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期期不止一次的听到过贺望远说喜欢。
她也不止一次的将这个词语忽略掉。
并不是浪费践踏他的心意，而是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他。
贺望远什么都好，而她什么优点也没有，现在是个家里蹲的死宅，以前还是个不良少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任何人喜欢她。
陈期期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然而她也很少有动心的时候。杀马特时期眼高于顶，觉得身边不是书呆子就是小弟，什么叛逆的事情都做过，偏偏没有早恋。而现在的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谁也配不上。
没有学历，没有内涵，空有一副良好的外貌，有一个勉强能拿得出手的才艺，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了，甚至连脾气都不好，不会讨好人，也不擅于社交，除了那些小弟之外，也没有什么朋友。
贺望远曾经是名校学霸，现在也是当红明星，如果不是贺望远碰巧搬到了她的隔壁，两人又曾经是高中同学，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接触贺望远这个阶层的人的机会。
陈期期太清楚了。
因此她从未把贺望远的告白当真过。
虽然这么说是太薄情了一些，可陈期期也从未想象过自己和贺望远在一起会是什么模样。
虽然不知道贺望远是出于什么才喜欢上他，更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才能喜欢上她这么久，可在搬到这里之前，他们只不过是高中同学，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贺望远也不了解她。
出于不了解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陈期期没有谈过恋爱，她也不清楚。
可谈恋爱和追星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自己陷入恋爱时是什么模样，可在追星时，所有目光便都落在了尧飞白的身上，她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尧飞白一个人。陈期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所以也不清楚，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爱慕的人聊得十分开心，将她忘在一边，会是什么感受。
那应该很不好受吧？陈期期不确定地想。
陈期期一脸茫然地看着贺望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道：“对……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贺望远揉了揉额角，无奈地道：“是我在吃醋而已，和你没有关系。”
这这这……这哪里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陈期期心中越发愧疚，以她的粗神经程度，竟然还能轻易地在贺望远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落寞和伤心。
这明显是很难过了！
陈期期喃喃，除了道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为自己解释。
结果又是贺望远反过来安慰她：“我也是圈子里的人，你喜欢追星，我难道还能阻止你不成？”作为陈期期的爱慕者，他当然是要将陈期期喜欢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即使是尧飞白也一样。
可送是送了，他也送的心甘情愿，只要陈期期开心，他也就满足了。
可失望还是有的。
所以贺望远也稍稍得寸进尺地提了一个小要求：“下次尧飞白和我同时出现的时候，你能不能多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一些？如果你因为尧飞白而忽略了我，我才会很难过。”
陈期期哪里有不答应的，忙不迭的点头，生怕他再难过下去。
贺望远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陈期期顿时紧张：“怎……怎么了？！”
“如果向你告白的人不是我，而是尧飞白的话，你是不是就立刻答应了？”他问。
陈期期愣了一下，也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问题。
不过都提出来了，她也就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娱乐圈里那么多明星，她最喜欢的就是尧飞白了。喜欢尧飞白唱歌的模样，喜欢他弹琴的样子，在节目上的抖机灵，偶尔在微博搞怪，因为舞台表演偶尔受伤时的隐忍，对音乐十几年如一日的热爱……她都喜欢的很。
不过这样的喜欢，还是仅限于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尽管口中每天都喊着要嫁给自己爱豆，要给爱豆生猴子，可也只是说说而已。
先不提尧飞白能不能看上她，就算是认真的想，尧飞白作为一个偶像十分完美，可作为一个恋人的话，就不一定了。
出于粉丝的角度，那些小缺点会因为粉丝滤镜而变得可爱，出于恋人的角度，生活可不是光只有脸和音乐就够了的。
陈期期很认真的以结婚为目的思考了一番，然后郑重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尧飞白只是我喜欢的明星，我并不是在以交往为目的地迷恋他。”
贺望远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那我就没资格说你了。”
“什么？”陈期期有些没明白。
“我也有我的偶像。”贺望远诚恳地道：“如果我和我的偶像待在一起，恐怕我也会忽视你。”
陈期期懵逼，半天没理清楚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她下意识地道：“那你的偶像是……？”
贺望远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递给她。
陈期期接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偌大的几个字——《爱因斯坦》。
陈期期：？？？
