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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道路畅通,再加上司机师傅炫酷的车速,不出二十分钟,她就到了家门口,一看,还真有一个身穿红色制服的快递小哥在等着她。

  “你好。”她打了声招呼,“请问这是我的包裹吗?”

  快递小哥向她确认了身份信息,然后就把包裹交给她了。

  包裹不大,却有些沉。

  她进了门,然后拆开包裹,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约20厘米的长宽高。

  这种木箱如今很少见了,箱子很是残旧破损,色漆斑驳脱落,锁头也早已锈迹斑斑,但在箱面却贴着一张干净的便签,上面写着:“姐,这是我在清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的一个小箱子,爸爸说这是当年妈妈从你家里带回来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舅舅的遗物。箱子的钥匙已经找不到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就只好把它交给你了——弟:裴洵。”

  爸爸的遗物?

  柳荞盯着这个已有许多年头的木箱,不自觉地再次蹙起眉头。

  没有钥匙,家里又没有开锁的东西,于是她便抱着这个木箱到了楼下,让五金店的老板帮她开了锁。

  回到家后,她便打开木箱,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一股霉味。也难怪,毕竟这个箱子已经密封十几年了。

  待味道消散得差不多了,她才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翻出来。

  因为箱子本身就不大,所以它里面装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一本简陋的相册,三四本脱页的笔记本,还有一些零星的物件。

  她首先拿起的,是那本脆弱得风一吹就会脱落的笔记本。

  她记得父亲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听柳母说,自打女儿出生以来,他更是每天都写,而且每天还能写上好几篇,用以记录女儿成长的足迹。柳荞会识字之后,也拿着父亲的日记来看,在看到父亲形容她为毛小孩时,她开心得咯咯直笑。

  她首先翻开那本她没有见过的军绿色封面的笔记本。第一页的日期为零一年的十月中旬,她大概记得,这个时间是在那场骗局发生后不久。

  果不其然,柳父在日记中极力控诉那个骗子,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出狠狠的愤怒和怨恨,那怒火熊熊,似是要从他的笔尖喷出,将整个本子燃烧殆尽。

  等等,父亲口诛笔伐的那个人是……詹儒朋。

  柳荞紧紧地盯着那三个字,直觉莫名熟悉。

  一瞬间,心弦像是被强力冲击一般狠狠地颤抖。

  詹儒朋?

  展如鹏?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她没有就此打住,她又继续翻下去,而看到的内容无一不是在声讨那个大骗子。

  她从本子里再看不出线索,最后索性放弃,转而翻开那本残旧泛黄的相册。

  在翻到第十六张时,她的手顿住了。

  三个人。两个背对着镜头,还有一个,因为被人用笔划花了脸,所以她并看不出他是谁。但是,那个人身穿着简朴的素衣,而且他们身处的场景……她见过。因为太过于熟悉,所以她很快就想起,在展家,她见过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她扔掉照片,转而用手捂着嘴,因为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大声叫出来,但即便如此,她的心却止不住地狂跳,犹如脱缰之马,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她从沙发上腾地起身,然后那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滚落下来,散落在地板上……

  灵魂抽离身体之后,她就像一粒尘埃,身不由己地飘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多么想要终止这无止境的飘零,可是一阵风起,她终究还是要被带到这个尘世凡间。这世上有那么多人,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意她的伤心和难过,就连她自己都嫌弃这样的自己。

  不觉间,她来到了婵媛坊服饰公司的楼下。忽然之间,她想起了很多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

  她颤抖地拿出手机,然后拨下一个号码,待那头的人接听后,她问:“子霖哥,当初你为什么反对我跟展亦清在一起?”

  木子霖听言,神色微微一怔。她此前不是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但当时她对此并没有深究,他自己也心存侥幸,以为能瞒得过去,所以他没有说。这一次,她再次问起同样的问题,可是为什么她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的冷,还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愤怒?

  “荞儿。”他的眉头微皱,声音却依旧温和,“这个问题重要吗?”

  “重要!”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喊,“子霖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未等他回答,她又道:“现在,我也知道了。”

  展亦清驱车到柳树如家时,正是书店平日里打烊关门的时间。

  他单手插兜地进去,视线在书店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她的身影。他的眉头轻轻拧起,问海琪:“她呢?”

  海琪耸了耸肩:“荞姐说要回家签收一个包裹。”

  他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直到此时,海琪才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太确定地道:“三个小时之前吧。”

  三个小时?即便是在上下班高峰期,来回也不用两个钟。

  他的心一惊,拿起收银台处的座机,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然而那头却传来温柔而又毫无温度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dialed……”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他才挂断,然后又打,又是关机。

  他开始慌了,把书店的钥匙交给海琪之后,立马驱车离去。

  在路上,他又打了几次,仍旧是关机状态。拨了家里的固话,亦是无人接听。

  她会在哪里?她在做什么?

