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假象
“吧嗒！”
那张写满血墨的人皮一下落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
但落到地上后却如同一张又轻又薄的莎草纸，被阵阵阴风一吹，在地上打起旋儿来。
它的表面与地面摩擦，发出难以言喻的声音，像蠕虫在地上爬行，像血将混合着蛆虫一样恶心。
而这恶心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激情创作的莫林！
他被绯红光芒映照的脸忽然抽搐，一双腥红如雪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地上的“伟大作品”。
他脸色难看，充满着慌张。
然后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快速扑向那页“纸张”，将它拾起，放在桌上。
全程小心翼翼，仿佛那张写满血字的人皮是什么不世之宝。
放好人皮纸后，他又沉浸于创作之中。
笔尖干涩，他便将其没入墨缸之中，带起一团血墨。
罗里安看着天花板上的奥丽莎·科兹莫。
她正在痛苦挣扎。
但那份挣扎仅限于脸上！
她浑身被捆得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悚地盯着罗里安脚下。
罗里安立刻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去，却间一张写满血字的纸张正缓缓飘落在脚边。
而上面写着：“血不能停，血不能停，除非伟大的乐章缓缓终结，诡异传奇悄然落幕！”
罗里安不止为何伸出手去，将之拿入手中。
粘稠和细腻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哆嗦，胃液在心里不断地翻滚。
他顿时手上一松，人皮纸又从手中掉落。
然后在地上被那阵阵阴风发出让人战栗的声响。
莫林绯红映照的脸再次抽搐，目光落在血腥的人皮纸上，将之拾起，置于桌上，一副十分爱惜的神色。
……
人皮纸再度飘落，罗里安再次拾起，因为颤抖再次将之丢落。
莫林再次小心翼翼地拾起人皮纸，再次置于桌上，沉迷写作。
……
诡异地重复在继续，罗里安却浑然不觉。
时间在悄然过去，墨缸里的血液越来越浓郁，血腥味充斥整个房间。
烟斗里的红烟、墨缸上的血雾融入绯红的光芒。
那光芒已漫向走廊。
……
忽然，一股黑暗在罗里安的眼前笼罩，只是这黑暗无人能够发现。
……
黑暗小屋中。
罗里安耳边不断响起一个女人呼唤自己的尊名。
“囚困于黑暗牢笼的神灵，行走在时间之外的存在，贩售未知和神秘的陌客，我向您祷告，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罗里安听到这声音，略微有些震惊。
回想刚刚所处无意识的状态，就一阵阵后怕。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祷告声，恐怕他会一直陷入泥潭。
罗里安摸来煤油灯和火柴，点燃后置于桌上。
此时桌上古书正在颤动，罗里安翻开属于百眼人的那一页。
那个灰色长裙的独眼女人画像正在缓缓颤动，光芒正盛。
看到女人的画像居然在颤动，罗里安顿时有些惊讶和窃喜。
那复生的咒语居然真的管用。
平复了情绪，罗里安就陷入了沉思。
因为身体还处在危机之中！
不过片刻后他就想通了。
这片空间待的再久，在现实中也几乎不费时间，所以不必担心出去之后自己也遭到什么不幸。
正好想想脱困之法。
而且独眼女人呼唤自己，那便看在她帮了自己一把的份上接见一下吧！
想着罗里安就伸出手指轻轻触摸泛着光芒的独眼女人图画，直接往外一拉。
只见那女人的面貌缓缓浮现在木桌前的黑幕之上。
这次她竟然并非只露出一个头像，而是全身显现在黑幕之上。
她身穿一身白色的旧裙，头上绑着一张黑头巾，几乎将棕红的头发遮了大半。
艾琳·莱丝莉看着面前那面黑墙，满脸的慌乱和欣喜。
她这些天看到那好心的面包屋女主人哈里森太太总会在餐前向信仰的神灵祷告，她也觉得自己该感谢那位救活自己的神灵的恩德。
但陌客大人并非哈里森太太口中的正神，直接在餐前祷告定然会引起她们的怀疑和担心。
于是她就在晚餐前一个小时悄悄躲在房间的祷告。
没想到竟然被陌客大人听到。
更没想到直接就被陌客大人拉入这片空间。
见到那面黑墙，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片空间，于是连忙朝着那面墙壁内的存在躬身行礼，面带虔诚道：“上午好！陌客大人！”
“……”
罗里安本想出声回应，却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位女士的名字，连个代号都没有。
他瞥了眼古书上的女人图像，以及对应的路径名称，脑子里便瞬间通透，想到一个不错的名字。
“百眼人女士，为何唤我的名？”
他这话一出，艾琳·莱丝莉脸上就升起一抹尴尬。
自己要怎么和陌客大人说呢？
难不成告诉他，自己只是在做餐前祷告？
不，不能那样！那会让陌客大人认为那是对于他的玩弄！
那是随意的亵渎！
她脑子里一时间纷乱无比。
气氛一下子尴尬无比。
罗里安盯着黑幕之上百眼人女士的神情，一股股无奈之感就自心头升起。
