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此去东北探诡事 夜半某人进皇城（三）

　　欧阳左道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离开了他们兄弟俩，哥哥担负了整个家庭的责任，一边要照顾弟弟和家里的老人，一边还要到外边捡垃圾打零工赚钱供弟弟上学。


　　哥哥的辛苦没有白费，十几年后，弟弟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大学，选择了理工专业，毕竟他从小的时候就喜欢拿哥哥捡来的那些破烂胡乱捣鼓，最后东西没弄成，还经常挨打。


　　看到弟弟如此优秀，哥哥很欣慰，但是长时间的辛劳，使他躺在了床上，这一躺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弟弟知道了哥哥的事情，心有不忍，主动退学回家照顾奶奶跟哥哥两人。


　　他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份工作，虽然苦累，但是钱多离家也近。


　　经过多方的打听，弟弟知道哥哥的病是能够治疗的，不过治疗的费用，对他们这个每月只有几百块钱生活费的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弟弟没有告诉哥哥，而是偷偷抹干了眼泪，多找了几份工作，现在的他，变成了十几年前的哥哥。


　　似乎老天爷也在可怜这一家，一天的中午，两个中年人来到了他们的家中，想讨要一口水喝。


　　弟弟没回来，两人喊了半天，屋中才传来了虚弱的声音，两人连忙进屋一看，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正躺在屋中的土炕上，三伏天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


　　其中一个人好像是医生，他坐到床旁，掀开了厚厚的被子，一股难闻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他咳嗽了两声，屏住呼吸后，他将年轻人的手拉了出来，三根手指搭在了他那支如同麻杆的胳膊上，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脉搏传递到手指上的跳动。


　　一分钟后，他睁开了双眼，回头对站在身后一直皱着眉头的人说道：“身体有一些小问题，不过总的来说并无大碍，只要用药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那人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带走吧。”


　　说罢转身出去了，来到小厅，那人感觉到对面的屋子好像还有人，便挑帘子走了进去，一位面色蜡黄的老太太，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盖着一个有些单薄的被子。


　　看到老太太的胸口那里没有起伏，他皱了下眉头，走过去探了一下老太太的鼻息，气若游丝，看样子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老太太感觉到了来人，使劲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站在床旁的陌生人。


　　缓缓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孩子，你是谁啊？”


　　看到老太太醒了，他坐在了床上，微笑着说道：“大娘，我叫沈万山，我们来这里是要讨口水喝。”


　　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用力地伸出了已经满是沟壑和褐色斑点的枯手，抓住了沈万山的胳膊：“孩子，我想托付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


　　沈万山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她的手很凉，沈万山紧紧地握住，希望能给她传递过去一些热量。


　　“大娘，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定帮您。”油尽灯枯，纵使沈万山再如何做，也是回天乏力，他开口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中，他硬生生地将那个东西咽了下去，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老太太轻叹一声：“孩子啊，我知道我已经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想将我的两个孙子托付给你，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本来都能够上学的，结果被我这个不争气的老骨头给拖累了。”


　　沈万山微微颔首：“好，大娘，从今天起，您的两个孙子就交给我了，我会把他们当做亲生的来看待，我会为他们治病，让他们上学，好好做人的。”


　　“嗯。”得到了沈万山的承诺，老太太欣慰地笑了，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被握在沈万山手中的手，也在那一瞬间落了下去。


　　沈万山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深鞠一躬：“您放心，您的孙子，沈某一定会尽心培养，我一定会让他们成为对中土有用的人才。”


　　“怎么了？”这时另一个人背着屋中的那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看到面无生气的老太太，轻叹一声，微微鞠了一躬：“老人家，您走好。”


　　两人迈步出门，刚走到院子里，就碰到了下班回家的弟弟，他看到两个陌生的人闯进了自己的家里，还背着他的哥哥，他下意识地以为他们两人是坏人，抄起一旁的大铁锹就朝着两人拍了过去。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躲开，沈万山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连忙大喊道：“你奶奶将你们哥俩都托付给我了，我能治好你哥的病让他上学！”


　　弟弟愣住了，他扔下了手中的铁锹，发疯一般一边喊着奶奶一边跑进了屋中。


　　等待他的不是奶奶的爱抚，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趴在了奶奶已经冰凉僵硬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奶奶，你不是说等你好了之后要带我和哥哥去游乐场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奶奶，你说话啊......”


　　听着屋中撕心裂肺的哭声，院子中的两人也落下了眼泪，背着哥哥的那个中年人问道：“沈哥，要不要去安慰安慰，要是这样哭下去的话，估计会出事啊。”


　　沈万山擦了擦眼泪：“不用，让他哭一会吧，发泄一下情绪是可以的，总比一直憋在心里要好。这样老九，你先给中心的人打一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将这孩子接走去治疗，然后准备一块好的墓地和一个好棺材，我要把老人家风光厚葬。”


　　老九点点头，掏出来手机给中心的人打了个电话：“派人过来，准备担架棺材和墓地，记住要最好的。”


　　沈万山看着破旧的屋子，突然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很快，中心的人就赶了过来，他们将老九背上的孩子放在了担架上抬走去接受治疗，而后将已经哭晕在屋中的弟弟抱上了车，最后在这间破败不堪的小院中搭起了灵堂。


　　七天之后，老人风光厚葬，中心所有人都参加了葬礼，沈万山跪着与弟弟一起，为老人的坟上盖上了最后一捧土。


　　哥哥在医院的精心照料下，很快恢复了过来，不过考虑他的身体原因，奶奶离开的消息谁也没有告诉他，知道哥哥身体完全恢复离开医院之后，沈万山才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了奶奶去世的消息。


