片沼泽当中，远处朦胧的迷雾之中，隐隐能看到一座城池。

　　俞恨惊讶道：“难道云县仅仅是我们看到的幻象，就算房屋街市都是幻象，那些再此劳作生息的百姓。难道也能够……”龙霆低沉道：“那不是幻象，我们进入大泽也同样不是，这是暗域的人制造出来的空间。”龙霆又进一步解释道：“人，神，魔三界是并存的三个空间，暗域的可怕之处，就是能在三界的夹缝中任意的制造空间。”

　　古飘浊惊讶道：“你说暗域可以制造空间，那你们……”阿卿道：“我们九邪灵不能，只有暗域之主和四王能够办到，九邪灵是暗域的前锋，也就是专门为战斗而创造出的生命！只是暗域之主忘记了，人不会心甘情愿的被驱使，他不该改造人体为邪灵！”古飘浊一愣道：“难道你们……”龙霆道：“就像雷烨被铃子复活一样，只不过雷烨当时已死，我们是被活生生的改变成邪灵。数以万计的少年，承受不了剧痛而被折磨致死。我们活下来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是早该死了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暗域一战！”阿卿笑道：“不只是你……”说着，手持双钺与龙霆并肩站在的一起。

　　说话间龙龟已经穿过了迷雾，浸水的沙滩上城池的地基，已经呈现在众人眼前。雷烨自语道：“看样子这里确实有过一座城池，哦！那边的应该是紫霞城的卫城。”雷烨话未说完，只觉得脚下一阵刺痛，紧接着双脚如被火烧疼痛难忍。

　　雷烨两步入空，低头向地面上看去。只见，沙滩上泛出一股殷红如血的液体。同时跃上空中的龙霆低呼道：“这里下过灭神雨，红雨他不是……”

　　“以前的红雨死了，而今的九邪灵中仍有红雨！”众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红妆，长发掩面，形同幽灵的女子幽幽飘来。那女子的胸前还挂着一颗双眼流血，哭嚎不止的人头。龙霆，阿卿认得那人头正是被虐杀的红雨。龙霆刀指前方，怒道：“来者何人？”那女子凄凄笑道：“红雨，新生的红雨！”说完，捧起胸前的人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背叛暗域的下场！”

　　“丧心病狂！”五人同时怒喝，向红雨扑去。红雨反向飘出十丈，抬起苍白的手臂，凌空一指。瞬时间风狂雨骤，八方雷动。殷红耀目，粘稠如浆的血雨，铺天打落。“灭神雨！小心戒备！”龙霆喊声未落，阿卿已经扑出，他本以为自己的功力足以抵抗“灭神雨”，哪知血雨沾身如同火yao接连爆炸，没有冲出五步，阿卿已被炸反在地。

　　龙霆刀走旋风，将阿卿护在刀光之内，雨刀相撞，火星暴射如花，红光耀目，十丈之内难见人影。雷烨等人，也被血雨控制，自顾不暇。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五人手臂发麻，再撑下去，必定全军覆没。唯今之即，只能靠一人掩护，其余人攻击红雨，众人心中多做如此设想。俞恨护着洛缤纷，古飘浊和雷烨奋力抗击血雨，不约而同向龙霆靠拢。

　　众人相距不到三丈，却走了顿饭功夫，才围拢在龙霆的刀光之下。古飘浊咬牙道：“这人功力太强，我们要想办法突围。我的功力所剩无几，只能做全力一击。”龙霆沉声道：“我也一样，唯今之即只能生死一博，大家准备了！”话音一落，龙霆怒吼声起，全力一击，将暴雨反向震上天空。古飘浊三人，同时出手剑气，魔焰，魅影狂野抢。洛缤纷也适时的打出了“落魂光”。可是这摧毁千军万马的强悍攻势，竟在暴雨之中，全数消失了踪影。