陈期期：偶像？？？
她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来看贺望远，又低头看看封面上的那几个字，呆呆地重复道：“你的偶像？”
“是的，我的偶像就是他。”贺望远不好意思地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这本书借给你。”
陈期期：“……”
陈期期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作为一个学渣中的学渣，她对爱因斯坦的唯一印象也就只有那个广为流传的励志鸡汤，还是个假鸡汤。
她沉默了半晌，心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贺望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把尧飞白和爱因斯坦比，也太……太看得起尧飞白了吧。
陈期期头一次有了诋毁自己偶像的想法。
她将这本书还了回去，看着贺望远将它重新放回到了书架上。匆匆扫了一眼，她发现书架上的都是十分专业的书，各种物理名词看得陈期期脑壳疼。
在贺望远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她靠在厨房的门上，无意问道：“你在大学时读的是物理吗？”
“嗯。”
“是什么大学？”
“A大。”
这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能从里面走出来的无一不是精英。
陈期期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在高中毕业后，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天，他们以往十分沉寂的班级群里十分热闹，他们是市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有好几个都上了顶尖的大学，考上A大的有好几个。
她是最拖后腿的那一个，差点连本科都没考上。
那一天，所有人都在高兴，班级群里无数人欢呼雀跃，考上了相同大学的约着一起出发，平时在班级里活跃的撺掇大家毕业聚会，从高考压力中解放出来的大家一个个放飞自我，甚至还有人说起了班级中的八卦。
可这些都和陈期期没有关系。
她的小弟们倒是高兴的很，捧着她的录取通知书笑开了花，一个个喝得伶仃大醉。
陈期期当时就坐在街边，烧烤店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店面外面的空地上充斥着小弟们的欢呼声。她坐在塑料板凳上，撑着下巴对着小弟们发呆，一低头，就能看见手机屏幕上飞快刷过的聊天记录。几米之外车水马龙，霓虹灯光点亮了整个城市，有人欢喜有人哭泣，也有人毫不在意。
第二天，她就把她的头发染成了黑色。
还退了那个班级群。
后来那些同学去了哪里，有了什么结果，如今又在哪里生活，陈期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真厉害。”陈期期由衷地道：“你们都很厉害。”
贺望远疑惑地转头：“什么？”
“我是说A大。”
“哦。”贺望远又很快转了回去：“没什么厉害的，大家都是这样。”
陈期期笑笑。
贺望远身边都是这样优秀的人，他自然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
可对她来说，那已经是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因为她从来不曾将贺望远的告白当真，所以也很早就做好了贺望远会从这里搬走的准备。
大概，能做朋友就已经是最亲近的关系了。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贺望远又说起了自己的工作。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怨念地说。
原先还以为能在最后一天可以和陈期期培养感情，因为尧飞白的缘故，却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反而还让他生了一天的闷气。
不过还好，他也知道了，陈期期口中说的对尧飞白的喜欢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的喜欢，只是因为尧飞白是她的偶像而已。将心比心，如果爱因斯坦真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会如陈期期那般激动地无法自持，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偶像身上。
“我知道，接下来你是不是得有好几个月不回来了？”陈期期低头喝汤：“我会帮你看好家门的。”
贺望远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如何让她和自己保持联系。
他和陈期期鲜少在通讯软件上聊天，忽然提出这个请求，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
陈期期会不会觉得他为人轻浮，比较厚脸皮？
贺望远犹豫到陈期期离开了，也没有犹豫出结果。
晚上，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了一下陈期期的朋友圈，果然见陈期期更新了动态。
又是熟悉的尧飞白九宫格，是这段时间里，尧飞白参加的活动的照片。陈期期因为工作而错过了许多，这一回精挑细选，凑齐了九宫格后就发了出来。
还配上了一句文字。
【最近的小白也帅出新高度！每天都想要给小白生猴子！[心][心][心]】
生！猴！子！
贺望远盯着这三个字，看得咬牙切齿，几乎要盯出花来。
他可不想给自己的偶像生猴子！
贺望远气愤地切换账号，果然，自己的大号上并没有发现陈期期的这条动态，显然是陈期期发出这条动态时顾念了他的情绪，贴心的屏蔽了他。
贺望远习惯性地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尧飞白的，他的新单曲出了，还分限量版和普通版，限量版数量有限，却有着普通版没有的礼物和彩蛋。
贺望远盯着看了半晌，忽然来了一个主意。
他微笑着给陈期期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想要尧飞白的新单曲限量版吗？】
又发了一张尧飞白朋友圈的截图。
然后不等陈期期回复，立刻放下手机，关灯，掀被，睡觉。
任凭隔壁陈期期心中翻起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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