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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这么丑,干脆和离算了46


  弗陵指了指他脖颈,再将帕子沾湿,递给了他,狐疑道,“怎么有血?”

  裴钺意外,用手去碰了碰,指腹黏腻,道,“抓捕林太师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要备水沐浴吗?”弗陵知悉他最是爱干净,一旦染上这些脏兮兮黏糊糊的东西,那就别期待他一整天脾气能好。

  书房里还一大堆人在等着,等将公务处理完才能有时间处理身上的血迹。

  裴钺摇头。

  弗陵见他好几次都没能擦到后颈的伤口,虽然血迹凝固了,但看上去总让人觉得碍眼。

  “我来吧。”

  “那林太师怎么可能看着不管?”

  林太师林光耀,是太后的父亲,又是陛下的亲外祖父,官任刑部尚书,又是两朝元老,不仅在朝廷上有很深的威望,朝廷中多的是他的门生子弟。

  “林光耀自然不会不管,向陛下求情,要求陛下看在他们是亲生母子的份上,可他都忘记了自己都自顾不暇。”

  弗陵佯作不解,“自顾不暇,怎么回事?”

  裴钺忽而紧抿了下唇,道,“阿杳,你可知,完颜一族被抄家灭族的事?”

  弗陵微微一顿,许久才轻点了下头,“听姑爷说起过一些,好像是由于当年构陷了林太师,被抄家。”

  裴钺眼眸沉沉地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她脸色淡然平静,眼波中更无一丝的波澜。

  “如今有证据证明当初完颜烨检举林光耀敛财的事属实,陛下已经准备命人着手,重审当年此案,相信不日就能还完颜一族一个清白。”

  弗陵淡淡地哦了一声,玩笑的口吻紧浓,“陛下既然能大义灭亲,挺意想不到的。”

  “陛下年纪虽小,但并不糊涂。”裴钺忽然抓住她的手,语气倏然柔和了下来。

  “过去的事情无法弥补,但能还先人一个清名,如果他们还有后人在,应该也会欣慰吧?”

  “应该会吧。”弗陵淡淡而笑,“如果心宽体胖的,上一代的事就该结束在上一代,释然于心就可。”

  “毕竟,罪魁祸首最应该是昏庸无道,就下达命令的皇帝。再则才是构陷的林光耀,落井下石的朝臣,奉命抓人的锦衣卫,砍头颅的刽子手,仔细一想,原来还来还有这么多人,恨得过来吗?杀得过来吗?”

  弗陵忽然问他,“如果是你,你能放得下吗?”

  裴钺微微一顿,紧蹙的额始终紧着。

  弗陵抿唇笑,“应该放下,恨一个人太累了,眼不见为净就是。”

  她寻思着该做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问他,“大人,既然事情已经了结束,我也该去看我家小姐了,她刚生了孩子,身边肯定需要人照顾。”

  裴钺无话,走到书案旁,似是在看公文。

  她抿了抿唇,手指了指外头书房方向:“你不是叫了人在书房等着吗,既然有事,那你忙你的。”

  见他不动不语,弗陵欠了欠身后,推门欲离。

  “如果我能放得下呢?”裴钺道:“如果我能放得下,那你也能放得下吗?”

  弗陵笑笑,“我没有拿起过,自然放得下。”

  “是因为镇北王救过你,所以你甘愿一辈子都这么尽心尽力地为王府卖命?”

  “是。”

  裴钺紧紧地盯着她看,“你对每个救过你命的人都那么慷慨吗?”

  完颜失足事发后,那一年她不过是五六岁左右,跻身慈幼局,浑身都是血污,脏兮兮的,躲避在墙角处的草堆里。

  周围的孩子哭啼声,喧嚷刺耳,反观她,镇定自若。

  镇抚司追查逃犯,那个遗孤就藏身于此。

  所有人中,他发现了那个藏身墙角的孩子。

  眼睛很漂亮,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雾蒙蒙的眼神里露出强烈的求生欲。

  之前便已经得到上面传下来的死命令,一定要抓到那个遗孤,宁可错杀,不准放过。

  她说,哥哥,放我走好吗?我不想死。

  他低声嗤笑,近乎低语着,“我抓住了你,就能得到一次晋升的机会,我若救你,死的就是我们俩......”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若放了我,日后我定当为您死而后已。”

  “日后,若是有变数?”

  毕竟谁会将当时那个小孩子的话当真。

  她翻出手中紧握的银簪。

  “贿赂?”

  “这是我父母的遗物,先抵押在你这,等我长大后,肯定来跟您拿这簪子,到时您若有什么要求,我一定……。”

  他看了看,没瞧出任何不一样的,将银簪丢了回去,“遗物这么晦气的东西,还是自己藏好算了。”

  他放过她,不止一次了。

  他袖中还藏着的那根银簪,嘴角不禁扬起,却是一哂而过。

  她以为,他所说的救,指的是逃婚事件。

  弗陵道:“你之前救过我,或许于你不过只是随手而为,就像放过一只蝼蚁,而且你也从没要求过我给你做过什么。因为你最是看得清楚利益,也明确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旦对你没有任何价值性的东西,你抬抬眼皮子都不会在意。”

  在这一点裴钺是最为清楚的,当初逃婚一事,他出手相救,相当于救一只蝼蚁那么随意,所以他也从来没期冀过能得到些什么回报。

  是吗?

  裴钺自己都不确定,还能有人替他决定得了感受?

  他摸着袖口,有些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裴钺忽然去了屏风内侧,从刚才换下来的甲胄上抓了一把糖,刚才从东市回来的时候,出乎意料地买了下来,却听她道。

  “但镇北王不同,他不仅救了我,养育了我,从小到大给我不亚于家人一样的呵护照顾,教我放下,教我成长,我如今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去回报他们,不惜一切。”

  弗陵道:“所以,我能为你做的事有限,也请你不要过于为难。”

  隔着一扇屏风,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剖开一颗糖纸。

  “不惜一切,所以但凡有事相求,你才会求上我帮忙?”

  弗陵默认。

  裴钺但笑,指尖夹着那块糖渍蜜饯送进了嘴里,“如今事已了,你就没为自己想过?”

  弗陵低垂着眼帘:“没有,我不愿想。”

  裴钺将糖纸揉捏成团,声音微沉,“以后不要受伤,不要让我有机会再救你,否则......”

  否则他怕是会生出别的目的。

  弗陵:“林太师就是我家王爷最大的麻烦,现在他倒台了,镇北王府怕是也没有什么事了,我保证今后一定不再麻烦您,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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