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仗剑远来 对酒当歌十觞少

　　

　　杨凡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头枕在楚意秋的大腿之上，顿时就是脸色微微一红，赶紧坐了起来，对楚意秋和肯扬长律感激的一笑道：“多谢两位的守护。”

　　杨凡心想，这楚意秋和肯扬长律也算非常够朋友，如果不是他们细心的守护，自己昏迷将近一天，在这到处是妖兽的妖幻森林之中，早就不知成为那个妖兽的腹中口粮了。

　　肯扬长律双眉一扬，瞪眼说道：“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杨兄弟你，我们现在极有可能成为了那五阶幻兽的果腹之物，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未等杨凡说话，肯扬长律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对着杨凡道：“杨兄弟，和你多次相遇，又蒙你多次相助，这次又得你救我一命，我肯扬长律性格孤冷，不懂和人相处，但依然想交你这个朋友，不知杨兄弟是否愿意？”

　　杨凡欣然一笑，也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然后反过来紧紧握住肯扬长律的手道：“小弟我也是平素沉默少言之辈，得肯扬兄赏识，正是小弟心之所愿。”

　　“好！好！哈哈！太好了！”紧紧握住杨凡的手，肯扬长律仰天哈哈大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肯扬长律的过命兄弟，我们从此祸福与共，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接着又是深深的看了杨凡一眼道：“兄弟，楚大小姐就是我的亲妹妹一样，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啊？”杨凡被肯扬长律这突然其来的话说得愣了一愣，不解的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小影妹妹做楚家的客卿，当然要尽力守护楚家了。”

　　“当然！你既然是楚家的客卿，就要好好的守护楚大小姐一辈子了。”肯扬长律难得的七情上脸，对杨凡眨了眨眼道。

　　听了肯扬长律此言，杨凡这就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摸了摸鼻子道：“守护一辈子？恐怕不能。我答应小影妹妹做楚家客卿，只是为了此次试炼，平时并不长驻楚家的。不过，楚家若有困难，我自然会尽力帮忙。”

　　肯扬长律哈哈一笑，不再说话，再说就太露骨了，他转头看向楚意秋，眯了眯眼，意思是说，我这做哥哥的，话只能给你说到这里了。

　　楚意秋红晕上脸，瞪了肯扬长律一眼，转头看向杨凡道：“你的伤势如何？好些了吗？”声音轻柔平淡，其中有一股无法掩饰的关怀和担心。

　　杨凡感激的说道：“多谢了。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少问题。再打坐休息一二个时辰，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还好，杨凡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如果还是之前的炼气期，同时使用三次“狂神来临”强行提高境界修为，即使不神识狂乱成疯子，也要至少要昏迷一个月天以上，说不定在昏迷中饿死，而绝对不是现在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醒过来。

　　当时杨凡也是时机紧迫，没有了其他选择，才决定将“众神归一”和“狂神来临”的加持效用叠加起来，这一叠加，居然比他单单使用“狂神来临”之术要强三倍。

　　若非瞬间增强了三倍的神识强度，杨凡和楚意秋、肯扬长律相距如此之远，加上迷离金翅鸟速度如此之快，他根本就无法救出楚意秋两人，更别说两招之下，几个呼吸之内就彻底解决了两只变异了的五阶妖兽。

　　杨凡那时是将自己所有的神识和灵力，通过了“狂神来临”集中一起，一瞬间爆发出来，虽然极其厉害，可是不仅伤人又伤己，更是无法持久，最多能够维持十个呼吸的工夫。

　　若非有楚宏等人在，杨凡无论如何都不敢使用这种恐怖的招数。

　　如果只有杨凡一人，他使用此招之后，无论迷离金翅鸟死得不能再死，他杨凡的结局也是死路一条。

　　还好，如今的结果尚是幸运。虽然杨凡现在依然觉得紫府和全身经脉非常疼痛，但终究已经苏醒过来，而且已经好了一大半，毕竟他紫府和全身经脉，经过筑基时的扩充、伐毛洗髓和改造，如今和练气大圆满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言，强得太多了。

　　肯扬长律看了看杨凡，确定杨凡的状态正在好转，于是点头说道：“那好，兄弟，你尽管放心休息。”然后又对楚意秋道：“你的气息似乎并不稳定，也赶紧去休息，我来守夜。”

　　楚意秋的后期境界其实还很不稳固，这次试炼是硬撑着参加，剧烈打斗后，又不知疲倦的飞行了五个时辰，现在已经是非常疲倦，听了肯扬长律之言，点了点头，就到了楚宏身边，开始打坐休息。

　　此时，杨凡却对肯扬长律微微笑着说道：“长律兄，我打坐仅仅为了疗伤，并不需要完全入定，不如我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肯扬长律一听，正中下怀，不由得抚掌大笑道：“那当然好，又有几个人能够在妖幻森林里，深夜静坐聊天？”转而又可惜的叹道：“哎，我平时并不太爱喝灵酒，所以并没带有灵酒，此时此刻，对着着迷幻一般的四周，若能饮上几杯，你说是何等妙事？”

