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最后一日

　　“妹夫，对我是黎峰，我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能不能借我几万块钱，我儿子现在生病了需要转大医院，但是……”


　　黎之很清楚的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还有他父亲重重的叹息之声。


　　“心远啦，过年回家都说的像一家人一样，现在找他们帮个忙一个个都不愿意，以往来我们家时候我少招待他们了吗，每次都把我们平时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换来的呢？”


　　母亲有些气愤，心直口快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别说啦，人家不借是本分，借是情分，我们对人家好总不能要求回报吧。儿子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我们先把儿子转入市医院找专家看看，别给他落下什么隐患，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黎峰说这话时，心中其实非常无奈，人啊，现在都这么现实。平日里称兄道弟，说以后发展好了带带他们一家，真当他们一家有点事情了，都躲开了。


　　几万不多，像他们小两口省吃俭用存两年都能搞定。


　　可是现在不是急用吗？


　　“以后他们再回老家，我再也不傻乎乎的请客了，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帮忙都搪塞。要是他们怕我借钱，不回家更好，我还不想看到他们呢。”


　　黎母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心直口快之外，也不管什么大道理，他就人一个情字。外面世界现实也就罢了，在自己家，带着血缘的亲人也这么现实。


　　黎之慢慢睁开眼，小两口发现之后异常的喜悦，端着一杯白开水递过去。黎之喝了几口，问道：“爸，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三夜了。”


　　黎之松了口气，轻声喃喃自语道：“还好，三天三夜，我还以为这次得睡个几年，”


　　“什么？”黎父一愣，虽然黎之说的声音很轻，但是不代表坐在旁边的他听不到，听见儿子说这话，不由得十分诧异。


　　黎之摆了摆手，要从病床上坐起来，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没事，没事。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出院吧。”


　　黎之从床上坐起来就要脱去病号服，黎父极力阻拦，但是黎之反复强调自己没事了，自己被昏过去了而已。黎父自然不会罢休，叫来护士一起帮忙拦着。


　　无奈之下，黎之只能躺回病床上，继续像个少爷一样被好吃好喝伺候着。


　　一连几天，医生连续观察之后，处于对黎之家庭经济条件的考虑决定让他回家静养。县医院查不出他到底有什么问题，或者说精神有什么隐性疾病，如果要查就得去市医院。


　　准备办理出院手续时，黎之又看到自己寻找星云山攀天之地时遇到过的美女。同时，还有县电视台的记着来采访黎之，高考离奇失踪，出现在星云山自然保护区，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新闻爆点。


　　外加星云山忽然发生突如其来的雷电袭击，使得这场自然灾害更加破朔迷离。


　　“儿子，就是这位姐姐送你到医院的，还不赶紧说声谢谢。”黎母急忙说道。


　　黎之心中对于这个姑娘瞬间多了点好感，人美又心地善良。当初她可是已经下山去了，能够把自己送到医院，肯定是折返回来寻他，在天雷落后敢寻上来的估计没几个人。


　　正好就有他，自己衣不蔽体、虚弱的躺在那，终究有些不妥。能把他送到医院，算他黎之欠对方一个人情。


　　黎之说道：“谢谢小姐姐。”


　　叶欣看了眼围上来的记者，转头说道：“我先送黎之走吧，有记者纠缠你们也是个麻烦事情。”


　　“麻烦叶小姐了。”黎母感激之余，掩护着黎之坐到车内，她还真是怕了这些记者，纠缠起来完全是她的噩梦。


　　夫妻两还要办理出院手续，只能待在医院继续与记者纠缠着，两人面对记者也不怎么会说话，只能模仿着电影的桥段，说两句无可奉告。


　　缄默着，她忽然打破僵局，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芳华嫩草？”


　　黎之闭着眼休憩着，回答道：“在古书上偶尔看到过，因为它的介绍带第一页，所以就记了下来。”


　　“你懂古药学？”


　　“古药学？”黎之转念一想，这应该是这个世界对炼丹、炼药的统称，“不会，只不过看过这方面的书。很久之前的事情，记忆都模糊了。”


　　刚刚修行时，他是个半吊子，所以看过的书比较杂。这都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没看到芳华嫩叶，他都不知道脑海里还有这一段记忆。


　　听到黎之这么说，叶欣忽然失望的叹了口气，心中感叹，这就是命啊。


　　实在不行，只能屈身去做睡仆，为了母亲，被厌恶的人玩弄又如何？


　　车行驶一段距离时，叶欣问道：“你为什么不参加高考，要跑到山上去？”


　　“人各有志，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不觉得这样很对不起你的父母吗？你父母含辛茹苦的赚钱，为了就算供你读书。”


　　不孝，叶欣把它当做人世间最大的恶性，父母把一声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却肆意的践踏它，完全不在乎父母的感受。这种人最让他不齿。


　　如果等有一日，你到了我这种田地，就知道这份寄托有多么珍贵了。


　　黎之看出了叶欣的厌恶，只能无奈一笑，“这是我欠他们的，我会还的，不过我的人生现在谁也不能替我做主，就算是天，它也不行。”


　　黎之现在是鬼仙，这个天地唯一的一名仙人，天庭消亡、天道泯灭，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他。他已经被束缚够了，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想被束缚着生活。


　　就算是他这一世的父母，他们都不可以为自己安排一条路走。


　　叶欣被这句话惊了一下，有些意外黎之的态度，心中暗自觉得这小孩应该脑子有点问题，但凡是一个人都不可能有这种思想。


　　不过想想，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又怎么会高考直接翻墙外出去山里玩？


　　懒得再说，反正今天也是为了过来看看这件事的结果，再怎么说人也是她送到医院的。


　　过了今日，就不会再见了，管他想什么干什么。


　　“我送你回家吧。”


