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靡靡之音
妘翩然耳根一红，正色道：“少些胡说八道！那个刚才许是我看花眼了，只是楼上光线好，便听婧婳的吧。”
白婧婳点点头，眼底一片了然。
很快四周落下白色的纱幕，自右侧出来一抱琴女子，她束着双环髻，发间缎青色的丝带长长的坠下来，无风自动，灵动无双，腰如束素，青白交错的纱裙行走间轻纱拂地，一步一动宛如水面中荡起的涟漪。
雅态天成。
这样的气韵可比做如月宫里的嫦娥也不为过。
众人想要仔细看下去，却只能看见以纱覆面的女子就连眉眼也被她抱着琴遮挡一半，只能隐约看见那姑娘垂着眼睛以及根根分明的睫毛。
莫说众人呆滞当场，就连小斯也一愣，莫非莺莺这几日闭门不出，竟然把自己刻苦成这副模样？
简直脱胎换骨了。
在众人想要看清台上女子的眉目时，谁知道莺莺刚面对众人坐下，她微微垂着头，净手焚香之后，一道圆形薄纱落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一时间宛若雾中人，叫众人再也看不清楚任何光景。
有人小声嘀咕着：“哼，好大的场子，桃红姑娘就不会把自己挡来挡去。”
“这还听个屁啊——”
“我也觉得还是我们家桃红姑娘好。”
“小爷花这么多钱进来，就看个美人……”
小斯脸色也不好，谁弄的这些七七八的，也没人和他知会一声，若是搞砸了，他饭碗就没了！
“不是，听琴把人给藏纱帘里，这还听个屁啊！”
“就是，莺莺姑娘，你这把自己捂起来那可就没意思了！”
“些许你若是把脸露出来，你即便弹得不好，我们也会帮你说说话。”
叶卿挽坐在纱幕里，眉头轻锁，众人说话她都可装作没听见，但那道熟悉的目光，她总能感受到。
那是一种类似于阴冷、贪婪、宛如把自己当成是猎物的目光，那日在佛陀寺中，那个处处透着邪气的公主也是如此。
对于这种视线，叶卿挽并不好受，就像是宛如有一天自己身体异于常人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她不能想象自己会被用于何种死法时那些人看着自己贪婪又恶心的目光。
她环视一周，却并不见其人。
指间微动，一个单调的音符很沉的跌落进众人耳中。
不够轻快悠扬，反倒有些冷沉。
叶卿挽挑眉，试过琴弦，只觉得琅菀楼的东西果真不错，琴音质量还算中上成。
抬眼看向三楼某处，门窗上海倒映着一扇影子，那是催莺莺所在的地方，微微勾唇，既然佳人有所求，她必当满足。
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台上响起，没一个音符错落有致，高低起伏间淡如流水，令人想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桃红姑娘善古筝，尤其会弹奏一些令人心境愉快的曲谱，琴声以欢快轻巧为主，极为容易带人进入世外桃源之中，无人不赞其妙哉。
而叶卿挽的琴音低沉中时带着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听者就像在欣赏大自然最美得风景，使人心旷神怡。
忽而琴音婉转起来，众人像是看见是在水之岸，有一窈窕淑女扯出水袖，随着乐曲缓缓奏起，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随着节奏舞动，当真是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
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
随着琴弦声急促起来，古筝发出一层高过一层的悠扬。
众人似乎看见有人欲唤凌波仙子。
她着泛扁舟、在浩波千里的大海上。面露愁容，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乐曲缓缓激烈……像似少女旋转，甩袖，扭腰，下摆，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乐曲缓缓放慢时少女的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水袖翻飞，抽出五尺余长，弯腰跪地，头朝后仰去，腰肢180度弯起“筝——”
是弦断掉的声音……
乐曲陡然结束……叶卿挽一愣，看着挑断的琴弦，微微皱眉，果然除了九弦琴，她是弹什么筝什么筝断，已经尽力控制力道了……
想到九弦琴……嘴角一抽，她好像为了一束烟紫卖给筑云师兄了。
四座鸦鹊无声……
有人极快的反应过来，小声问道：“莺莺姑娘这是弹完了？”
“刚刚最后我没听错的话，是琴弦断了？”
叶卿挽压着嗓子嗯了一声。
有人似乎从余韵里还未缓过劲儿来：“要不？换个琴……继续？”
“这后半段是什么啊……听了一半戛然而止了，多么扫兴？”
“莺莺姑娘，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为何我从未听过这样意境的曲子？不知曲从何处？”
这一次来问话的声音竟然是白婧婳，她从座位上站起来，面色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震惊。
白桑桑不屑一顾，虽然她不爱听曲子，但今日却少有的把她也拉了进去，但那又怎样呢？
琅菀楼的姑娘罢了又怎么和她们官家女子相提并论。曲子在好也是给人祝兴的下贱玩意，她不懂白婧婳如此激动做甚，果真为了讨好九殿下，什么下作玩意都想学。
可她脸色上却不显露出半分不屑，满是赞同：“是啊是啊莺莺姑娘，我姐姐感兴趣。你可否告知一二呢？”
相比于白婧婳的弱不禁风，她此时甜美的到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如果不是见过白桑桑的两幅嘴角，叶卿挽都觉得今日的白桑桑格外可爱。
微微一顿，她弹曲子向来不爱取名字，每次取都取不好，索性都搁下了。
现在要她编造出来一个真是为难她了，直言不讳道：“此曲没有名字，只是闲时所做，随意弹奏罢了。”
“什么这曲子是你做的？”白婧婳像是难以置信。
见白婧婳话里神色激动，有人高喊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白姑娘你来此可学到什么了？”
众人向说话的角落里看去那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他说完这句话，被他旁边邻座的人掐了一下。
谁知道这一掐惹恼了他。
“嘶……你掐我做甚！？”他将掐他的邻座按下来。
将脑手的头发一甩，双手叉腰：“难道是我哪句话说错了，白姑娘不就是说来学习的吗。如今正好遇到了一个……高人。”
“哎，对了，白姑娘才学造诣颇深。这首曲子还没有命名。不如由白姑娘来命名吧。”
像是无法接受被人言语里带着讽刺，这样的现实，白婧婳努力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双手紧紧的握住栏杆，脸色温柔可依：“这位公子说的对。若是莺莺姑娘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命名，可好？”
叶卿挽严重怀疑说话的人和白婧婳有仇。可按道理来说像这样惊艳才绝的姑娘，哪个男子即便不喜也定然会尊敬三分，怎么就会出来一个语气看似尊重，话里话外却都带着刺儿的。
叶卿挽出声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有一道冷峻的男声响起来：“如此不如大家一起想。若是有想的对的。就告诉莺莺姑娘看一看可符合莺莺姑娘的心意。”
叶卿挽眉间一挑，谁这么会玩，若是这样，她需要坐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难保不准家里的常姑会着急。
顺着说话的人看去。在前排里倏然站着之前那名差点视线相遇见的锦衣卫。。
叶卿挽牙根一酸，只觉得熟悉的很，好像在这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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