　　“这等时刻，岂能无酒？”杨凡哈哈一笑，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嘴角一咧，然后一挥手，两大瓶酒就在手中，抛了一瓶给肯扬长律：“这是我用许多药材和天地灵液泡的药酒，常喝可淬体炼骨，长律兄可试试？若喜欢，出去后给你们配上几十瓶。”

　　这些药酒是稀释了许多的五行灵髓和一些凡世灵药泡制的，因为有少量五行灵髓参在其中，功效也是非常的不错，坚持喝对淬体有非常好的作用。

　　肯扬长律接过一瓶，开盖闻了闻，大赞道：“兄弟好手艺，这酒比那些二百多下品灵石一小瓶的灵酒还要好，光闻着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不过，它的气味，似乎有一点和你之前给我们的那瓶灵液有些相似，兄弟，你是否奢侈了点，用那些灵液来兑酒？”肯扬长律喝了一大口，又对杨凡说。

　　“不然，其实那种天地精华，充分稀释了，用灵草药材泡酒，慢慢滋养身体，才是最好的用途，毕竟我们肉体凡胎，食五谷，污秽沉积，用此酒慢慢的清洗是最好不过。”

　　杨凡长河般劲饮，接着肯扬长律的话摇头叹息着说道。

　　肯扬长律闻言，双眼一亮，又是赞道：“对！兄弟小小年纪，见识当真不凡！就是！你说得很对！我们肉体凡胎，想要逆天行事，修那长生不老之仙道，若不洗去凡世沉污，如何得证天道？”

　　此时，就在两人周围，那泛着星星点点光芒的万千色彩，变幻奇妙，似近实远，几人端坐在冰峰之上，望下地面，各种光芒之下的地面隐约可见，光线折射之下，似乎漂浮在身边，伸手就可以触及，但其实至少有几百丈之高。

　　“这真是个奇妙的夜晚。”杨凡望着周围迷离变幻的景色，悠然轻叹：“如果我们不是来做些猎杀妖兽的勾当，只是对酒当歌，该是多好。”

　　“你说的我何曾不知？”肯扬长律也是一叹：“可惜的是，人生尽是不如意，我们何曾能如心中所想，只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我们不猎杀妖兽，又何来资源？”

　　“嗯，你说的都是平常的道理。”杨凡眉头一皱：“不过，如此看来，我们已经将随意猎杀妖兽看成是理所当然了。我们随意杀戮，和妖兽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杨凡的话，肯扬长律又是哈哈大笑：“这等世界，就是杀戮的世界，就是掠夺的世界！妖兽之间相互杀戮，人也杀戮妖兽，人和人之间更是掠夺成性，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修仙之途就是掠夺和杀戮之途！将别人的抢过来变成自己的，提升自己就是一切！”猛地喝了口酒，接着反问杨凡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杨凡听了肯扬长律之语，也是忽然间有些许迷茫：“果真只能如此？难道世人常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一句空话谎话？凡世间，辛苦挣扎在最底层的劳苦贱民如蝼蚁，修仙界的低层修士也是蝼蚁？种种妖兽也是蝼蚁？通通都是上等之人的垫脚石？通通都死无足惜？”

　　“你说呢？”肯扬长律摇头苦叹：“不然又如何？千百万年来，无不如是。”

　　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妹妹被掳之时痛苦挣扎绝望的眼神，肯扬长律凄然接着说道：“强者为王，哪里都是如此。更何况，人于天地间，又何不如蝼蚁千万？蝼蚁而已，就算死上一亿，又再重生，上天又何须痛惜？也许天生万物，就是让他们相互掠夺，相互撕杀。这也许就是天地间的规则。”

　　杨凡忽有所感的悠然一叹，药酒如匹练般进入口中：“嘿嘿！天地规则？难道真的是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仁与不仁，或许就在我们心中一念之间呢？”

　　“呵呵，老夫活了一百多年，居然可以在如此境地如此夜晚，听到这等令人开怀的话语，真是当浮一大白！”忽然有一个声音加入，原来是楚宏已经从打坐之中醒来，来到篝火旁，他对杨凡笑道：“可有给老夫预备一瓶酒？此等时刻，酒是最佳之物！”

　　杨凡哈哈一笑，又是一大瓶药酒抛给了楚宏：“岂能少了楚管家那份？”

　　楚宏接过就是豪饮，口中却是不停说道：“楚家百年以来，家中精英陨落殆尽，当是大不幸；但如今，能得到两位成为我们楚家客卿，当又是大幸，楚家中兴有望！”

　　楚宏说完，竟是老泪纵横。

　　杨凡和肯扬长律一人拍着楚宏一边肩膀，竟然异口同声：“兴衰更替，何须忧心？此时此刻，美酒当前，来，我们喝上个大醉方休！”

　　这是个短暂宁静的夜晚，在色彩变幻迷离的森林之中，千丈冰峰之颠，有三人，自千里之外仗剑而来，行的是杀戮之事，冒的是性命之险，却在万千陷境，寻了一处难得的平静地，对酒当歌，感叹人生之无常，世事之难料，苍天之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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