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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初次交锋(四)


  两名架着维桢双臂的士兵加重了手力,又跟上来四人将维桢围住,一群人要将维桢向着军营东北角的方向扭送过去。

  维桢心里骂道,这些士兵当她不知所谓军营牢房是何等地方?就算命硬的有命进去也不一定有命出来,何况她一个女子?维桢脚上跟着他们继续走着,心中却在飞快盘算,奈何走出几步,仍是全无办法。

  不行,等到被牢房中的镣铐锁住,那可真是插翅难逃了。维桢咬了咬下唇,不管了,死活也得搏上一搏了。

  “哎哟!”维桢轻呼一声,有如脱骨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架着她的两名士兵措手不及,连忙就低了身子去捞她。一群人来不及明白发生何事,维桢蹲着身子向左一侧,用尽全力给左边那人一记重重的肘击。

  维桢这一下直接击在那人胸口,对方痛得蜷缩在地上,气都不敢用力喘一下,只能连声哼哼。

  维桢不敢耽搁,右手顺势过去从他腰间抽了刀出来,立刻起身,将刀架在右边那名士兵的脖子上。

  维桢这串动作飞快,右边那名士兵甚至还是弯腰的姿势,肩头就已多出一把刀来,一时间也是慌了神,蹲也不是,起也不是,就着半蹲的姿势僵在原地。

  “都别动!”维桢喝道。

  身边几个士兵一时都不敢妄动,只是警戒地紧盯着维桢。

  维桢踢了踢半蹲着的人,让他站起身,用刀逼着他慢慢向后退去,“不论你们信与不信,我进了军营是有私仇,绝非对越军有任何恶意。但若被你们捉了去,那也是万万不可。现下我就借这位大人一用,待我出了军营,自会放他……”

  维桢话未说完,只听“倏”一声轻响,一支箭破风而来,维桢顺势将手中长刀贴着士兵身前滑下,到胸前时发出“当”一声脆响,挡掉了照着士兵心□□来的暗箭。若不是维桢耳明手快,只怕这士兵此刻已经倒地身亡了。

  维桢微微眯起眼,在场所有士兵都回头望向箭射来的方向——巡视长已将手中的弓拉满,命令道,“所有人听着,将军有令,战前无论生死,这小贼潜入军营图谋不轨,若是今日为他区区一人而让贼人逃脱,传到将军耳中,大家都别想活命!所有人听令,给我将这小贼拿下!”

  说罢又是一箭射了出来,维桢一把抓住那人后领,右脚撤出一大步,死拽着那人一起侧过身子,那一箭才将将从二人身前擦了过去。

  混账!维桢心中暗骂,虽然早已听闻石买带兵只为耀武扬威攻伐守战,从不把士兵人命看在眼里,可如今这情形还是让她怒火中烧。这个巡视长只一心想捉了她好立功免罪,就急于将她手中的这个士兵杀死,此等行径,说是丧尽天良也毫不为过!

  巡视长之后连发三箭,维桢一手挥着长刀挡格,一手拉扯着早已吓傻的士兵左闪右避,不出多久,维桢就已深感吃力。

  “都愣着作甚!给我将他拿下!”

  周围的士兵眼见巡视长箭箭要取兄弟性命,哪还会听他使唤,全都怒目圆睁瞪着他。巡视长见状恼羞成怒,狠狠偏了张着弓的手,将目标变为那些不听命令的士兵。

  巡视长此时已红了眼,满弓相向并非威吓,而是直接松手将箭射了出去。

  该死!

  维桢心中骂了一声,飞身过去挥起长刀将箭挡掉,可巡视长一箭刚出,下一箭又至,即便维桢和士兵一起用刀挡格,也还是渐渐吃力。

  如此下去可不行,维桢心中已有了打算,翻了个身向着巡视长而去。恰好对方一箭刚刚射出,箭矢直奔维桢眉心而来。维桢不退不让,只是将头向边上一侧,箭矢便擦着她发髻而过。维桢这一招几乎是玉石俱焚,巡视长不及装载第二支箭,维桢就已杀到身前,长刀架在他的肩头。

  生死相搏霎时间归于平静,维桢双脚站定,一头长发才唰地柔柔泻下,一如乌黑亮泽的一川瀑布,映着跳跃的火光。

  “你……”巡视长抬手指着维桢。

  “你什么你!”维桢将刀刃又上前压了几分,“你连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残杀!你简直禽兽不如!”

  “不是……”巡视长还要开口,又被维桢打断。

  “什么不是!我告诉你!我曾立誓此生不会杀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恨不得一刀削了你的脑袋!”

