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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岁月静好(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日暮黄昏的离忧居人气很旺。

  只见桃花树下石桌上停放着一盏纱灯,桌边围坐着三人,慕篱、慕荣都很规矩,唯独欧阳烈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半撑着上身背倚在桌上。

  陆羽和明剑则倚在桃花树下为他们今非昔比的地位默哀,因为欧阳烈已取代了他们,成为了慕荣左右如影随形的人。

  而在他们头顶的桃树上,一男子也潇洒地翘着二郎腿躺在花丛掩映间,嘴里还吊着一枝刚刚折下来的桃花,闭着双眼满脸惬意。

  服侍的仆人只有旭升和两名婢女,不见静姝的人影,因为她正在厨房帮着刘蕙为院里的人准备茶点。

  慕篱声如春水、眉目如画问“欧阳大哥,军中的日子可还习惯?”

  欧阳烈大手一挥,当即发牢骚道“一提这事儿我就憋屈!”

  他伸出五指一边数着指头一边抱怨道“起床要按时,熄灯要定时,吃饭要限时,练兵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不能无故不参加更不能随意请假,出门儿要里三关外三关地盘查,回来也要里三关外三关地盘查,简直跟坐牢一样!我都不知道怀霜这些年在军营里是怎么过的,竟然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反正我是快撑不住了。”

  慕荣嘴角一牵毫无同情心道“看你在营中守时守纪,老实得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变性了,今日方知,原来你如此不习惯。既是如此,明儿我就去回了大帅除了你的军籍,让你卸甲还乡继续去做你的镖局当家可好?”

  欧阳烈一听这话当即就怂了,心虚献媚道“哪儿能啊,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我习惯,非常习惯,特别习惯!嘿嘿……”

  慕荣摇头白他一眼,慕篱也低笑摇头。

  这时,树上某人突然发话了“我说欧阳兄,依我看呢,你不如回京来跟我混好了,呆在怀霜身边,你早晚会被闷死的。哎,生在这样的乱世就已经够苦大仇深了,若还要整天面对一张木头脸,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欧阳烈仰头一脸嫌弃道“去去去!怎么哪儿都有你啊?军营里那么多事儿你不用管的吗?身为禁军统帅竟还有闲工夫跑到这儿来消遣,你就不怕被陛下逮到降罪于你?”

  某人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不好意思,今日本将军休沐,绝无任何违反军纪之处,难得怀霜回京,我自然得过来提升一下存在感了,不然我怕他在鄢都待得太久,都快把我这个兄长给忘了。”

  欧阳烈撇嘴道“我说你要点脸行不,不就差了半个时辰嘛,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再说了,你哪回来不是口说坐坐,结果却是赖上好几个时辰不肯走?哎我就纳闷了,京中那么多去处,秦府、裴府、太师府你哪儿不能去,为何偏偏要跑到相府来凑热闹?”

  众人见状都十分无语。

  这两人也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怎么着,以前都只是通过慕荣对相互之间有些许的耳闻,如今因慕荣邀欧阳烈来到中原才相识,可每回见面都少不了拌几句嘴,就好像前世就结下了什么仇怨似的。

  树上的人歪头一脸嘚瑟欠揍道“欧阳兄,我知道你羡慕嫉妒,不过我跟怀霜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打娘胎里就注定了的兄弟,你羡慕嫉妒也没用,哎~”

  大魏朝堂上有一对出了名的祖孙,那便是当朝太师裴清与他的外孙秦苍,一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和小狐狸。

  裴清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可他这唯一的女儿却早在当年生秦苍时就因难产而亡,多少年来一直都有人感叹他老来不幸,不过这祖孙俩倒似乎没那么纠结,很是看得开。

  秦苍年少成婚,发妻张氏,名华,字子瑜,乃秦家表妹,也是将门之后。

  二人成亲至今已近十载,只育有一子,名绍,现年八岁,和裴清一样子嗣单薄。

  秦苍对此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随了他那老狐狸外祖父,看得相当开,这么多年来与张氏始终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像极了裴清,这大概也是裴清对这个外孙格外青睐的缘故。

  说起来,有件事颇为怪异。

  照理说,秦苍与其子秦绍皆为秦家子孙,理应与秦家兄弟姊妹们多多亲厚才是,可这父子二人偏偏都很黏裴清。

  秦苍自小几乎是长在太师府,由裴清一手带大,而秦绍也因其父常年忙于军务很少顾家,几乎是由张华与裴清带大的,父子二人打小就很少待在秦家,这实在令外人费解。

  而秦家的人对此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血肉至亲,你有什么理由阻拦人家祖孙四代相亲相爱呢?

