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陈年往事
小小穿过陡然安静下来的庭院，觉得颇有些不适，她看了看赵明礼夫妻所在的东厢房，里头昏暗一片，竟是连灯也没点一盏。站在门口禀报了两声，里头没有动静，看来赵明礼夫妻是铁了心不前头赵家老宅的人了。
这可怎么办？小小犯了愁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见院门响了起来，赶紧开门一看，正是天赐和天佑。
天赐天佑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想来有的话是让他们俩也晓得了。小小不敢说旁的，只说了目前的情况，天赐沉着脸说：“走，我跟你去借。”俩人牵着天佑出了门，幸好蔡家人多，铺盖也有几套多的，蔡家小婶儿不疑有他，立刻帮他们搬了过来。
将铺盖给了大郎，小小实在是对赵家人无话可说，行了礼就退下了。天赐跟着就走，赵李氏突然喊道：“天赐，奶奶有话跟你说。”
天赐脚下顿了一顿，却并没回身，扬声答道：“天色已晚，还请众位长辈早些休息吧！”说罢越过小小，快步走了。
赵李氏眼前何曾出过这样的事，只是微微一愣，即刻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反了天了，这……这……”一个字念了半晌，却终是词穷，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好。于是小小出门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哐啷”一声，大约是顺手砸了手边的茶杯，她也没回头，挺直了身子回了后院，紧紧将院门锁了。
想到赵李氏刚刚吃瘪的样子，小小心里竟颇有些解气的感觉，这赵李氏也太猖狂了些，活该吃些苦头了。一次又一次的，总是将儿子媳妇都当做手里的奴隶，不，是面团。想要搓圆就搓圆，想要捏扁就捏扁。就是三岁的孩子，也是有着自己的个性的，哪里能由得父母长辈事事做主安排？若是为了儿女好也就罢了，偏赵李氏行事，从来出发点不是为了儿女考虑，都是从自己算起，不管儿女吃不吃亏，反正赵李氏是一点亏也吃不得的。再加上她的行事作风，从来就没有“遮掩”二字。什么都是直咄咄地来去。也不想想如今的赵明礼是什么样子？年近三十，家有娇妻，下有麟儿。中了举人，有土王的抬举，就是施州官位最高的指挥使大人也未曾将他看做寻常的举人，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想要跟着这样出息的儿子享福，本也是无可厚非的。若是赵李氏将身段儿放低些，摆出一副只想安度晚年，含饴弄孙的模样，赵明礼肯定是忙不迭地将她接到家中奉养。可她呢？先是打压陈氏，这夫妻一体，伤了陈氏的面子。难道就是抬举了赵明礼？接着居然又弄了一出要给赵明礼纳妾，还说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这叫赵明礼如何接受得了？
不是小小想得太多，只是目前这小日子。她觉得过得挺安稳的。至少来说，家中的事情，她能做得了一大半的主，陈氏柔顺，也挺信服依赖她的。大约陈氏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对小小，既像是对待女儿一般。又像是对待朋友一般。小小有自己的屋子，陈氏得了什么东西，只要有天赐天佑的，也少不了小小的一份，虽然累些，可饮食衣裳上却从未苛待她。不说别的，她这身量又拔高了些，脸颊也丰满了许多，这日子，跟之前在赵家老宅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里转着念头，脚下却不停顿地进了后厨，灶上还安着一大锅水，原本预计给赵家众人送去的，现在看来倒也省事了。
后厨并没掌灯，就着灶前微弱的火光，小小看见一个人影蹲在那里，吓了一跳，细细一看，却是天赐。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相貌，只听见他的声音：“小小，你说我奶奶是想干什么啊？”
这话叫小小如何回答，她看了看，没见着天佑，便岔了话问道：“天佑睡了没？”
天赐“嗯”了一声，也不管小小为什么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她这是想干什么啊？自从回了施州，就好似没有一天不针对母亲的，母亲到底是哪里惹了她？”连奶奶也不愿意叫了，显然已经是厌恶到不行。
小小心想，这婆媳是天生的对头，天底下就没听说有几对婆婆和媳妇相处得好的，不过这些话跟一个孩子说那么多干什么？她故作不耐烦地说道：“今儿忙了一天，你还不累么？快些去睡，明日还有得是事呢！”
见小小撵他了，天赐也觉得有些困意上了头，揉了揉眼睛起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叹气，小小看着有些不忍，又暗暗骂了赵李氏一句，瞧这事闹的，一家大小都没了好心情，本来好好的日子呢！
