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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谁也别想阻止我修仙10


  一场大雪过后,积雪未化,放眼望去,山上四处都是一片莽莽皓白。

  那辆马车停驻在山下已有许久。

  李璮掀开车帘,望着积雪深山。

  昨夜的雪有多大他知道,也不知道山上那位被雪埋了没有?要不要出动护卫到观里看一下。

  可转眼想想那位已经同大哥和离,他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下车吧。”

  低沉温和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来时,李璮眉心深拧:“大哥,你当真要下去?”

  玉佩相击声后,长袖拂起,黑色大氅掠过眼角,那人已下了马车。

  左秉臣下马随行。

  李璮忙掀帘下车:“大哥,等等我。”

  沿途树木凋敝,枝墨叶枯,延伸出来,挑着一线蜿蜒的白,随风抖擞时,雪沫子便簌簌地打着旋飞落。

  李璮看着大哥,心底略起诧异:“大哥,你忽然来这里做什么?”

  李衮紧抿薄唇:“有事。”

  李璮心头微微一跳,有事?该不会找人?可他能找什么人?这山上唯一一个活口不就是浮云观的那位,该不会是要找哪位道姑吧?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自己脑海中滚过一遭后,李璮心口跳动飞快,分外觉得自己有必要张这一个口。

  “大哥,她好歹救过你一命,我们要是强人所难,未免......”

  左秉臣看他胡思乱想的样子,好笑得摇了摇头。

  “二公子,你还是自己堆雪人玩去吧,我和世子还有事要谈。”

  李璮:“……”

  ······

  大氅猎猎迎风鼓动,李衮阖着眼,风卷着雪花落于睫上上,他立在那处看不清楚碑文的石碑下。

  “当初,我记得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是在这个地方,我死过一次。”

  思及当日画面,左秉臣面色骇然。

  “我记得那天找到世子的时候,地上的雪花被染成了血水,我们找了许久,才从这积雪下找到了您。”

  李衮睁开眼,猩红的眼,声音冷沉:“是刺杀,早有预谋的狙杀。”

  即便知道当初是人于路上设下杀手意图阻拦他回长安,但亲耳听到他说起那段惊险的遭遇,依旧心有余悸。

  左秉臣道:“是谁要害您?”

  “今上。”

  狡兔死,走狗烹,老世子被群臣抨叱拥兵自重,今上早已不满却不敢表露于外,老世子一死,那位定然是要斩草除根。

  李衮道:“父亲本不会死的。”

  左秉臣微震:“什么?”

  李衮道:“援兵迟迟不至,父亲本不该死的,那驰骋沙场,戍卫边疆的百万雄狮,本不该死的。”

  李衮身子一晃,热血在胸腔深处翻滚,似要涌出喉咙外。

  周松寿,王复之。

  一个身为监军,却通敌卖国,将军机密贩与敌国。

  一个安北都察史,却纵淫享乐,求援的军令下达多日却始终不见援军,后来才得知,他那是故意不派兵增援。

  这两人,他总有一日要向这些人讨回欠下的人命债。

  左秉臣看着他变得苍白的脸色,忙上前去扶住了他:“世子......”

  李衮收了手,稳住心神:“我没事。”

  左秉臣忧心忡忡道:“您身体刚好,实在不适合在外待太久。”

  李衮点了点头:“回吧。”

  左秉臣应是,要扶他回马车上,却见李衮忽然停下。

  “那里,那处冒尖的塔楼,是不是就是浮云观?”

  他眼里满是漫天飞舞的白雪,飘扬的飞絮,塔楼掩在重林迷雾之中,看不得真切。

  左秉臣回:“是。”

  “当初那长殿道姑便是住在此处......当初她走得急,原本您是打算要亲自将和离书送与她手,亲自道一声谢,可等您醒来,她却和小少爷回门去了。”

  李璮似是听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过来:“回门?你们是在说她?当初回门的确是她逼着我去的,我也是看在她自小就被家人抛弃,可怜,才同她这般胡闹。”

  他连忙甩锅。

  要是知道她那天会那么不给何家脸色看,甚至还利用自己国公府二少爷的身份给何家施压,他压根就不去凑那个热闹。

  李衮望着他道:“你一开始不是觉得她轻浮吗?怎么那天还随着她去何府?”

  “她的确轻浮,还调戏你。你不知道她说和你一见如故,真是瞎说大话还不脸红。”李璮抱着手,小小的脸上满是沉重。

  “一个常年窝在山上不下来的道姑,你这一年多又都在床上养病没出过府门,她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这哪还像个出家人?”

