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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林佑涵


  

  “娘子,你那个庶妹的相公怎么这几天总在我家门口晃悠?”吃过晚饭,谢宝儿陪我回房,随意说道,“我请他来家里坐,他也不进来!”

  “恩,随他去吧。”我回道。自从我将五月接了回来,那林佑涵就经常到谢府门前徘徊,也不说拜访,每次呆个约摸半个时辰就又回去了,下人们早就跟我提过此事,我因还气着,也就随他去了。

  五月回来,请了大夫看过后将养了几日,也慢慢恢复过来。我本来有一肚子话要骂她,可见她清瘦的模样就怎么也开不了口,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是轻轻一声叹息。她也不哭不闹,却突然开口对我道,“小姐,我知道,五月给你丢脸了,可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起先我去打探情况,看到林少爷落寞的样子,就动了恻隐之心,后来慢慢的就……林少爷也是可怜之人,五小姐一心只想着自己,为了自己的名声给林少爷纳妾,又为了一己之私与袁二夫人争家产,全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林少爷是读书人,性子又孤傲,心里有苦无处说,这才去了妓院那腌臜之地。后来我将他骂醒,他也就慢慢想明白过来。五月知道我配不上他,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本来那一夜,我也是预备和他做最后辞别,想劝他回去好好过日子,也权当给自己留个念想,可没想到第二日就被……”

  我听得怔怔不能言,直将她看了许久才问道,“那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五月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又转头看向远处,“应该都结束了吧……”

  ……

  话虽这么说,可五月却是一天天清瘦下去,全没以前的伶俐模样。一想到她,我就又叹了一口气,对着谢宝儿道,“宝儿,你明日要再见到那林佑涵,就将他带进来,只说我要见他。”

  “哦。”谢宝儿点了点头,见我闷闷地,就捡了别的话题,“娘子,上次跟你说的那座安山,我提议炸掉,上峰已经同意了。”

  “就是你说的安城到京城之间的那座山?”

  “是啊。我已去看过几次,有一面上的石质和形状都挺好的,取了回来打磨一番应该会很好,可另外一面却是土质多一些,没什么用,而且炸开了只怕也没什么用。”

  “呵呵,”我笑,“你是去开荒的,又不是去采石头的,这般本末倒置,你们上峰也同意?”

  “我当然不能这样跟他说了!”谢宝儿摆手,又笑嘻嘻道,“我跟他说,那山上土质好,可以种茶,要是开了荒种上茶,以后京城里就不用从很远的江南运茶来了,这样他才答应的,还夸了我呢!”

  “你啊,到时你要开不出地种不上茶来,看你怎么交差?”

  “唔,我也请了茶农去看过,说那土也确实能种茶,就是不知道那山要都炸开了,到时石头和土混在一起,好不好开出地来。”

  看他皱眉,我也思考起来,一面催促他脱衣上床,一面又低头沉思,直到两人都躺下,才似想到什么一般,看着他道,“如果你只开那石质的一面,另外一面不开呢?”

  “只开石质的一面倒也可行,但是土质的那一面不平整,怎么能划出茶地来?”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南方有一种地,叫梯田,就是将地势不平整的土地做成阶梯状,分成一畦一畦的,种起来也很方便?”

  “梯田?”谢宝儿眼睛一亮。

  “是啊,南方的茶山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那我明天就去工部翻看南方地理志!”谢宝儿认真道,又噌过来笑咪咪搂着我,撒娇道,“娘子,你真好!什么都懂!”

  我笑而不语,钻进他怀里,见他又要动作,便唬道,“早点睡觉,明日你不是还要去工部查资料的?”

  谢宝儿有些依依不舍地停了手,末了还是亲了亲我,又不容回绝地看我,“那你明晚陪我!”

  “昨晚不才陪过你——”一句话未完,就见他一副不高兴地模样,怕他又再折腾,只好道,“知道了,知道了,明晚陪你,好了吧?”

  闻言,谢宝儿这才喜笑颜开,又心满意足地搂着我,慢慢睡去。

  一夜无话,早起用了膳食看着谢宝儿出了门,正预备回房收拾一番,就又见到他折了回来,老远看到我,就叫道,“娘子,你不是说要见那林佑涵的?他一大早就等在门口了,我看到他就把他拉了进来!”

  我一愣,这才记起昨夜和他说过此话,便问道,“那他人呢?”

  “在客厅等着呢!我让三七看着他,跑不掉!”

  我笑瞪他一眼,又查看一番自己的妆容,这才和他一起到了客厅,便看到林佑涵坐在客厅上,与张臂欲拦的三七对峙着,隐隐气愤。

  我走进客厅,轻咳了一声,和谢宝儿做到主座上,只看着林佑涵,也不说话。谢宝儿见我不说话,挥手叫三七下去,也用手支着脑袋,看着我和林佑涵,静默不言。

  林佑涵被我看得有些局促,眼角有些泛青,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衣角和靴筒处都有些潮湿,似是在外面站了许久被霜雾浸湿的。他低下头去,抖了抖衣摆,似是沉吟了片刻后,便起身拱手道,“前次唐突,林某特来向谢少夫人赔礼。”

  我冷笑,看着他,问道,“唐突?你诱拐我家丫鬟,又纵家人行殴,一句唐突就算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礼你预备怎么赔?”

