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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初次交锋(一)


  “小姐,大人说他得了些好茶,吩咐我给您拿些过来。我已经沏上了,请您尝尝。”

  维桢正在练字,听见是侍女灵儿,也就没抬头,“他人呢?”

  灵儿过来,倒了杯茶递给维桢,答道,“不知道,是孔嘉大哥将茶送来的,我也没见大人的面儿。”

  维桢搁笔看她,接过茶杯,想了想,道,“这人成日里忙得不见人,也不知最近是否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灵儿撅了撅小嘴,她家小姐和大人的事,她从不多口。因她明白,小姐嘴上再念叨大人的不是,心里还是牵挂得很。灵儿探头过去,见维桢正在抄书,轻声念道,“战攻守御之具,尽在于人事……小姐,你这抄的是什么?”

  “兵法。”维桢答。

  “女孩子抄兵法……”灵儿话说一半,话锋一转,“小姐你为了大人还真是尽心。”

  维桢不答,轻轻啜了口茶,“春茶汤好,秋茶香高,果然是清香宜人。”

  灵儿摇摇头,笑道,“小姐,我初见你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维桢也笑问,“那我是怎样的?”

  灵儿支吾好一会儿,道,“反正不像会为大人抄兵法的。”

  维桢又喝了口茶,才道,“他公事上繁忙,我也帮不上什么。既然他教我识字写字,反正是要练字,倒不如帮他将些旧书重新抄过,也算为他做些事情。”

  灵儿连连点头,道,“小姐说的没错。”

  维桢笑弯了眼睛,“你怎知我说的不错?”

  “小姐说的自然是对的。”灵儿理所当然道,“我来伺候小姐两年了,小姐聪明、机智,还善良!小姐说什么,灵儿听什么。只是……”

  维桢瞪圆了眼睛看她,“只是?”

  灵儿又瞅了一眼维桢面前的帛书,道,“只是我得告诉大人,让他得空了再好好教教你练字!”灵儿话音未落就跑了出去,维桢放下茶杯就起身去追,作势要打。

  “瞧吧小姐!这才是我最初见你时的样子!”灵儿一边逃命一边嘴巴不停。

  维桢在后面追着,怒道,“你这臭丫头再敢胡说我打断你的腿!哎哟……”

  维桢只顾着追得灵儿满院子跑,不留神一回头,前额正撞上一人肩头,疼倒不疼,但着实吓了一跳。踉跄退后几步,感到肩头被人扶住,抬眼一看,见到一人背光站着,只能看到轮廓。维桢揉了揉脑袋,仔细再看,就见到一张俊秀面庞,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自己还是个丫头,还教训别人是臭丫头。”

  “大人!”灵儿连忙跑过来行礼。

  范蠡抬手示意免礼,笑道,“你又惹小姐生气了?”

  “没有!”灵儿解释,“我就是说……”

  “你还说!”维桢打断她,问范蠡道,“你怎么回来了?”

  范蠡弯腰看看她额前一片微红,笑道,“撞坏了?这是我府上,我为何不能回来了?”

  维桢瞥他一眼,“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范蠡不再逗她,对灵儿道,“吩咐厨房做些好菜,我和小姐吃了午膳还要出去。”

  “是!大人!”灵儿应道。而后一溜烟小跑从维桢身边经过,还冲着维桢做了个鬼脸,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维桢回头瞪了一眼她的背影,范蠡道,“今早在做什么?”

  范蠡这么说着,已经转身往书房走去,维桢几步跟上,却没来得及挡在他前面进屋。

  范蠡拿起维桢抄写的帛书,伸出手指沾了沾,墨迹未干,范蠡轻笑出声。

  “你……你笑什么!”维桢在一旁背着手站着,扬起小脸问他,可怎么看都是虚张声势。

  范蠡看了看手中的帛书,道,“笑你方才为何追着灵儿打。”

  “你……!”这人还真是聪明得可怕。维桢涨得小脸通红,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锦帛,“那也怪你!”

  “哦?”范蠡挑挑眉,道,“愿闻其详。”

  维桢道,“是你说教我读书写字,却每日忙得不见人。如今我能识字写字已经不得了了,还要求我写的有多好看?”

  范蠡点点头,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错定是在我了。不过,”范蠡仔细打量她,“我听你这责怪,倒像是在责怪我不得闲陪你呢。”

  “谁要你陪。”

  范蠡无奈笑笑,看看天色,离吃午膳还有些时候,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不知维桢姑娘是否赏光,也好让我弥补过失?”

  维桢微微红了脸颊,点了点头。

  “大人!文种大人来了!”

  维桢正为范蠡研墨,就听孔嘉跑进来通报。范蠡看了看刚拿上的笔,只字未写,再看看维桢,面露歉意。

  维桢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

  范蠡对孔嘉道,“请他在前厅等候。”

  孔嘉应声去了,范蠡无奈地看着维桢。

  “看我做什么,”维桢起身,“有正事便去办吧。”

  范蠡搁下笔,道,“一会儿过来和我们一同用膳。”

  维桢摇摇头,道,“不必了,你们谈正事我不打扰。我带些饭菜去看盲婆婆。”

  “最近吴越两国战事吃紧,外面可不太平,我找两人陪你去。”

  维桢笑道,“得了,你那些下人,本事还是我教的呢。你不用担心我,去忙吧。”

  两人说着走出书房,正遇见孔嘉引了文种进来。

  “范兄弟!”文种年纪大出范蠡许多,却每每与他兄弟相称,其中信任与青睐不言自明。

  范蠡也几步迎了上去,道,“文种兄!”