  巡视长又急又怕,手脚微颤比划了半天,才终于有机会插嘴道,“你是女子?!”

  维桢偏了偏脑袋吹了口气,落在额间的一缕长发被吹向一边,“废话!别以为女子就好欺负!”

  “不是不是……”巡视长连连求饶,“姑娘你听我说,方才将军有令,说是军营里进了一位姑娘,若是有人见到,定要……”

  “定要什么!”维桢喝道,心想这石買消息倒很灵通,他怎么知道她已混进了军营?

  “定要客气对待,请她去将军的军帐,有贵客相见。”

  维桢翻他一个大白眼,冷笑道,“我说你这人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如今我要从你手下逃脱,都险些被你算计了,我还跟你去见将军,到时候将军要治我个擅闯军营的大罪,我还指望能从将军眼皮子地下逃走?!”

  “既然姑娘明知擅闯军营是大罪,又为何仍要为之?”

  一把略显苍老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一群士兵全都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战战兢兢垂头垂首整齐站着,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个。

  维桢抬起头,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位长者,须发已经花白,却胸前佩甲,腰间玄剑,步伐沉稳,来人正是石买。虽然维桢从来只闻其名,从未得见,但仍一眼就能认出。那种久经沙场的张扬与杀戾,不会错的。

  维桢送开押着巡视长的手,撇了撇嘴站在一旁。她可不是怕了这位不怒自威的大将军,而是……看到了石买身后而来的人。

  “范大人,您所找的,可是这位姑娘?”石买在几步之外站定,指着维桢问跟在他身后的范蠡。

  范蠡皱眉看看维桢,而后对石买恭敬道,“正是。”

  维桢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穿着厨子的长衫,肥大不说还满是油污,加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实在狼狈不堪。维桢看看范蠡,那人居然全不看他。维桢心道,不看才好,此时这狼狈模样也不想让他看到。

  石买环视一周,面上全是不满,一群越兵尽数站在这丫头身后,眼睁睁看着巡视长任人宰割,大将军的颜面何存?!

  石买道,“姑娘,既然你是范大人府上的,那便随我来吧。”

  石买转身在前面带路,范蠡在他身侧一起离开,维桢瞪了一眼吓得一言不发的巡视长,想再踢他一脚,但又想想算了。看范蠡阴沉个脸,还指不定这事该如何了结呢,也顾不上这人了。

  维桢快步跟上石买和范蠡,跟在范蠡身边,轻声问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范蠡垂眼轻扫她一眼,只字未说又抬眼只管走路。

  维桢撇撇嘴,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多说,只闷头跟在他身后走。

  一行人来到军营正中的最大军帐前,石买停下脚步,对范蠡道,“范大夫,请。”

  范蠡也恭敬作揖道,“大将军,请。”

  维桢看着两人表面上谦逊有礼,心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不知要如何收场,但无论如何,有范蠡在这里,万大事都交给他,他自然有法子解决。

  进了军帐,石买才回过头问范蠡,道,“范大夫,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说这姑娘是你府上的,那老夫就得问范大夫讨个说法了。”

  范蠡恭敬道,“还请大将军息怒,这丫头自小顽劣,不知天高地厚,一切皆因我疏于管教,还请大将军海涵。”

  石买道,“范大夫,你我共为大王效力,为官多年,该明白擅闯军营是何等大罪。”

  范蠡道,“杖责五十。大将军治军由来严谨,刚正不阿,但……”

  “但?”石买打断范蠡,眯起眼反问,“早已听闻范大夫巧舌如簧,看来今日是要令老夫来见识见识了?”

  维桢紧皱眉,心道这石买不仅盛气凌人而且城府极深,他这话摆明是说范蠡接下来无论说什么都是狡辩,让范蠡开不了口,无话可说。

  不想范蠡却坦荡道,“大将军谬赞。不过我是想说,大将军治军严谨,刚正不阿,但我家丫头毕竟是个弱女子,若是挨了这五十军杖,怕是直接要了小命。所以我恳请将军,由我为丫头受这五十军杖。”

  范蠡此言全在维桢意料之外,他会出面来石买军营找她,已经让她觉得感动,此刻更提出要替她受罚,更是让维桢极为动容。但是,事出有因,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一言不发,只等石买定夺他二人的刑罚。不论这军杖打与不打,打在谁身上,总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维桢上前两步拉住范蠡衣袖,转脸对石买道,“大将军,擅闯军营确是小女子的错,但还请大将军听小女子一言。”

  “哦?”石买颇有兴致地眯起眼,道,“既然是范大夫府上的小姐,做事也应有些缘由,老夫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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