　　“灭神雨”却以十倍之势，当空倾落。“啊！——”六人一起口吐鲜血栽倒在地。红雨也同时收手，一时间风停雨歇，红雨面无表情的立在半空。

　　“干得好！”说话声中，一个面色铁青，双目如蛇的男子，鬼祟的出现了红雨身后。红雨向那男子躬身一礼退到一旁。那男子笑道：“红雨做的很好，本候今夜必定好好嘉奖你！”说着在红雨胸前用力一捏，向龙霆等人走去。红雨仍旧毫无表情的跟在那人身后！

　　龙霆口中血流不止，咬牙道：“典候！”那人冷笑道：“血龙，你还记得我是暗域中执掌刑罚的典候！上一代红雨叛逃暗域，被我延迟百日陵迟而死，死后人头仍在，对尔等已做告诫。没想到尔等还敢背叛暗域！我该如何……”

　　阿卿一阵狂笑，喝道：“我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我正想尝尝你那些丧心病狂的酷刑是什么滋味！”古飘浊大笑道：“我等兄弟生死同命，我古飘浊也正想领教暗域的手段！”雷烨，俞恨并未说话，强撑躯体向前挪进了两尺，挡在龙霆身前。

　　典候只道两人心生怯意，笑道：“主公宽宏大量，只要你们愿意重回暗域，便可既往不咎。尔等……”俞恨转头向龙霆道：“上次你在黄河岸边舍身护我，这次让我先走一步。”雷烨平静道：“上次老子死的不明不白，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这次我先来……”典候怒道：“你们……”龙霆高声道：“典候，你像对红雨一样，留我人头不死，我亲眼看着，暗域如何被毁！”

　　典候暴跳如雷道：“尔等冥顽不灵，就别怪我要……啊！”一声惨叫，代替了典候后面的话。红雨的一只手自典候背后透体而过，典候用难以相信的目光看着红雨带血的手掌，颤抖道：“你……你……你……”

　　红雨怨毒道：“你们以为将我哥哥的人头，挂在我的胸前。我就会摄于淫威，俯首听命吗？你们错了，看着我哥哥的人头，我非但没有害怕，更无时无刻的不在想毁灭暗域，为哥哥报仇。这些年来我任由你们践踏，ling辱不过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以得到更大的力量。我做到了九邪灵中我为第一，我要送你们下地狱……”红雨说完，又是一阵如同泣血的凄厉长笑。缓缓抽出了手臂，将典候体内的一颗乌黑的珠子生生抓出。

　　典候摔倒在地，红雨一脚踏住了他的胸口，厉笑道：“你很喜欢将人凌虐至死是吗？你也来尝尝被折磨至死的之位吧！”说着双手齐动向典候身上抓去，将他的肉一片片的撕扯下来，或是抛向空中，或是生生吞咽。典候声嘶力竭的喊道：“饶我……饶……”

　　“哈哈哈哈哈，你也会求饶，你也会害怕……”凄厉的笑声和纷飞的肉雨漫天飘荡，其景象骇人至极。为仇，为恨，为非人的虐待，为令人发指的侮辱，她应该疯，应该狂，应该去报复。

　　龙霆稍稍恢复了力量，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发狂的红雨身边，轻声道：“红雨，够了，他已经死了！”发泄过仇恨的红雨，颓然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止住了哭声，龙霆轻声道：“红雨，送你哥哥走吧！他在这世上承受的痛苦已经太久了！”红雨木然的将人头摘下交给龙霆。

　　龙霆泪流满面，双手颤抖不止，他无法毁去这个头颅。古飘浊低声道：“龙霆，我来吧！”龙霆手捧人头注视良久，才交给了古飘浊。古飘浊将人头高举过顶低声道：“兄弟，你去吧！安息吧！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踏平暗域为你复仇！”说罢，双手一震将人头烧成了灰烬。

　　红雨痛呼一声几乎昏厥，龙霆正要劝解，俞恨道：“龙霆什么都不要说，让她安静一会！”良久，又良久，红雨才开口道：“诸位哥哥，请恕小妹冒犯，小妹只是想试探一下诸位抗拒暗域之心是否坚定！”龙霆道：“红雨小妹，大可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也要和暗域对抗到底。但是，比起小妹，我实在惭愧……”龙霆竟然不知该如何措辞。

