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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 六章 塔尔鬼巫


  箭矢如雨,且渐有越来越密之势。

  雁丘觉得手腕酸疼如骨裂,但见身边的黑衣男子倒下的越来越多,不免有些心惊,这些人下手还真是狠辣。

  突然觉得丹田之中那股无名邪火又开始冲击着肺腑,一股腥甜之气冲上喉咙,脑中如火花蹦现,绽开漫天繁星,一阵眩晕,倒退一步

  “喀嚓”

  身边黑影子一闪,凤萧一个箭步掠至她身前,挥剑挡下那一支直冲而来的羽箭。

  “小心”

  雁丘生生将那腥甜咽下,狠狠的咬破舌尖,剧痛让有些昏沉的脑袋稍稍清醒一点,两人相扶着舞剑退后。

  大火仍以燎原之势铺天盖地,唯那一处木门,便是他们二人藏身换衣之地,而唯今之计只能退后,冒然突围不死也会变成刺猬。

  “噔”

  一堵冰凉的实墙突然阻断了两人后退的道路,原来在雁丘眩晕之际,方位便发生了偏差,此刻那一方藏身之地,早已被羽箭攻占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虽是一阵慌乱然面色不改。

  “没路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墙头上的人早已换好了一批火箭,嗞嗞啦啦一股烧焦的浊臭之气。

  突然便觉得背后一阵冰凉彻骨,突然身形一晃,那墙体自内向外翻了下来,便见白色水雾自那扇突然撞开的门外涌来。

  身后突然伸出两只手,一把抓一下将他二人带入了那扇门里。

  两人便觉脚下一空,四肢百骸便如放空一般,急速下降。

  竟未想到,此处竟然是冰窖。

  漆黑的空间里,隐约可听见咔哧咔哧的声响,像是什么动物在啃坚果。

  黑暗里,两人将脸上的黑布拉下,便觉得一阵寒意侵骨,嗖嗖透肌。

  雁丘环顾四周,只见此处是个见方十丈的空地,地上冰砖层层喋朵,竟有两人高,隐隐听到水声滴答作响,于某处上空,隐隐有橘色的光影变幻,想来那处便是做气体交换之地的。

  而那橘色的火光,便是此刻这客栈的大火。

  “怪不得刚刚那处窄屋没被火烧,感情是靠着冰窖阿。还以为今不是变成烤乳猪,便是被串成刺猬了。”

  凤萧嗤笑一声,悄悄立于她身后。

  “我说,大神,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找到存在感的罗大神,今日依旧一派风流倜傥之姿

  “不出现这里,难道等着为烤乳猪收尸体?”

  ……

  冰窖远处传来咚咚的回声,像是有人奔于地窖里,有人正于远处走近,喘息之声渐渐清晰起来,有一道微弱的鲛珠之光,将漆黑的空间照亮,两人方才看清来人。“你们没事吧。”

  但见一少年背着包袱,身上斑斑血迹,发丝凌乱,略显狼狈

  “小五,你怎么回来了。”

  雁丘问道。

  小五平复了下呼吸指了指黑暗里盘膝打坐的罗迦

  “我安顿好了她两人便匆匆回来找你们,只是……没想、到。幸亏大神及时赶到,外围都是飞鹰骑,足足有一千多人,突然便冒了出来……本来我带着白姑娘两人都已出城,但没想到,那飞鹰骑竟然趁机追了上来,我本想,若我能引起他们,你们便可少一分危险,只是不想竟然是两路人马……我真是没用,竟然……”

  原来他自那密道逃出去后,安排了那两位姑娘于城外安全之地,自己竟然放心不下,又匆匆赶了回来。

  那孩子因长途跋涉,兼之受了些伤,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让人微疼的歉意。

  “你可受伤了?”