　　黎之说道：“城北郊区，麻烦了，”


　　汽车径直开向城郊，从县里通往城郊有一段距离，黎之要下车窗看了看窗外。一路上他总是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还叶欣这个人情，欠着一个人情，就等于连上一段因果。


　　因果连多之后，如果不斩断，必然影响他的修行。


　　“叶小姐，多谢你前几天把我送到医院。我这个人不喜欢欠着别人，你帮了我，我就要还你一个因果。”黎之说话时，手中已经凝聚一团仙力化为晶体块。


　　叶欣挤出一笑，对黎之桀骜不驯性格的讨厌盖过了她对黎之的好奇。这种反应可能她自己身的原因，把父母当做了自己人生中的全部，而黎之竟然丝毫不在乎父母这么多年的辛苦。


　　黎之继续说道：“停吧，我就在前面下车。这个送给你，把它丢入病人口中，一刻钟便可融化，入口之后能够救人一命。算是你送我到医院的报酬。”


　　把拇指大的晶体放在后座，黎之打开车门走下车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去。


　　叶欣看着放在车后座位上的玉块，愣了一会，她如果没有听错，黎之话中的意思那东西能救命，自己的母亲不正是危在旦夕吗？


　　碧如翡翠般的柳枝在风中摇曳着，一股清风从车窗吹进来，撩动着叶欣额头前的长发。黎之从黄土小路慢慢远去，直到背影消失在了山边叶欣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叶欣摇摇头，把拇指大的晶体放到车窗前，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再过十分钟她还要去赶一个饭局，为了解决公司准备新开发楼盘的事情。


　　黎之可能就是凑巧乱说，而说出来的东西凑巧又与自己母亲的病重叠在了一起。


　　就凭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可能与死神抢人，就连那位大师都不敢打包票，就凭他一个高中生？


　　另一边，黎之已经回到家里。坐落在一个小土坡的木房子，虽然靠着县城，但是这里不属于政府未来的发展区域，依旧一副农村模样，只不过多了些乡间小别墅。


　　他们家依旧住着祖上传下来的木屋，因为祖父生了四个，一栋房子还被分成了四份。经过时间的冲刷，留在木房子里的也就只有他们一家。


　　半个小时后，黎父、黎母回到家中，买了许多东西。


　　“你现在需要补，这土鸡待会让你妈把他炖了，一整只你都给我吃下去。吃完中饭我们两带起去城隍庙拜拜，正好今天是佳节，城隍庙现在热闹非凡。”


　　黎父一边在把买来的东西往冰箱里放，一边朝厨房外的黎之安排生活。


　　并不是黎父宰相肚里能撑船，完全不在意错过高考的事情，而是他猜测儿子现在应该也伤心呢。


　　至于去城隍庙，就是去神面前看看，若是儿子真是因为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自然有神帮忙。


　　黎之听到城隍二字，来了兴趣，问道：“爸，你有没有见过城隍爷显灵？”


　　“怎么可能，城隍爷人家可是仙，我们不过是凡人，再说凡人见到神仙可是要大病三天的，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你爹病倒过三天的，这点你就不随我，随你妈，从小就身子虚，一点小病就能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那既然城隍爷都没显灵过，为什么你还要去拜？”


　　“你又怎么知道没有神，你爷爷以前不是总说，改革开放之前，山林之中还有鬼怪。赤军晚上行军都必须扎堆，而且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休息就可能被鬼怪缠上。”


　　“那有人被鬼怪缠上过吗？”


　　黎之很好奇，这个天庭神的起源之地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可能诞生这么多的神。在以前他的世界，每一名修士修行都经历千辛万苦，渡天雷劫、跨生死桥才能修成正果，从而悟仙道。


　　这里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世界，没有大浪淘沙一般的优胜劣汰，更没有强者生、弱者死的生存法则。在这样一个安静的世界里，怎么可能诞生这么多的仙、神？


　　天庭之中，从这个世界跨出去的便占了天庭仙人的一半，而且个个神通广大。


　　到了下午，黎之就被拉着去城隍庙，本来他是不打算去的，天庭都没了，下界的神邸又能干什么？无非就是一群凡人在那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城隍庙，坐落在县城的中央，也在美丽的公园之中。因为这里曾经是赤军一个大将的家乡，所以不缺钱修建一个巨大的公园，城隍庙作为历史遗迹很好的被保存在了公园之中。


　　从入口处往大理石石阶上走的人很多，一眼看去不下百人，这还只是现在往上走的。


　　人头攒动之中，黎之脸色有些疑惑，越往上走，一股恶心的气息就越发眼中。根据他未成仙之前游历四海的经历可以断定，这股气息是妖气。


　　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公园就如同一个原始森林一样，除了隐藏在林子里的古亭、石阶能看到的就只有树，还能看到松鼠在树间跳跃。


　　这片森林还是挺有灵气的，出个妖，黎之觉得还是有点可能的，不过妖的气味这么浓郁，说明他的老巢可不是在深山之中，而是在这片已经被发展成风景区的地方。


　　愣神间，黎之被身后走上来的人撞了一下，回头之后没有训斥对方。因为身后的人都认识，都是班上的同学，估计撞上他都是有意的，同学之间打招呼方式多种多样。


　　“黎之，你这么闲吗？还有空来这里逛。”说话的是一个背头少年，苗蓉清秀、双目有神，嘴角洋溢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叫做司马空，班上比较受欢迎的一个人，因为面貌不俗、性格爽朗，非常受别人欢迎。


　　她身旁跟着一个女孩，长发披肩，有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黎之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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