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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二章、你对我避而不见,只能我来千里赴约了


  你是谁?

  你别走,告诉我你是谁?

  喂---

  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印记。

  破开结界,楚辞走出闭关的洞府,半年没看见光线的眼睛,被燠热的太阳刺得眼睛生疼。

  她抬手遮光,一张张落入眼帘的面孔,陌生中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笑容中带着一股与有荣焉的傲气。她深吸一口气,真是恍若隔世。

  天边有尚未散尽的七彩霞光。

  那是她用《荃蕙词》召唤出来的神界净魂,六界之中,唯有女娲与圣女方可召唤。换言之,从今日起,她的圣女地位已不可撼动。

  “长姐……”

  蒋薜荔背过身去,动作利落抹掉眼角的湿泪,身后,是白酈领着神界众族,恭敬虔诚地持身正立,举手,跪地,伏腰,叩首……如雷贯耳的声音震动九霄:“恭迎圣女出关。”

  秋日杲杲,万里长空的尽头,镶嵌着七彩祥云,是专门为她折下的桂冠。白矖出手,把祥云凝练成一枚光泽灼耀的紫钗,玄力一挥,插到她的云鬓上。

  只此一个动作,曾经甚嚣尘上的谣言登时烟消云散,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皎月当空,洒落一地银霜。圣女洞府内,光泽如白昼。楚辞再次盯着落了满地的银霜发呆。薜荔接连喊了她好几声,才勉强把她的意识拽回来:“在发什么呆呢?”

  她摇摇头,把话题转向薜荔:“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薜荔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以开口:“那个......就是......”

  妹妹的性格完全就是她当年的复制版,活泼、冲动,做事只凭一腔热血,什么扭捏掂量之类于她来说,全都是浮云。这不,神色焦急的薜荔一跺脚,豁出去了般:“是那个与你有婚约的太子殿下啦。”

  筳簿?

  闭关这些年,她险些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三天两头跑来找你,被我给赶走了。”说完她就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模样,“长姐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尽管骂吧。”

  楚辞调了调古琴的蚕弦,又试弹了几个音,柔顺的长发沿着肩膀落下来,遮住她的半张清容:“我为什么会不痛快?”

  “你不是......喜欢他吗?”

  铿!

  蚕弦发出一震颤心弦的鸣音。

  楚辞重新落座,指尖上的动作行云流水,从左往后抚弄蚕弦,一曲如流水般静静流淌的旋律逐渐盘旋在岩洞的石柱上,像盛着展翅的大鹏一起,感受美妙动人的时刻,优美的琴音久久不散。

  “好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你们很快就会成亲---”

  千言万语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我这一生,会跟师父一样,把所有的精力都奉献在六界祥和的土地上。”至于其他,她不敢深想,又或者说,是不敢奢想。

  把人赶了出去,楚辞再次坐下,幽冷的目光凝视着古琴的轮廓,心思却不负方才,乱成一扎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

  她静静阖上紫眸,那些尘封在浩瀚深海里的记忆,浮出冰山一角。一帧又一帧的记忆闪过,都是关于他的。

  “这位仙子,能否告知崦嵫山的入口?”

  “你这女子,怎如此不知好歹,我救了你,反倒被你赏了一巴掌?”

  “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答应你。”

  “抬头看,是你想要的漫天飞花。”

  “辞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

  她掩着唇,默默落泪。另一段不知散落到何处的记忆骤然涌过来,将她撞得头脑炸裂。

  在她闭关中不停浮现的少年轮廓,在黑暗的掩映中,看不清模样,可他的身影,太过于熟悉。她被剧痛撕扯着,固执得想要找寻关于他的一切,一星半点的消息也好,可偏偏,都是徒劳。

  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画面,如卷轴般铺展开来的片段在她面前隐隐浮动:“楚辞,当年娲皇为了保住你,耗尽大半生的神术,可也活不到几个时辰,你必会香消玉损。火麒麟着实下了狠手,对于一个堪堪出生的女婴注入魔界的阴戾诡气,神魔两股气息交织在一起,你就算勉强保住元神,也会受火麒麟的控制......”

