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染的红梅花

　　

　　方姨娘母女在钟府根基不牢，得到消息时有些晚了，危机感尤其强烈，慌脚鸡跑去找姜氏挑野火，不过姜氏最先得到哑婆透过红杏传过来的话，火气都发完了，己冷静下来，只淡然的听她们母女表演。

　　“夫人，木管家也是太没规矩了，竟然越过夫人，直接把二小姐请去前院书房重地见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方姨娘说时，扶一扶鬓边有些歪了的丝绒花，显然刚才跑得太急，分明就是收到消息，让她大失分寸，或者是危机感太强烈了。

　　姜氏倒是忘了自己得到消息时，也是气得暴跳，此时，听着方姨娘的话，她仅眼皮一动，有暗带嘲弄的光芒在眼底划过，一闪即逝，手里拨动有繁花连枝图案的细瓷杯盖，茶水随之晃动，看得似乎入了神，并不说话。

　　“是嘛，不管是什么事，他们都该先来找母亲，这简直太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眼见姜氏不答茬，钟丽婷在一旁连忙附和，假意为姜氏抱不平。

　　姜氏心里觉得可笑至极，就她们这点小伎俩当她看不出来么，也想拿她当枪使。她别过头去问身后的红杏：“耽搁了多长时间？”

　　红杏哪还不懂自家主子这么问的意思，马上回答说：“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管事们在等着给您回话，怕是等了有近一个时辰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姜氏故作不悦的责备了一声，目光一转，不轻不重的对方姨娘说：“行了，一点小事无需大惊小怪，都回去吧，如今事情多，你们就呆在屋里，不要出来乱跑。”

　　方姨娘还能沉得住气，钟丽婷就被说得面上挂不住，尤其姜氏屋里的丫环们都不加掩饰的露出嘲笑之意，顿时窘得她脸色通红，赧然叫了一声：“母亲！”

　　“四小姐太放肆了，难不成还要拦夫人的路不成？”没等钟丽婷把话说出来，深知主子心意的红杏抢着说话，打断了她的话头。

　　就算明白红杏是姜氏身边得宠的人，不该得罪，但是当着众人被一个卑贱的丫环斥责，钟丽婷还是接受不了，顿时竖起了柳眉，傲然斥道：“我在与母亲说话，你插什么嘴！”

　　背靠着姜氏这棵大树，红杏对这位庶出的四小姐可不在乎，或者说并未将方姨娘母女放在眼里过，瞧着钟丽婷还想摆小姐的架子，不由微微一笑道：“夫人已经说了，让方姨娘与四小姐回去，呆在屋里不要出来乱跑，请四小姐回吧。”

　　“好了，红杏，你就让四丫头把话说完吧，总归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姜氏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中不带一丝火气，却让钟丽婷无地自容，她才真是羊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骚，被一个卑贱的丫环羞辱。

　　“总不过是几句闲话，说不说都不打紧的。”方姨娘看女儿受辱，连忙出来打圆场，暗地里还在女儿腰间戮了一指，“夫人既有事情忙，我们先走吧。”

　　“说几句话罢了，母亲也说了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姨娘插什么嘴，还懂不懂规矩？”钟丽婷看着出来打圆场的亲娘，眼中全无一丝一毫的感激，反而尽是森寒的恨意。

　　这话说得太重了，方姨娘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只是，她被亲闺女往心口上戮刀子，却一丝也不恨自家女儿，除了姜氏跟红杏外，连不在场的苏蕙也被她记了一笔黑账。

　　那个望门寡太邪门了，沾上她就没好事，若不是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她们母女何至于巴巴儿跑来姜氏这里受辱！

　　方姨娘心头涌现前所未有的杀机，表面却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谦恭的行了一礼，温顺的回答：“是婢妾逾越了。”

　　看到这母女相残的一幕，姜氏比六月天喝了凉镇的酸梅汤还要来得酸爽，也不急着走了。尤其是想到独守空房的那些日子，对方姨娘的各种羡慕嫉妒恨，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弥补，尽管无法完全消弥她心头的恨，也算是收了一笔利息不是？

　　“婷儿说得很在理，红杏，以后要记住了，该守的规矩，必须守。”姜氏补了一刀，眼看着方姨娘努力维持的平静表情快要崩溃，再看其蠢无比的钟丽婷就多了几分满意，觉得留着这丫头折磨方姨娘，也是蛮解恨的。

　　钟丽婷听了姜氏的话，自以为得了姜氏的欢心，轻飘飘的横了红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莫要以为母亲好婢气，有些人就恃宠生骄，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

　　对于她这番话，红杏直接当耳旁风了。等钟丽婷说了一通挑拨离间的话，意犹未尽的被姜氏打发走了，她瞅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帘子，微嘲道：“夫人也是性子好，竟肯浪费许多时间听她废话？”

　　姜氏轻笑了一声，目光随意的落在置于屋角的宝蓝吐翠的双耳大肚花瓶，只见瓶里插着早上才折的红梅，昨晚的雪落在花枝上冻成了冰，此刻花枝上的薄冰都融化了，细小的水珠顺着娇艳的花瓣滴溜下来，碎成数瓣。

　　心情好了，姜氏看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梅花瓣，凉气渗入指腹，只觉得指尖上润湿一片。她弹了弹手指，说了声：“这个花谁折了回来的，赏。”

　　红杏却跟见了鬼一样，骇然道：“天呐，那个是怎么回是”

　　听见红杏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姜氏不悦的斥道：“慌个什么？”只是，等她转脸看到红杏的表情，忽然有所悟，眼瞳一凛，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红梅花，是他昨晚来过么？”

　　姜氏如同梦厣般的低呼，让红杏的眼又白了几分，然后，主仆俩的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发寒，打了个哆嗦。

　　“婢婢子昨晚上看，花瓶里还是夫人喜欢的腊梅花，绝绝对不是红梅花。”红杏吞了吞口水，脸色惨然的又说：“早上起来，婢子没有注意，但是，肯定没有人进来换过这瓶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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