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从此是陌人

　　一步一步，走的无比缓慢。最终没有等到他的一丝反应，她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她真的只是一颗棋子，他以为他和洛玄澈不一样，是不一样，他救了她，所以她要报答他不是吗？

　　“圣女，请沐浴更衣。”两个女子将北凉带到楼中，然后将她带到汤池边，等待着北凉的吩咐。

　　“嗯。”北凉有些呆滞的任凭她们帮她脱去衣服，沐浴着。她的发簪取了下来，她抓在手中，有些痴呆了。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她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了。

　　她想到了，皇上要给他赐婚了。她已经是圣女了，不再是他的王妃了。这一世，她不仅不再是他的王妃，而且连跟在他的身边都做不到了。原来上官婉柔说的话是真的，她和他永远不可能是一对。而她就是一颗棋子，他放在外面的棋子，连放在手里都不曾有过。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慢慢的抽着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好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回来了，

　　“圣女。”后面的一个姑娘突然说话了，声音有些柔柔的，不像表面那样的冷漠。“今天哭完，以后不能流泪了。圣女背负着气运，不能流泪。”

　　“我知道了。”北凉抹了抹眼睛，然后有些抽气的说道。眼泪却依旧止不住，仿佛越来越多。

　　“圣女，我们都知道这里不好过。。”另一个少女说道，然后停了停，“但是这里不是最安静的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北凉回头看着她们，发现她的眼睛里果然不是无情，而且装作无情。只有被人伤透了心，她们才会心死，最后才能来到观星楼。这样不会被他们牵扯情绪，她们就会可以传达正确的观星，而不会被任何人利用。

　　“你们叫什么名字。”她问到，她想知道她们是谁。

　　“你叫我们左侍和右侍就好了，到了观星楼，我们只是左侍和右侍。”左边的女孩看着北凉，然后说道，“而你只是圣女，以前的事情和你再无关系了，”

　　“嗯。”北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她如何不懂，前世被骗了那么久，还不够吗？她暗自嘲笑自己，还是那样的天真。

　　北凉任凭她们帮她擦去水迹，然后套上繁复的衣服，一层又一层。任凭她们给她梳起头发，然后簪上华丽的发饰。然后成为一个看起来圣洁不可侵犯的圣女，从此和他形同陌路。

　　“这个还要戴吗？”左侍问道，看着手里朴素的紫色玉簪，询问着北凉。但是其实她是在犹豫，这个发簪完全和圣女的衣服不配，但是她看的出来北凉很珍惜它，所以她才会问道。

　　“不必了。”北凉看着她手里的发簪，突然又了一下子的恍惚，仿佛看见他微笑着将发簪戴在她的头上。

　　紫色的玉簪被放在首饰盒中，然后慢慢的盖上了盒子，估计北凉再也没有带的机会。

　　白色金丝的裙子，华贵而高雅。层层叠叠如同梦幻的裙摆，上面绣着金色的花朵，大概是芍药，而不是她喜欢的梨花。眉眼上画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眼睛在微微的勾起。唇上印上了红色，是浅淡的粉色。白色的面纱蒙着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却也不再像北凉。

　　她捧着雾莲花，这是他们需要的东西，而她因为这个成为圣女。这样她不用和亲了，可是也一辈子离不开这个观星楼了。

　　“圣女，我们走吧。”她们为她牵起裙摆，前面又有两个人打着灯笼，再前面又有两个提着花篮。

　　“好像嫁人啊。”北凉看着她们，不由的说出了口。只是他看着自己身上白色的衣服，这样如何是嫁人呢。她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么还在奢望呢？

　　大殿上，所有的大臣和皇帝皇后都站在那里，看着门口，他们在等着圣女的到来。

　　清脆的铃声正是灯笼下面挂着的铃铛的声音，这个代表着圣女的到来。红色的花瓣散落下来，她踩过，留下了残破的花瓣，她却一直走了过去。然后到了大殿，静静地站在那里。

　　白色的面纱下的红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勾起来的微笑，只有面无表情的美丽的面容。

　　“祭祀府，圣女，拜见洛皇。”北凉微微鞠躬，她现在不是北凉，也不是留音，而只是圣女，一颗棋子。

　　“圣女替我宣读一封圣旨。”洛皇点了点头，便算见过了礼，然后说道。面上透露着不舍，但是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燕京看着北凉，心头一紧，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应该为北凉伤心，但是他却愧疚，因为北凉成为了圣女，洛艺洗就不再是圣女了，她应该就可以接受他了。毕竟他等了她等了八年，才等到这个机会。