  那时的她多么狂傲不羁,手臂一挥,脱口一句:“一条命而已,谁想要就拿过去。”

  “那你是想让整个神界一并给你陪葬吗?”

  她只当白矖在开玩笑,自己压根没那么中药:“没了我,神界不还有你这个主心骨在吗?”

  白矖不再瞒她,把当年女娲推演到的结果告诉她:“我的大劫就快要到了。”

  平静如流水的声线,却藏着密密麻麻的撕心裂疼。

  白矖走过来,一向淡漠的蓝眸浮起一缕温度:“娲皇在时,嘱咐我一定要让你用《荃蕙词》召唤出七彩祥云......”

  “还有时间的。”

  她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重压,好似将几座山一并砸到了她的肩上,抓住白矖的手臂,磕巴着说,“你们可以重新选择一个圣女的,我的资质如此平庸,压根无法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

  “除了你,谁都不行!”

  白矖铿锵的语气将圣灵石的回声震得轰隆作响,一字一句像刀子般扎进她的心口,“整个六界,只有一个楚辞,这件事除了你,谁都不行!”

  她咬咬唇,呼出一口浊气,表情凄楚:“我做不来的......”

  “你不是做不来,是未曾深想。”

  “深想又如何,能改变你们落在我身上的命运吗?”楚辞一把推开她,紫眸燃起熊熊火焰,指着白矖怒吼,“他们深陷烈狱,难道我就不是吗?要不是因为你们的一句话,怎么会将我陷入这水深火热之中?从出生,就让我备受折磨,就连渴求半点的母爱,都分外奢侈。就连自由,也是我不敢遐想的。圣使殿下,我做不到那么伟大,也不想成为伟大的人!”

  她愤愤然一挥,圣灵石的通道在刹那间打开。

  “救不了那么多的生灵,那薜荔呢?”

  楚辞顿住了脚步。

  白矖在她身后,卷轴画面在刹那间收拢,她的声音,髣髴从地狱中流淌而出:“她可是这世上,唯一与你血肉相连的骨肉至亲。你忍心看她落入敌手,备受折磨?”

  圣灵石的通道缓缓阖上,唯一的光源也没有了。

  她转过身,把云鬓上的紫钗取下来,凝了一诀,紫钗当即化作一团幽紫色的火焰,缓缓走向白矖:“我身边那么多人,为何独独提起薜荔?”

  灵均、孟陬、宿莽......都是她愿意拿命去深交的生灵。

  白矖看着她,冲动的劲头已过,清湛水花洗过净色眸子,悬在头顶的长剑已解了束缚:“见微知著,有多少生灵如你这般聪慧?”

  她敛起散漫不羁的狂傲,质问她:“别想给我灌迷魂汤,告诉我理由!”

  “因为薜荔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心在刹那间往下坠,坠到底端还在往下落,毫不停歇,也不打算停歇。

  ---

  仙雾环绕的崦嵫山,在神秘莫测的深秋,山峦高低起伏,一簇深红,一片金黄。

  一只夏蝉,不合时宜落的停落在楚辞堪堪修整的简书上,搓了搓两只前肢,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滴溜乱转,似笑非笑。

  楚辞不受影响,又把注意力转到另外一扎竹简上,夏蝉又飞过来,这次,特意停在她如月牙般的指尖上,俯下脸颊蹭了蹭。

  她笑,弹了下她的额头:“薜荔,你又偷懒了?”

  “我没有!”

  漂亮的夏蝉化作人形,挽着楚辞的手臂撒娇,“我已经把琼枝心决练得炉火纯青,保证在下一次的神骨盛战中夺下神骨,然后拼尽全力保护你!”