  看着前方久久未变的红灯,展亦清狠狠地按了几下喇叭,然而却是无济于事,反而惹来前方几个车主的白眼。

  等抵达公寓时,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家门赫然洞开着,依稀还能看到屋里的灯光。

  他管不了那么多,箭步冲了进去,大喊一声:“荞儿。”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室寂静。

  他又到房间和浴室里找她,仍旧毫无所获。

  他重又回到客厅,这才看到散落在地板上的纸张和相片。

  所有的掩饰,所有的隐瞒,瞬间如烟云般幻灭了。

  这时,突兀的铃声响起。

  “亦清。”是唐可玲的声音,“你快回来,快……”

  柳荞盯着眼前曾被自己唤作爸爸妈妈的人,此时此刻只觉得心痛难当。

  木子霖的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肩膀,生怕她会失控。可是当他看到她紧咬着唇,极力忍住怒气的样子,他又觉得甚是心疼。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当初怎么就心生侥幸,以为能瞒得过去呢?

  两方一直僵持着,直至展亦清匆匆归来。

  他无视或坐或站的其他人,上前就想抱住她,可是她侧身避开,然后转身对着木子霖道:“子霖哥,可以说了。”

  对质。

  她以前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拿曾经最痛心的事,与现在她最爱的人对质。

  木子霖还是犹豫的,即便他说的话不足以构成强有力的证据,却也会进一步瓦解她和展家的关系。他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所以他不会轻易说出口。

  他问她:“确定要我说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又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问:“即便我说出来后,有可能会导致你离开他,你还要我说吗?”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展亦清,点头:“说!”

  展亦清直直地看着她,一双黑眸里满是阴沉和森冷,而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然紧握成拳。

  木子霖看出了她眼里的决绝,到底还是顺从她。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侧,对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展如鹏道:“展董事长,我对您有所怀疑,是从您把亦清从乐真接走的那天起……”

  十五年前,展如鹏携妻带女到乐真接展亦清回家,在得知有一女孩为救小亦清而负伤之后,他为表心意,向白院长问起柳荞的名字,以便报答。大抵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又问了些与柳荞有关的事情。终于,在听到院长口中说出“柳龙星”这三个字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震惊、愧疚、恐惧和不安……而这些恰巧都被站在白院长身侧的木子霖看在眼里。

  听到一个名字就有这样的反应,让木子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跟柳荞的父亲,柳荞的家有牵连。

  “荞儿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事。”他说,“虽然我并不能肯定您就是引起这场变故,导致她的家支离破碎的那个人,但您的反应却让我想忽视都不行。”

  但是,当时他还小,也没有什么人脉,不知道要怎么去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好暂时把它搁置,直到有一天,柳荞写信给他。

  “后来,柳荞写信告诉我,她察觉到有人暗中盯着她,观察她。那时候她已经十四五岁了,有一定的认知和辨认能力,所以我并没有不把它当回事。我没给她回信,但我回过乐真,巧合的是,我刚好看到在院门外暗中观察她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展董事长。”

  如果说此前他听到柳龙星这个名字时的反应还算正常,那么现在他暗中窥视一个毫无背景的单纯女孩的行为着实是怪异了。所以,木子霖向白奶奶要了柳荞姑姑柳凤婷的联系方式,然后亲自去查问,结果得知了一个跟展如鹏的名字很相似的另一个名字——詹儒朋。

  “柳荞还告诉我,有一个好心人资助她求学,直至她大学毕业。奶奶不肯告诉她那个好心人是谁,因为怕她为难。但是展董,七年如一日的资助,实在不是一件小事,我想,您不仅是报答她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想弥补,对吧?

  “展董,十万元人民币,对于现在庞大的展氏家业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十几年前的柳家来说,却是他们的全部,是他们的命,你知道吗?”

  在场的其余人全程静默,而展如鹏一直微垂着头,一动不动,旁人看不出他的神情,也感觉不出他的情绪。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唐可玲,面露歉愧之色,那双向来沉静的眸子微微泛红。

  “展如鹏……不,我应该叫你詹儒朋先生,对吧?”柳荞终于出声,语气却森冷,“呵,好一个更名改姓。现在,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闻言,展如鹏抬头看她,神色一如往常。

  他想否认,因为没有直接而有力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他所为,而一旦承认,不但展家会出现嫌隙和裂缝,就连展氏集团的声誉也可能会受到影响。可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后悔,一直在反思,他是一个还有良心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像木子霖说的那样,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几秒后,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说:“柳荞,对不起,当初我是财迷心窍了,所以才会……”

  “对不起?”她打断他,又冷冷地笑,“你觉得你现在的一句对不起有用吗?能换回我以前那个温馨安然的家吗?能让我的爸爸妈妈起死回生吗?能让我放下我对你的恨吗?”

  不能!

  我十几年前就失去的父母,失去的家,我曾经遭受的毒打和抛弃,我现在满腔的愤恨和恼怒,又岂是你们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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