  而慕荣之所以会与这小狐狸有交情,只因一个作死的巧合——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秦苍更是靠着一张烦死人不偿命的嘴死磕烂磨,愣是问出他比慕荣早生了半个时辰,从此他便以兄长自居,还成天在军营里显摆,说他们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尽管慕荣从不爱搭理他,可他却丝毫不觉尴尬,亦从不退缩,整天缠着慕荣不放。

  原本慕荣也只是将他当做一般袍泽看待的,对这种“作死的巧合”并不感冒,只是觉得秦苍除了人欠了些、嘴贫了些、活得没心没肺了些,其他倒也对他没啥影响,便随他去了。

  直到他们正式从军的第一年,在一次奉旨北御竘漠的交战中,秦苍险些命丧胡人弯刀之下,幸亏慕荣救了他,他才得以活命。从此以后,两人之间便结下再也割舍不掉的羁绊,人前人后几乎形影不离。

  也有人说过他,怎么这么没皮没脸,总被慕荣嫌弃,还总往上贴,他却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慕荣成为了紫耀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秦苍则因太师裴清的关系颇受天启帝倚重,被调回京城在羽林军中任职,如今更是成为了皇城羽林禁卫军左军将军。

  慕荣听了秦苍的话头都不抬,一边给慕篱剥着橘子一边毫不留情道“是孽缘!”

  “孽缘也是缘啊,你说是吧欧阳兄?”

  某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欧阳烈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慕荣将拨好了的橘子递给慕篱,然后瞅了一眼树上的秦苍道“早知你如此无赖,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烂在云岭最好!”

  秦苍摇晃着二郎腿一如既往无赖道“后悔啦?晚啦!人是你救的,就算是孽缘,那也是由你开启的,反正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

  慕荣无奈摇头叹气。

  这时,轻罗简饰素妆的刘蕙与柳黄襦裙的静姝各自端着几盘刚刚做好的点心出来了。

  秦苍一见,立刻就从树上滚了下来,手还没伸到盘子里,就被静姝给挡住,笑道“哎呀,秦将军什么时候来的?真是抱歉,奴婢不知您来了,所以没有准备您的那份,要不请您再等等,奴婢再去给您做一份?”

  “……”

  相府的人对秦苍的脾性都很了解,即便他们身为小厮、婢女,日常这样调侃也不会有问题,不如说这已成为了离忧居的常态。

  当然,这也仅限于旭升和静姝这样身份的,底下那些杂役小厮和婢女自是没这个胆量的。

  欧阳烈拍着桌子幸灾乐祸道“活该!哈哈哈……”

  秦苍委屈巴巴看向慕荣“……怀霜,你就任由小崽子们这么欺负我。”

  慕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帮着刘蕙将茶点摆到桌上。

  秦苍见状,一赌气一声“哼”,转眼便又翻身飞到树上去了。

  “哎呀!秦将军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呀二公子!”静姝望着树上埋在花丛间的身影笑道。

  慕篱含笑不语,慕荣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树上,毫无怜悯之心地甩下一句“不必理他,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好了。”

  “……”树上的人闻言哭笑不得“怀霜,枉我把你兄弟,你竟如此狠心,我要跟你绝交!”

  谁知慕荣听了竟饶有兴趣道“哦?当真?”

  “……”

  “哈哈哈……”欧阳烈很不厚道地再次拍桌大笑。

  刘蕙见状温婉一笑,端起一盘点心来到树下仰头道“将军,这是四娘做的翡翠芙蓉糕,将军若不嫌弃,便下来尝尝吧。”

  某人当即纵身落地,抖落一树的桃花。

  人还未站稳,他爪子便已毫不客气地将一盘芙蓉糕抢去塞进怀里,贼笑道“还是弟妹懂得体贴人,哪像某些人,没心没肺,哼!”

  秦苍一边宝贝似的捂着糕点,一边恨恨地朝慕荣说着满是酸气的话。

  慕荣全当没听见,依旧自顾自地吃茶,一旁欧阳烈却不干了“哎你这人,四娘费心做的芙蓉糕我一口都还没尝到呢,你怎么就给独吞了,你给我还回来!”

  欧阳烈起身就去抢,秦苍揣着一盘芙蓉糕就跑,于是两人就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地追逐打闹起来,以至于竟动起了刀剑。

  一者藏龙剑,雕龙的剑身颇显厚重,且暗沉无光泽,远远看上去就像双刃未开、剑锋亦不明显的钝器,却隐藏万钧魄力。

  一者苍岳剑,通体玄色,造型古朴,颇有一股沧桑质朴的味道,实则坚韧非常,也锋利非常,极具杀伤力。

  两剑相逐,你追我打玩儿得很是劲儿。

  慕荣眼都不抬一下,拉刘蕙坐下,然后一边给她和慕篱夹点心一边对打闹中的二人道“你们要怎么疯怎么闹都行,但若是弄坏了小篱的院子,我就拆了你们!”

  追逐中的二人闻言都朝慕荣扔去一个大大的白眼,秦苍更是大声道“你个有了弟弟就忘了哥哥的冷血动物!太没人性了!”

  慕荣放下了筷子,转手拿起一个橘子又给刘蕙剥起来,压根不理会这俩二货。

  欧阳烈咧嘴笑道“我说秦将军,你该不会是在嫉妒二郎和四娘,嫌怀霜对你的关心太少吧?”

  “切!”某人边上蹿下跳边负气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再说了,谁稀罕他关心啊!哼!”

  欧阳烈闻言也偷乐不已哈哈笑,望着左手关心幼弟、右手疼惜媳妇的慕荣,内心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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