  李衮挑了下眉。

  左秉臣像是听着了什么笑话,弯下腰去看他:“二公子,她真这样说?”

  李璮摆摆手,抱着手蜷着身体往马车的方向去。

  “算了,不说这些还侮我大哥的耳,天好冷啊,咱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回去,要不然母亲该着急了。”

  ······

  年前买了不少东西准备囤积在山上准备过年用,可这个年过得荒凉,只剩下自己和招财。

  想想去年那个时候,她刚刚捡到十一回去做个伴,即便一开始他木讷不善言辞,但或多或少到底是能和她说几句话。

  现在忽然少了个人,身边骤然清净了许多,一时半会倒是让人有些许不适应。

  好在还有招财。

  可招财没有半点肉味根本就不肯老老实实待在观里给她看家护院,这不,不过才几天就瞧不见狼影。

  弗陵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何家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登门,还把自己告了,诉讼的状纸上白纸黑字地写清楚了原因。

  敲诈勒索。

  她扯了下唇,从头至尾将状纸看了一遍,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

  “原来贫道不是你们何家的姑娘啊。”

  何道甫扯了下唇角,若不是忍无可忍也不会爆出这一段往事,可她只记恨着何家抛下过她,全然不思为何家做过什么。

  如今她与国公府和离的消息也传遍全城,她回道观继续修行,那之前被这骗子骗走的东西自然得要回来,是以与母亲协商之下才决定将一切坦诚。

  “你是我父亲当时从乱葬岗处捡回来的无父无母孤女,身上那个玉佩就是证据,只不过我父亲可怜你,便带了你回家,但你回家不过一年,家里就闹出了大大小小不寻常邪门的事,母亲不得已才将你送入道观。”

  弗陵摸索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脸色古怪。

  老道姑说过自己身上这块玉佩非同凡品,自己的家人想必也是极爱护她才将这么贵重的珍宝放与她身上。

  但若是今天何道甫说过的都是真的,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乱葬岗?

  何道甫话还没完。

  “哪知道你现在竟是全然变了个人样,不思量我们何家救你一命也就算了,却是千方百计要来谋我们何家的产业,恩将仇报,狼子野心。”

  弗陵纳闷不解:“什么叫做谋?”

  何道甫舌尖抵腮,恨她这幅装模作样。

  “我且告诉你,要是今天你不把铺子田地全都拿出来的话,信不信我便把这一只状书送至衙门?”

  这状纸都写了却还没送官府,看来不过是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弗陵捏着那一方状纸,扬唇笑道:“若贫道没记错的话,那些可都是随贫道嫁进国公府,是何家该给贫道的聘礼。每一笔,每一划,嫁妆单子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既然你们何家自夸说是养了我一场,那贫道嫁人时,作为娘家人出了点嫁妆钱难道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若真只是出了点嫁妆钱何家不至于如此穷酸,给出去了还坚持要回来。

  若非是因为她上回在何家门口一闹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家是如何卖女求荣的,影响极大,甚至波及何家药铺的生意。

  若非不是因为一年多前的战乱,如今休养生息,经济还尚未恢复,偏生她还要走铺子田地。

  而那国公府还为此偏袒她,不外就冲着她冲喜,于那位贵人有大恩,而某些看菜下碟的人,竟也跟着踩高捧低。

  何道甫咬牙道:“你如今已同国公府和离,又压根不是我们何家的女儿,自然要收回这些东西的。”

  弗陵托腮:“凭你在这里三言两语几句,就说贫道不是何家的女儿,那我生辰八字岂不是都是假的?”

  何道甫一怔。

  弗陵挽唇一笑:“好啊,你们竟敢用假的生辰八字诓骗长公主?”

  “胡说!”何道甫恼羞成怒:“世子已经冲喜成功,又怎么可能生辰八字作假?”

  “愚昧……”弗陵叹道:“你们还真以为世子之所以能够醒过来,是冲喜的原因?”

  何道甫神色一骇:“难道不是?”

  “若真只是冲喜,国公府为何处处纵容贫道想和离便和离,便是在我离开后都亲自派遣侍卫护送聘礼到这观中?您还觉得,长公主对贫道这态度会只是对和离之人的待遇?”

  近日确实得下山一趟,处置这些来之不易的产业,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只是短暂地拿了一下。

  弗陵捏着那份状纸,负手起身:“你既然想上公堂,那贫道自然奉陪到底。”

  吃进去肚子里的东西竟还要让她吐出来?

  送上药王菩萨功德箱里的香油钱竟然还要收回去?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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