　　红雨也叉开的话题：“血龙哥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位老朋友……”

　　龙霆差异道：“你说我的老朋友？”红雨反问道：“难道中原武圣甘靖禹，不是你的老朋友吗？”龙霆等人微微一愣道：“他……？”红雨轻蔑道：“一代武圣，江湖之王。终究难逃名利之欲，落得家破人亡，生不如死！”龙霆急切道：“红雨小妹，你能否说明白一些？”

　　红雨道：“六年前，暗域决定进军人界，便开始大批培养邪灵。东王首先选中了甘靖禹，他是中原武林的领袖人物，声誉人品，有口皆碑。若是他投降暗域，中原武林就会先辈它们掌控。你知道，习武之人经脉骨骼，生理机能较之常人更为优秀。制造成邪灵的机率会大大提高……”

　　雷烨插口道：“那甘武圣，就……”红雨冷笑道：“起初他并不相信我们，但是在邪力的帮助下，他的武功突飞猛进，不义之财也滚滚而来。最终他还是没能抵御暗域的诱惑，心甘情愿的帮我们培养势力，甚至交出了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给东王做试验。他提供了上百高手，只有狂风六子，侥幸活了下来。其余的人都死于非命。”

　　古飘浊骂道：“狗屁圣人，简直是无耻之徒。他不得好死……”红雨接着道：“他现在的下场比死还惨。等到他找不到高手的时候，东王便将手伸向了他的儿女。他的两个儿子全在被注入邪力时，落得尸骨无存。女儿也被东王，典候ling辱至死。他自己现在也成为一个邪灵，……”

　　龙霆长叹道：“没想到一代武圣，竟落得如此下场，当真生不如死。算了，我们不必去找他了。”红雨断然道：“不！我们一定要去。甘靖禹虽然被制，但是他一直在装死，等待时机复仇，他的邪力不在九邪灵之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龙霆点头道：“也好！”

　　雷烨忽然道：“请问红雨姑娘，紫霞城成名五十年之久，为何会成暗域的根据地？”红雨道：“甘靖禹是紫霞城的门人，这个武林秘辛恐怕各位也未曾听闻吧？”红雨不待众人发问继续道：“他能瞒过江湖群雄，却瞒不过暗域的人马。东王运用邪力，将原本建在武圣庄地下的紫霞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搬到了这里。也让甘靖禹见到，邪力的强大，他才会选择合作。”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入了一座小型的城池。紫霞城虽在昆仑之战中被毁，但是卫城尤在，卫城规模虽不及主城庞大，也足够容纳上千人。红雨推开城门，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尸味扑面而来。城中尸骨如山，厚达一寸的人脂，随着血水漂浮在腐肉的泥浆上。整个卫城简直就是一座血肉屠场。

　　红雨指着墙角一具，血迹斑斑，挂着丝丝肉星，爬满了蛆虫的骷髅道：“那就是甘靖禹！”古飘浊叫道：“那是甘靖禹？那明明是一具尸体……”古飘浊话音未落，骷髅上已经爆出了一阵阴风，雪白的骨骼渐渐长出了肌肉。转眼间便化作了面容憔悴，风采尽失的甘靖禹。

　　龙霆拱手道：“甘兄……”甘靖禹微微点点了头却未说话，失去了一切的人，除了仇恨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

　　龙霆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红雨打断道：“血龙大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龙霆道：“我想去找落魂蛾！”红雨以传音入秘道：“落魂蛾与暗域的关系暧mei不明，我们这样去……”龙霆答道：“总要试试才会知道……”

　　龙霆一顿问道：“暗域之主重造九邪灵时，有没有重造凌香？”红雨道：“没有，听东王说，凌香是暗域之主最完美的杰作，他不会再造凌香……”龙霆长叹一声，转身向城外走去。他的背影中多少带着失落，带着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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