  雁丘借着那一缕微弱的光上前打量着他,黑暗里看不清楚伤在何处,只觉得靠近时,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小五摸了摸脑袋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不碍事。”

  “哼,确实是一点小伤,若我晚一步下手,便是你这条腿都废掉了吧。”

  罗迦鼻音有些重,极其不耐呛声。

  雁丘心中一惊,刚想上前,便被身后的殿下抢先一步,扶住了几欲要倒地的小五。

  那只黑暗里咔哧咔哧啃松子的龙猫,突然举着两只小爪子不知从哪里捧出来一颗鲛珠,光线比刚才稍亮一些。

  借着那缕淡蓝色的光,雁丘霍然一惊,那孩子身上的血迹竟然比自己想像的严重多,整个腿部皆已被鲜血侵染。

  凤萧一把扯下袍角,扎在了小五大腿上侧

  “他伤了血管,必须马上止血,此处太过阴寒,咱们要立马出去才好。”

  雁丘急忙点头,劈手夺过那龙猫爪子上的珠子以做照明,两人便向着小五来的方向前去。

  “我保证……你前脚刚踏出此地一步,后脚会被射成刺猬,到时候三具尸体,本尊可不没那么多手,收不尸若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声音悠长,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两人顿住。

  凤萧上前一步,略有不耐之意

  “先生这是何意?”

  罗迦冷笑一声“有人请了塔尔的鬼巫,于此处布下了离火之镜,此处方圆一里之内,皆埋伏下了不计其数的阴魂所练的死士,砍不倒,劈不死,就算被你杀的只剩下一根胳膊依然可以凌空杀人。

  况且……那东西不计其数,只要这院中火不灭,便不会消失。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老实在此处呆着,最好哪儿也不要去……”

  黑暗里一阵寂静,只听得远处空蒙里冰雪融化之声。

  罗迦抬手扔一挥,黑暗里便划过一道白光,一**药便扔在了雁丘手里

  “给他吃下这个,暂时护住心脉吧,要等到辰时方才可以离开此处。

  至于其他,听天由命。”

  雁丘听得一阵颤栗,突然觉得后背的汗毛皆倒竖起来,来不及多想,便拔开那**子,取一颗红色丹药喂给了小五。

  凤萧随后点住了那孩子身上几位大穴,盘膝而坐,双手放在了小五后心处,输送真气,以护心脉。

  雁丘怔怔的站在那里,耳边一起萦绕着那几句话

  “塔尔鬼巫,地狱阴魂……塔尔鬼巫,地狱阴魂。”

  难道这世间真的存在这东西不成,怎么何曾不是异世一缕阴魂,那么……塔尔会不会藏着自己这十几年来一直寻找的答案。

  罗迦盘坐在地上,缓缓起身,向着那处橘黄色的光亮看了一眼,喃喃道

  “还有两个时辰”

  小五脸色苍白,没一丝血色,她蹲下身,那少年手依旧冰凉。

  于那缕幽幽蓝光里,雁丘看着凤萧眉心间起了微薄汗意,当即将手悄悄放于小五肩上,一股真力,如大江过堤般汹涌而起,又如月光扫湖,粼粼如波,都缓缓汇聚于指尖,化作零碎星光流入那少年身体之内,将某处凝结的冰雪缓缓融化,汹涌而出的血流,也慢慢止住。

  约莫一刻钟,她有些吃力的将手放下,悄悄摸去额间的豆粒大的汗珠,与嘴角间一丝极淡的血迹。

  便对上比邻处,那人明亮如星的眼眸。

  视线缓缓而落,彼时她才发现,对面那人肩处,竟然一片濡湿,隐隐还有寒光反射而来。

  原来自己眩晕时的那一箭,竟是他以身相代替。

  便是伤及至此,也不曾出声,甘愿为那孩子输送习武人最为宝贵的真气,只为让能减轻她的内疚。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鼻根很酸,为毛自己这么弱,做事顾前不顾后,思虑不周全,到现在为止,连这攻击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还没弄清楚,一头雾水,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穿越。

  为毛以前看的那此小说里女主都是无所不能的天才,而自己竟然像少长一半脑子一样的傻逼。

  她微微仰起头,刚那阵快要破堤而出的泪水给倒流了回去,

  从此刻起,不再玩笑渡日。

  从此刻起,不再游戏人间。

  从此刻起,不再让身边之人受伤。

  从此刻起,不再当自己是异世过客。

  寂静的地窖里,冰消之声渐弱,那些曾经因火光融化的水滴,于暗处静静汇集成小溪,缓缓渗入地下,并在那渗入之地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便如某些过往,某些脆弱,某些不堪,在岁月光阴里流失,那些烟火俗世,光芒喧嚣,踏尽花落,笑入酒肆,也如这般浅浅冰霜,如冰消雪融掩于厚重的土地,并于倦怠之中,凝结成沉默时光里的霜雪零星。