自己的身体还处于危险之中，就算这片空间再不费时间，也不能让我跟你在这儿发呆啊。
“百眼人女士！”罗里安忍不住声音威严起来。
艾琳顿时身上一抖，脑子里纷乱的思绪随意组合，脱口而出道：“呃……陌客大人，自从您前些日子救了我的命，我便常感您的恩德……您不仅救了我的命，更让我领会到一些东西，我觉得我已然感受到了足够的悲哀，我觉得我能够晋升阶段二欢愉之眼！”
罗里安微微皱眉，脑海里猜测着艾琳的目的。
“你想要秘药配方、秘药材料？”罗里安思索一番，抱着尝试的想法，却依旧平和道。
艾琳低着的头忽然抬起，脸上满是意想不到的惊奇。
她本来只是想要找个借口，避免陌客大人误会，却未想到陌客大人会说出这等好事。
要知道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和身处环境，想要弄到秘药配方和材料难如登天！
“您有那些东西？”艾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罗里安见艾琳这副态度，心中微微升起一抹窃喜。
看来百眼人女士果然有这个需求。
有需求就有交易，有交易自己就有收益。
正好自己有充分利用这片空间，建立一个交易平台的想法。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自己怎能不把握住。
罗里安微微笑道：“只要你付出代价！”
艾琳顿时有些为难，上次自己已经将所知的和盘托出，目前身无长物，拿什么来作为代价。
见到艾琳表情为难，罗里安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得意笑容。
上次百眼人女士就没法拿出什么东西作为代价，想必不是什么富裕家庭，这次显然不太可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秘药配方和材料。
至于自己目前没有秘药配方和材料却不是要紧事。
有哪个商人不是看人下菜，因需采购。
罗里安现在告诉“顾客”们自己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只待他们去准备代价，自己也可以去找寻他们的需要。
至于“顾客”能马上拿出代价而自己却无所需这种情况，罗里安也有办法处理。
想到这些，罗里安便声音温和道：“若是暂无法付出代价，权且去吧！待到你找到等价之物，可以来这里换取！”
艾琳有点没想到陌客大人这么好说话，与想象中的威严神灵有所不同，顿时满面兴奋，连忙点头道：“谢谢您，陌客大人！”
“再见，陌客大人！”
罗里安合上那古书，艾琳的身影被黑暗缓缓包裹，消失于无形。
罗里安微微呼了一口气。
还来不及高兴已经拉来第一笔真正的生意，就想起自己所处的危机。
“看莫林那个样子，恐怕是失去控制了！我之前就觉得他有些不对，目光总是被奥丽莎小姐勾去，看来肯定是失控的前兆！”罗里安低声沉吟。
不知道自己现在意识重回身体会不会依旧无法摆脱不断重复的困境？
那种重复不断捡人皮的情况应该是由于自己处于恐惧，而导致了身体的不受控。
不知道能否像悲哀情绪那样被直接的疼痛给排除？
刚刚奥丽莎的惊恐表情肯定是注意到了我身处诡异的重复之中！
或许就是因为她手臂受伤，处于持续的疼痛中。
或许疼痛真的能让自己摆脱困境。
想通这一点，罗里安便静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油灯燃尽。
……
许久之后。
阵阵剧烈的偏头痛传来。
罗里安异色双瞳缓缓聚焦，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条。
只见眼前仍是被绯红光芒充斥的房间，不远处作家莫林依旧痴狂创作他那本恐怖小说，天花板上奥丽莎依旧被倒吊，鲜血直流。
但让罗里安吓一跳的却并非这些，而是另外一种诡异景象。
那些绯红的光芒中隐隐有大块大块几个残缺，如同全息图某处投影灯不亮，产生了空洞。
这几个空洞的存在让原本真实的场景漏洞百出。
诡异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全无。
就连莫林和奥丽莎也显得不太真实，如同打了马赛克一般。
罗里安也因此而再不去无意识的捡起人皮纸。
但那不真实的莫林却依旧无意识的去捡起人皮纸，不真实的奥丽莎的鲜血依旧潺潺流淌。
罗里安按着脑袋，忍住疼痛，缓缓走近那几个空洞，朝里看去，更是赫然一惊。
而后便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空洞外并非莫林的办公室，而是自己之前所处的射击室。
射击室里灯火通明，全无之前的诡异黑暗。
而奥丽莎也并未吊在天花板上，而是坐在一旁眼睛紧闭，面色挣扎。
自己的身体则正坐于奥丽莎旁边不远，纹丝未动。
房间中根本没有莫林的踪迹。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或许这正是成为哨兵的真正考验！”
罗里安想明白了，伸出双手抓住空洞的两边，猛地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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