　　而北凉成为圣女，他或许是知情者。他看着洛玄卿，发现他一片淡然，而北凉却再也没有表情，他心里有些愧疚，还有愤怒。

　　如果他当初说的做法指的是这个，他是不会同意的，用北凉的幸福来换他的，他不会同意的，毕竟她是自己最可爱的妹妹。

　　“好。”北凉微微点头，从旁边的太监手里接过圣旨。

　　她缓缓的打开圣旨，里面的内容真的很是刺目。但是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南国公主君微雨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成王年已十七，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君微雨待宇闺中，与成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君微雨许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她没有丝毫差错的读完这些话语，甚至不带一丝的感情。但是双手却又有些颤抖的合上圣旨，然后看着洛玄卿，目光里却有些痛苦。谁能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读完圣旨，将他交给别的人，从此她再也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臣，接旨。”洛玄卿跪了下去，然后又走了过去，直到来到了北凉的面前。

　　他的气息围绕在她的身边，眼泪控制不住的想要流下来。她很想抓着他的手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连让她陪在他身边都不可以。

　　可是她没有做，她只是看着他，她期望他能给她一个眼神，或许会解释这一切为了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他接过圣旨，连手指的触碰都没有，就直接的离开。走的那么的坚决，或者说绝情。

　　大殿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但是终究还是要被打破。

　　“看样子是娶不到留音公主了。”君无意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颇为遗憾的说道，“是不是啊，向云。”

　　“嗯。”向云出奇的点了点头，看着北凉，目光里不知道有些什么，只是平淡的如同北凉眼中的光芒。然后他看着洛皇，他还是要说话。

　　“虽然留音公主已经成为洛国的圣女，但是我国的雾莲花只有圣女才能培育出来，不知道这个该如何解决呢？”向云还是提到这个问题，然后不再看北凉，好像一开始只是为了救雾莲花，所以才说要娶北凉的。

　　“这个。”洛皇也皱了眉头，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君无意又开口了，故意的看了看向云，然后看着洛玄卿，仿佛就是在对他说，“洛国的圣女只说不能嫁给洛国的人，没有说不能嫁给别的国家的人吧。”

　　洛皇眉头一皱，他没有想他竟然会知道这种事情。但是虽然救北国的雾莲花很重要，而且圣女没有说不能和亲。但是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因为这关于国家的一个颜面。所以他是不可能同意和亲的，但是一年以后所有的还是可以改变的。

　　“是不是，洛皇？”向云听到这里，然后抬头看着洛皇，语气一点也不客气的问道。

　　“是这样没错。”洛皇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最起码一年以后才能嫁人。”他只能把后面的条件说出来了。

　　“一年吗？”向云看了看北凉，然后看着洛皇，很是认真的说道，“一年以后可以，我们北国等的起。”

　　“到时候，再把留音公主嫁给我吧。”他无比自信的说道，好像这只是一个事实。

　　“呵呵。”君无意突然笑了笑，然后看着向云，“我找出来这个可不是给你娶她用的，她最后一定会嫁给我的。”　他也是这样说道，或者说是宣誓道。

　　“那诸位一年后再说吧。”洛皇看着他们，只能如此的说道。

　　北凉坐在首席，看着大殿里的歌舞升平，所有的人仿佛都很开心，除了她自己。

　　她看着洛玄卿，他牵着那个女子的手，眼中都是温柔。为她布菜，为她撩起头发，还浅浅的笑了一下。北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些应该曾经都是她的啊，为什么现在不是的了呢？

　　每个人好像都不是孤单一人，好像除了她自己。哥哥死了，洛玄卿离她而去，她还有谁呢？还有谁呢？

　　“凉儿。”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北向。他作为圣女的父亲，是唯一几个有资格见北凉的人。

　　北凉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才不会显得太过懦弱。

　　“他不适合你。”他看着北凉，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他一直对北凉说的话，现在还是灵验了。他伸出了手好像想要摸摸北凉的头顶，可是最后他只是为北凉扶了扶发簪。他看了北凉一眼，好像想要记住什么，就回到的原位。

　　所有一切以为会得到的，最后都没有得到。如果这就是北凉重生带来的改变，或者说要付出的代价。她觉得自己好像后悔了，后悔用当年的那些换来现在的自己。从此只是陌人，她是圣女，他是洛玄卿，再无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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