　　哥哥哭了，但是并不伤心，他还要肩负起作为兄长的责任。


　　沈万山问他想要上学吗，哥哥拼命点头，这辈子他最想要的，就是上学。


　　于是哥哥和弟弟一起被安排到了学校上学，两人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理工，他们想研究出来能够减少人类痛苦的东西，那种东西在常人的眼中，叫做长生不老药。


　　两人毕业之后，哥哥进修了一段时间便被安排进了三科当了科长，继续研究他所想要的东西。


　　而弟弟则是一直在进修，期间他做过很多近乎于疯狂的试验，特别办现如今的大部分被封禁起来的东西，都是出自他手。


　　后来哥哥不知为何，背叛了特别办，他的躲藏是毫无意义的，特别办找到他，然后将他杀掉了。


　　至少在弟弟心中，事实是这样的。所以他开始对特别办对沈万山恨之入骨，他想要复仇，于是借助现如今的九爷，进入了建业分部，开始了他的复仇之路。


　　欧阳左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最终自己还是没有算过一直在他头顶的该死的老天，他的心中有不甘，有愤怒，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哥哥的愧疚。


　　“哥，抱歉了，弟弟不能为你复仇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顶昏暗的灯光，轻叹一声。


　　低下头看了看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拴了起来，欧阳左道咂了咂嘴：“你们这群人，真的是多此一举。”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欧阳左道眉毛一挑，看来是天不绝他，他赶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了眼走廊两旁，空无一人。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刚才到底是谁帮他打开了逃生的大门，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后，连忙逃离了这里。


　　他跑后没过多久，一个巡逻的人来到了这条走廊中，他看到被打开的门，心道不好，连忙拿起对讲器喊道：“欧阳左道跑了，注意，欧阳左道跑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开始全船搜捕欧阳左道。


　　听着船舱内刺耳的警报声，欧阳左道嘿嘿一笑：“抱歉了，要让你们失望了。”说罢，他推开了船舱的门走了出去。


　　李明浩刘志达两人是在船尾，而欧阳左道是在船头，所以他们并没有碰见。


　　然而欧阳左道出去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就傻了眼，眼前站着马东谢高强还有三个变成小孩的白衣门弟子，五个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看那样子，估计得等了有一会了。


　　“不，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我要自由！”欧阳左道疯狂地笑道，一转身加快速度冲向了左侧的船舷。


　　众人一看心道不好，连忙上前阻拦，可无奈这三位毛病又犯了，刚要运功过去，这就突然哇哇哭了起来说要吃糖糖。谢高强和马东两人身手再好也没办法缩短这一段距离，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左道跳进了海里。


　　两人来到左舷，看着在海里一脸疯狂之色的欧阳左道，两人这火顿时就上来了，纵身一跃，两人双双跳入海中。


　　看到这两位跳下来了，欧阳左道心中一惊，这脸上也不笑了，连刨带划地向远处游去。


　　这两位那里能让欧阳左道这么轻松地跑掉，连忙追赶了上去。


　　这时李明浩和刘志达两人闻声赶来，看着这三人你追我赶，突然，李明浩看到三人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露出了一截鱼背鳍，李明浩眼皮一跳，连忙对那三人大喊道：“快回来，海里有鲨鱼！”


　　谢高强和马东两人停了下来向前一看，发现了海面上的鱼鳍，两人也不敢再追赶欧阳左道，连忙调头游了回来。


　　而欧阳左道看到两人回去，哈哈大笑：“李明浩，你小子就骗我吧，哪里有什么鲨鱼，拜拜喽，我们改日再见。”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李明浩冷哼一声说道，他有能力去救欧阳左道，但是他没有。比起回到特别办接受五科的审讯之后关入乾宫水库度过余生，李明浩还是更希望他能死。


　　欧阳左道游了一会，突然感觉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摸了摸，有些粗糙。


　　他一路摸下去，最后摸到了一些坚硬的东西。


　　脑袋潜入水下，当他看到水中那个东西之后，吓得魂都飞了，在自己身子下方的是一条大白鲨，自己刚才摸到的坚硬的东西是它的牙齿。


　　欧阳左道连忙调转方向朝着船拼命地游去，可大白鲨的脾气已经被他激了起来，它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他离开？


　　大白鲨一张嘴，将欧阳左道的下半身吞了下去，牙齿轻轻一咬，欧阳左道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海面渐渐地被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


　　欧阳左道看着站在船上的李明浩，伸出手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说道：“救我......”


　　李明浩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欧阳左道闭上了眼睛缓缓沉入了海里。


　　“熊小光说的是带活人回去，你不救他，这样好吗？”刘志达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惋惜欧阳左道，因为他死不足惜，但是李明浩这是明摆着犯了错误，还那么多人看着。


　　李明浩冷哼一声：“带他回去，他顶多会被关在乾宫水库度过余生。他亏欠这片海洋太多了，他的灵魂应该永远的漂浮在这片海上，为他做出来的那些行为，赎罪。”


　　刘志达注意到，李明浩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栏杆，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握在他手中的那一截栏杆碎了。


　　“我支持你。”刘志达拍了拍李明浩的肩膀，“但是回去怎么说，你想好了吗？”


　　“熊小光不敢拿我怎么样，更何况，我代表了整个建业城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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