  文种看到范蠡身后的维桢,笑道,“维桢也在?”

  维桢上前躬身行礼道,“文种叔叔,您好。”

  文种哈哈大笑两声,“维桢啊,你叫我作叔叔,而范兄弟叫我作大哥,那你又该叫范兄弟什么呢?”

  “范蠡咯!”维桢仰头回答。

  维桢的率直惹得文种范蠡都是一阵大笑。维桢再次行礼,道,“文种叔叔,维桢还有事,不耽误你们,先行一步了。”

  文种笑着点点头,维桢看向范蠡,范蠡也点点头,维桢这才离开。

  来到后厨,看到灵儿正帮着几个厨子忙活,进去看看,已经做好了几道小菜。灵儿见维桢过来,只觉诧异,“小姐,你来做什么?马上就开饭了。”

  维桢摇摇头,随手挑了两样清淡的小菜,道,“这两道,帮我装了,我要出去一趟。”

  灵儿依着吩咐将小菜放进篮子里装了,又装了两碗白饭,“小姐又要去看盲婆婆?”

  维桢点点头,“本就打算去的,文叔叔来了,我也不在府上吃了。”

  灵儿赶忙道,“我陪小姐同去!”

  维桢想了想,道,“那再加个菜,加碗白饭吧。”

  一路上,维桢一言不发,灵儿几次回头看她,但最终也欲言又止。终于,维桢道,“有什么话,说吧。”

  灵儿想了想,道,“没什么,就觉得大人平日里本就忙,好容易早早回来了,没想到文大人又忽然来了。”

  维桢知这妮子是为她考虑,微微笑道,“不是文叔叔忽然造访,而是他原本就在等文叔叔。若非如此,他怎会大白天就回到府上,难不成只为教我读书写字?”

  灵儿诧异地看着她,维桢接着说,“他生来是做大事的人,做任何事都自有他的打算。”

  灵儿点点头,道,“小姐说得是。”

  维桢被她逗乐,笑道,“你就会说小姐说的是。”

  “那是自然!”灵儿道,“小姐是最了解大人的人,关于大人的事,小姐说了定是对的。不过,小姐了解大人,大人心疼小姐,不知灵儿何时能改口小姐作夫人呢?哎呀!”

  灵儿额头上吃了一记栗子,疼得直叫。维桢怒道,“看来我确实太久未曾教训你了!让你越来越敢胡言乱语了!”

  “我又没说错!”灵儿还口,“大人平日里净是为了公务繁忙,身边的体己人除了小姐还有谁!小姐也明明喜欢大人,孔嘉大哥都和我说了,你和大人的婚事是早晚的事!”

  维桢长叹口气摇摇头,“我说你这么大胆子乱说,原来是孔嘉在背后教导。我得和范蠡说说,让他好好管管他身边人。”

  灵儿一听又乐了,贼头贼脑道,“说说?怎么说?说孔嘉大哥教我催你俩快成亲啊?”

  “看我不扯了你这张嘴!”

  主仆二人打打闹闹间到了盲婆婆的住处,灵儿边大喊着“婆婆救我”,边跑进屋里。维桢追进屋去,见灵儿缩在盲婆婆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看她,眼中尽是“看你拿我如何”的得意。

  维桢道,“婆婆,你再这么护着她,我可就要教不好她了。”

  盲婆婆转身看向身后的人,问道,“你先说说看,你怎么惹丫头生气了?”

  灵儿道,“我说小姐总有一日是要做我们府上的夫人的,婆婆,你来评评理,看我说得对不对!”

  盲婆婆听了笑得眯缝起眼,拉过灵儿的手不住地点头,“说得对说得对!这次我说灵儿是对的!”

  维桢无奈摇摇头,对灵儿道,“还不快把饭菜取出来?”

  灵儿连忙将篮中的饭菜取出摆开,“婆婆,小姐专门带了饭菜过来,陪你吃饭呢。”

  盲婆婆边呵呵笑着,边道,“你们得空常来看看盲婆婆,婆婆就很高兴了。”

  灵儿也笑,“婆婆,都说了你该改改名字了,小姐早就将你双眼医好了,如今你做的针线活比我都细法儿,怎么还能叫盲婆婆呢?”

  “你不说是你自己手艺不精?”维桢道。

  盲婆婆依旧笑呵呵,道,“这次维桢说得对。”

  “婆婆!”灵儿撅起小嘴。

  三人谈笑间,饭菜吃到一半,就听门外一阵嘈杂由远及近。灵儿问道,“婆婆,外面为何喧哗?”

  盲婆婆摇摇头,道,“近日确实不太平,说是大将军抓人充军,凡是年轻力壮的都被抓去军营,应是那些兵大人又来了吧。”

  抓人充军。维桢如常吃着饭菜,但耳中却留意着屋外的动静。应是石买的人。听范蠡说,前些日子越王便有意攻伐吴国,几乎所有官员都谏言不可,但大王却执意不听,只因大将军断言此时伐吴,必胜不败。如今抓人充军,看来这场战事势在必行了。

  “哪儿跑!”

  忽然一声在门外乍响,屋中三人不及反应,“哐”一声重响过后,一个人砸开了房门摔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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