  楚辞但笑不语,多年的闭关已让她学会收敛性子,落拓持重方能进退有度,斩获人心。弯腰去拿竹篾,一张宽厚的大掌先她一步递过来:“这只竹蜻蜓很漂亮。”

  她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她勉强维持表面的淡然,接过竹篾,抱在怀中的散乱竹简相互碰撞,别他夸奖的竹蜻蜓在小指上发起烫,让她陡然生出甩走的冲动,却还是压下这个念头,故作平静问他:“你怎么来了?”

  暌违许久的清俊面孔,只浅浅一扫,便知大约的轮廓,可她不敢看他,从心底涌上来的惧意。

  指尖在发颤。

  她合拢双掌,任由指甲深深嵌入指缝。

  “你对我避而不见,只能我来千里赴约了。”

  说得倒是很委屈。

  楚辞面无表情扫了眼薜荔,后者心头一凛,丢下一句‘我不知道他跟着我’后便逃之夭夭。

  筳簿走上来,伸手,欲接过她怀中的竹简:“你既已出关,为何不见我?”

  她不肯要他帮忙,自己把磕碰的竹简放在石桌上,佯装忙碌:“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不该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他忽然笑了,低沉的嗓音好似拂过山涧的清风,落在她的耳中,痒痒的:“你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再忙也要来看看你不是吗?”

  “一场口头婚事,殿下何必时常挂在嘴边?”

  “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谈及此事。”

  “......”

  竹简从石桌上滚下,她斜睨筳簿,后者长臂一挥,竹简迅速扎成一团,整整齐齐落在石桌上:“我们的关系就如这绳子与竹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

  嘭!

  手掌震上石桌,数不尽的扎简飞乱在空中,凌冽切割两人对视未语的淡漠画面。一霎,扎简裂成无数条长短不一的残破烂简,连绳子也不可幸免:“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外在力量不可分割的。”

  他静默未语,就这么看着她,仅仅只是几步之遥,却好似隔着无数重的山川湖海:“你怎能如此确定?”

  “我为何不能确定?”

  “好,我会证明给你看。”

  楚辞背过身不看他,诸多情绪汹涌袭上眼眸:“你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论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当然不会明白那种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倾尽全力的感觉,更不会明白深夜梦魇独自醒的孤苦无依。”

  人若不是亲身经历,又如何去感同身受?

  身后没有他的声音,应该是走了吧。

  伪装的勇气在刹那间被抽走,楚辞将脸埋在手掌里,泪水沿着指缝滑落,连珠成线,哭得不能自已时,身形踉跄。

  熟悉的怀抱靠过来,将她紧紧抱住:“既然如此舍不得,为何还要将我撵走?”

  清冷的磁音在耳后回响,心脉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第一次产生如此情绪,楚辞僵愣数下,手忙脚乱推开他,却被他越抱越紧:“为什么?”

  她停住了手,他却加重禁锢的力道:“你许诺过我,闭关结束后会嫁给我的。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大掌捧起她的脸,却被她不顾一切挥打:“我当时太年轻,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我现在后悔了,我后悔了!”

  “我不相信。”他沉默许久,眼眶带着清寒的傲意,“有人告诉我,姑娘的话只能听七分信三分,因为他们在情绪不稳的时候说的话大都不是真的。”

  “我没有冲动。”

  “那个人还教我一个道理,越是冲动的人,越说自己没有冲动。”

  “……歪理!”

  他轻揉她的发顶,被她躲开,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又羞又赧推他:“你走!你赶紧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

  筳簿怕她摔倒,忙握住她的肩膀:“好,我会走。你既然不肯告诉我理由,我会自己查清楚!”

  手抽了几次,没拽得回来,反而被他抱住,下颌磕在她的肩膀上:“我一会打消你所有的顾虑,把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踢走!”

  言语坚定,不带丝毫犹豫。

  她咬着唇,喉头好似塞了一团沉重的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太子殿下......”她猛力推开他,梗着喉头强硬开口,“你就当......当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浅沫情缘......”

  最后一个话音刚出,唇上落下一吻,温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已视你为妻,做不到忘情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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