  天边的一轮孤月渐渐西沉,破晓的黎明自黑暗里云层而出。

  火光渐渐弱下去,某处高山之巅,一人红衣连着风帽,盘膝坐于苍山翠柏之巅。

  然十指之间那大盛的血色赤光,比那红袍染色还过艳丽。

  第一束晨光终于冲破地平线,照于那人下颌之上,那人半个面部藏于风帽之中,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只是在那太阳升起之时,指尖的赤色血光,渐渐弱了下去,他食指与中指轻轻的捏合着,缓缓放于膝盖之上。

  逆光里,那人肌色奇白,唇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攸然扩大到耳后,最后笑出声来,那声音竟然如锦鲤破冰而出,如天山之雪初春之朱融化于冰湖之上,如亿万年未曾来过的湖光山色倒映于天水之间,而野杜鹃里惊起而出的小鹿嘶鸣之声……

  突然那笑意弧度戛然而止,如春风之后桃李盛开却突遇冰雪。

  但见那露于风帽下的朱唇轻启

  “你开心什么?不就是没死?哼……”

  突然那戛然而止的笑意再次扩大,像那冰霜于午后暖阳之下消融。

  “没死,当然开心,说明你的功力还没到家。”

  接着那笑意攸然如冰裂,声音渐渐冷下去。

  很难想象一个人如何能同时拥有这多种表情。

  “没到家?塔尔鬼巫婆罗心法之术第十级——阴阳之境,本尊早已运用的炉火纯青,并可同时操控这十万阴魂为我效命,如今你还敢说我没到家?真是蠢不可及。”

  那冰裂的脸在一瞬之内又开始融化如春风

  “你纵使再厉害,可终是没找到神术之源……”

  突然那朱唇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三九之冰层。

  “神术之源、神术之源……”

  “阿……”

  一声尖利的咆哮,惊起山间晨起的飞鸟,呼啦一阵穿林而出。

  那红色衣袍霍然起身,看了一眼晨起的日光,衣袖一挥,飘然而去,他速度极快,远远看去,竟然形成一股淡淡的红烟。

  而某处黑暗冰窖里。

  只听得那虚空之里一声极其轻唳的凤鸣之声响起。

  罗迦缓缓睁开眼睛

  “该走了。”

  话音未落,便缓缓起身而出。

  一日后,黄昏。

  离盐城三十里外的某处高山之上,一黛色衣衫少年怀抱长剑,衣袍于猎猎山风里飞扬,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关外驻扎的一片雪白的营帐。

  那营帐之上一展深紫色的振翅高飞的鹰旗铮铮作响。

  雁丘冷笑着看着那营帐外准备的篝火与篝火之上悬挂的羔羊。

  “老娘都被你们这群狗杂种逼到如此境地,你们还能高兴的在这里庆祝吃烤全羊……想得美。”

  她睥睨的看了一眼那处,缓缓转身向山下走去。

  而半山腰上,某处凉亭之内。

  两男子正悠然坐于亭子内的石桌前下棋,一紫衣男子,翘着兰花指,将那白子轻放于经纬之边

  “你说她这次是杀人还是阉人?”

  一黑衣男子眉宇疏朗,一双淡若古井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疏离之色,他眸光潋滟如春风划过的静水深潭,撩拨着湖面之上的点点落樱,像是纤手折尽的风前柳枝,于青丘紫陌之上荡漾微醺暖意。

  “她既然想要独自解决,那便随她吧,先生未免太过操心了。”

  罗迦微不可闻的挑挑长眉,须臾狡黠一笑,不怀好意的以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那两位姑娘像是对殿下很上心阿。”

  凤萧背对着马车,头也不抬,双眸淡淡扫过这纵横经纬间,思忖片刻,落下一枚黑子于某处中心。

  “在下到是觉得让两位姑娘上心的是先生呢。不然为何只有您能看到,而在下看不到。”

  罗迦嗤的一声“想不到殿下这诡辩的功力还真厉害。”

  凤萧抬头缓缓一笑“先生过奖。论诡辩,功力不及先生一二。”

  罗迦眸色一变,将半举于空中的手缓缓收回,身体向后靠了靠,眼底氤氲而起一层薄翳,自那薄雾朦胧里,隐隐闪现一股杀气,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薄雾淡褪,清明乍现。

  他攸然后笑,举手将那颗白子落于黑子中间

  “我并恶意。”

  凤萧亦浅浅一笑将手中黑子落下

  “最好如此。”

  两人没头没脑的几句对话,于此暮春之色里,显得和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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