第二日一早，小小特意提前起了身，听见外头哄闹了片刻，却没见人来敲后院的门。待到她平时起身的时刻，外头已经安静下来，出了门一看，赵家老小也已经自去了，估计是没脸打招呼罢。
她把几个房间都巡了一遭，屋子里头整整齐齐的，也没什么变动，借来的铺盖卷好了放在东厢房里。就是不晓得赵李氏肯一大早走人，是有人相劝，还是想通了什么。
开了甜水巷角门往外张望，却看见田丰靠在对面的墙壁上看着她笑。她一愣，昨日事情太多，居然都忘了这个人了，看他这模样，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也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小就有些头疼。
田丰似乎毫无知觉，身上却换了套常见的汉人打扮，脚下一个小小的包袱，见小小开了门，他打声招呼，便进了门，竟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后厨，拿起水桶开始挑水。
小小懒得理他，便由他去了。
赵明礼起身的时候看见田丰，吃了一惊。虽然昨日说田丰要留下来，他也并未当真，此时见田丰竟然自觉地干上了下人的事情，便有些慌乱，上去便伸手要拦，却被田丰闪身躲过了，两人说了几句，赵明礼也就由他去了。
小小正忙着准备早饭，今日赵明礼和天佑要依旧上学，天赐要去王大人家，家里的食堂昨日已是歇了一日，今天可不能再歇。她一边忙活着，一边想着今日要些什么菜色。听见赵明礼起身和田丰说话的声音，便打了热水送进东厢房里。陈氏并没起身，她也不唤，悄悄出来了。恰好赵明礼看见，接了她手里的热水放在堂屋自己梳洗起来，还没忘嘱咐小小：“夫人身子不适，让她多睡会儿。若是待会儿有什么事，直管往学里去唤我就是。”
小小点头应了。
待陈氏起身的时候，该走的人都走了，远远传来后厨里切菜的声音，还有一丝煮好的“金包银”的香气，想了想昨夜赵明礼和自己说的话，她不由露出一丝笑来，扬声叫了小小。
听见她起身了，小小赶紧将小灶上温着的热水提了一壶进去，一边伺候陈氏梳洗，一边笑着说道：“夫人还不晓得吧，早些老爷起身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说夫人身子不适，让您尽管多睡些时候，若是有事，就即刻去前头学里唤他呢！”
陈氏听见这话，心里甜丝丝的，耳根子却红了一红，从镜子里头看了眼小小，口里嗔到：“你这鬼灵精怪的丫头！”
见她开了笑颜，不再是昨日进屋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小这才算放了心，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夫人是没瞧见自己昨日进屋时的那个样子，可把我吓坏了。若是天赐哥看见，今日定是不肯去王大人府上的。”
陈氏听说起这节，垂了眼帘叹气道：“我也是当时慌了。唉……”她并不想在小小跟前提昨日的事情，还以为小小并不知情呢！
小小却觉得，既然晓得了这事，少不得还是要告诉陈氏，她咬了咬唇还是说道：“昨日的事情，我都听大奶奶说了。还说什么老夫人说的孙家女人的事，她们之前并不晓得，那意思，是怕老爷和夫人怪到他们身上去呢！”
陈氏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不晓得？若是孙家人真跟她说这事，她岂会避过她？再说了，谭家坝里还有她不晓得的事情？”这里头前两个“她”是指的赵李氏，后头两个“她”便是指的王氏了。看来昨日的事情让陈氏气得不行，就连口头的一句称呼都懒得称呼了。
小小便问：“话说这个孙家女人，我便想起了当日刚回谭家坝的那天，跟天赐哥他们一起和人打了一架，夫人还记得么？还是二郎哥帮忙，我们才算打赢了。当日那个廖大妞，就是廖大嘴家的姑娘，也是满口说道‘我姨才是秀才娘子’，廖大嘴的婆娘也是姓孙，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瓜葛不成？”
陈氏心情好，便笑着回身捏了小小腮帮子一下：“知道你是个机灵的，这么久的事情也记得。不过他们还真有瓜葛，她说的那个孙家女人，就是廖大嘴婆娘的妹子，要不怎么这么快就能跟她说好什么抬妾的话来？”
小小听着便皱了眉头：“这难道还有故事不成？”说完觉得有些不妥，这不是在说赵明礼之前还有些没料理完的风流事么？
陈氏昨日听赵明礼讲了大半夜，算是弄明白了一些，便顺嘴说了句：“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说罢便端起小小拿过来的早餐，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闲话起来。
PS：
快过年了，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实在对不起，6日还欠三更，未来几天会一一补齐。另感谢书友aapex投的小粉红，12张了哟，亲爱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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