  林佑涵两腮紧了紧,抿唇道,“林某但凭处置!”

  “你致使我家五月无故旷工,自然要赔我旷工费,另外,打伤人的医药费,休养费还有误工费,这些也都是要的。”我一一细数,见林佑涵没有异议似是应承下去,便又道,“还有,你诱骗我家丫鬟,伤害她的感情,你预备怎么赔?”

  闻言,林佑涵猛然抬头看着我,嘴唇微抖,两眼愣直,似是有些无法相信,呐呐不言。

  见他这副模样,我又气又疑,气是因为他不知道,疑是因为外婆不相信他不知道五月对他的心思。我也懒得跟他废话许多,又见他一声不吭,便直言道,“林佑涵,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为了你天天留守在妓院外,隔三差五跑出去照顾你,又不惜名声连夜开解你,因你挨了打也没有怨恨你,这些事情,只怕就是你家正经娘子也不曾做过,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五月爱慕你,因为她爱慕你,所以为你做了这么多!”

  林佑涵张大嘴巴却又闭上,两眼闪烁,似惊还叹,蹬蹬退回两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陷在那里似是被打击道,突然自嘲道,“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真心认定的人都不曾做过的事,她一个无亲无故的旁人却都做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不愿承认自己认错了人,也不愿承认我竟能与一个丫鬟……”

  我一讶,难道说林佑涵也对五月产生了感情?若是这样,那倒真是不好办了。我是不愿意让五月做他的妾的,可不管我有多不待见冬雪,让林佑涵休妻的话我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正左右为为难间,突然听到林佑涵开口问道,“那,五月是什么想法?”

  闻言,我突然有些着恼,心道,你一个男人,出了事情,竟总想着别人是什么想法,说得好听是替人着想,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推卸责任。我看定林佑涵,讥讽道,“五月能有什么想法!不过依我看,你倒可以回去和冬雪商量一下,将五月抬回去!冬雪不是要给你抬明月么,反正抬谁不是抬,你可别说你更中意明月一些!”

  林佑涵也听出来我是说的反话,却只是一声苦笑,没有接话,低头在那里沉默了许久,直叫人看着心烦。我忍了又忍,始终没能咽下心底的话,便噗通一下坐下,道,“你要没什么话说就快回去吧,记得将该赔的早点送过来,不然等到见了官大家都不好看!”

  林佑涵却不走,抬头看着我,似是下了好大一份决心才开口道,“我,能见见五月吗?”

  “你还想见五月?”我不禁火冒三丈,心里想的话便脱口而出,“林佑涵,以前我觉得你一个读书人,除了有几分傲气倒也没别的毛病,可现在看看,你这个人不仅孤傲,而且还自私,自以为是不顾别人感受!你说你,单就见了冬雪一面,便断定她是你要找的人,可之后发觉不是,又不肯与她沟通;她成了你的妻子又怀着你的孩子,可你倒好,自己逛妓院又招惹出一个明月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既然不肯接受冬雪给你安排通房,怎么就肯去找妓子呢?还有,五月心善,见不得你可怜巴巴的就去照顾你,可没成想你不知收敛,却还在她面前展现你自己,让她弥足深陷!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觉得乱,还想和她纠缠?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该尊重你﹑懂得你,一切事情都该顺着你的愿望发展,而那些因你受到伤害的人都是别人咎由自取?”

  我一通话噼里啪啦说话,竟觉得好不畅快。对面的林佑涵面色却白得像纸一般,嘴唇颤抖,直摆头道,“没!不!我不是这样想的——”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打断他的话,“我只告诉你,你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还要来招惹五月,这种行为及其恶劣!”

  “我——”林佑涵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起初却是我的错,可是冬雪……我实在没有办法和她沟通,但她如今又怀了我的骨肉,我又不能……我去妓院只是一时糊涂,是五月让我明白过来,可我对五月……我如今这样,确也不能再给她什么了……”

  听着林佑涵断断续续期期艾艾的一段话,又想到以前的他那么孤傲如竹,我也觉得有些无奈,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正叹气间,突然听到一旁的谢宝儿一拍桌子,叫道,“原来都是因为你!”

  我一惊,和林佑涵一起看向谢宝儿,只见谢宝儿依旧怒不可揭,站起身对着林佑涵喝道,“我说怎么我娘子好好的就知道明月了!却原来是你去招惹明月,惹得你那庶出娘子跑到我娘子这里来告状!哼!林佑涵,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亏我还想和你搞好关系!哼,你去找明月也就算了,还跑来招惹我家丫鬟,你惹你娘子不高兴也就算了,还惹我娘子不高兴,害得我娘子让我背了一个多月的书,你,你,我跟你势不两立!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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