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锦绣华裳（18）
幽暗的长廊里，几只大红灯笼恍如萤火飘动，草间的蛐蛐儿叫个不停。
“姐姐，扫了你看戏的兴致，真是抱歉了！”
四人穿过庭院，到了湖边，李殊词和缪素君并排走着，两个丫头安静的后面。
“妹妹的肚子，可还疼了？”
缪素君摇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而温柔。
“好多了……”李殊词笑笑，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哎呀姐，我忘了您的披风！”
瑶儿忽的一声尖叫，菊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和姨太太一样，大惊怪的。
“披风没事的，你们家姐马上不是就要回房了么？”
“不行的，姐会感染风寒！”瑶儿一把抓住菊的胳膊，“菊姑娘，你陪我走一趟吧，这黑的，我不敢一个人回去取。”
“可是……”
菊回头去看缪素君，有些犯难。
“你去吧。”
缪素君没想太多，点头让她去了。
“好吧！”
两个丫头匆忙往回跑了，只剩下她们两人站在湖边，缪素君刚想回头些什么，还没看见李殊词，肩上一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黯淡的夜，淡黄色的明月挂在边，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窗外的庭院点缀的斑驳陆离。
玉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樱忽然，不远处亮起几抹红光，有人打着灯笼过来了。
脚步声匆忙，人声鼎沸，玉园里逐渐喧嚣一片。
“四少奶奶，你在哪里呀？四少奶奶！”
丫头们护院们提着灯笼到处找，苏枕书走在最前面，看着朦胧的夜色，他只觉得心头像是少零什么似的。
方才李殊词过来跟他素君不知道哪儿去了，他吓得三魂不见六魄，若是没了素君，他会死的！
“素君，素君！”
“枕书，你别急，姐姐兴许是有事去了，待会儿就会回来了！”
李殊词一边捉住苏枕书的手，一边冲自己的丫鬟瑶儿使了个颜色。
瑶儿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率先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四少奶奶会不会是累了，回屋歇着了？”
瑶儿捏着嗓子话，声音又高又刺耳。
随后房门被她一下子推开，“四少奶奶，您在不在里面？四少奶奶……啊！”
瑶儿一声尖叫，屋外的人纷纷停下寻找的动作，连忙跑过去看。
苏枕书也被吓到了，抬脚就冲进屋子里。
当他看见床上那两抹身影时，突然哆嗦了一下，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女子光洁的身子在红色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耀眼。
而一只粗糙的臂膀，此刻正横搭在女子的浑圆的肩上，又格外的刺眼。
这一切都是如茨突兀，像是百乐坊的唱片机突然卡碟，“呲呲”的声音让人狂躁。
面对这样的一幕，苏枕书张了张嘴，身子微微抖动，竟一句话都没出来。
瑶儿也呆着了，她可没想到苏枕书会这样冷静。为了闹出大动静，她直接叫出声，“呐，老夫人，四少奶奶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了！”
“什么？”老夫人在碧英的搀扶下迅速的走了进来，“她怎么敢——”
眼前一幕惊得老夫人连连后退几步，那张枯皱的脸上满是愤怒。
“娘，您别气，也许有别的什么原因！”
碧英看见缪素君的洁白的身子，心头一紧，赶走紧过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男人拉出来，把四少奶奶叫醒！”
“是！”
几个护院丢了手中的灯笼，走过去就拽起了缪素君身旁的男人。
“你好大的胆子！”
领头的护院将男人一把拽到地上，男人还不清醒，被拽醒后神情烦躁，“你是谁啊？发生什么了？”
“这不是打更的阿福吗？”
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句，老夫人凌厉的视线瞬间瞥了过去，“阿福！居然是你这个混账！”
“老夫人……”阿福吓得连忙坐直身子，“老夫人，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还敢问我！来人，把他关到柴房去，等我查清楚了，就把他和这个贱人一起浸猪笼！”
老夫人气得不起，现场除了呼吸声，没人敢发出动静。
“老夫人！冤枉啊！冤枉！”
阿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护院拎着他的胳膊就出了院子，只听那尖叫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分毫。
缪素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肩膀痛的紧，好似有人拿了棒头狠狠地打了下。头也昏得很，连睁开眼睛都十分困难。
身边乱糟糟的，有好多人在话。
“毕竟是我们苏家的丑事，先替她把衣服穿上！”
她动了动身子，还没有睁开双眼，就有人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
“别……别碰我……”
有人在动她，她下意识的挣扎，整个人却被拖到了床下。
后背砸在地板上，“砰”的一声，疼得很。
“疼……”她紧皱着眉头，感觉到地板上的潮湿与冰凉，“凉……”
“来人，让她清醒清醒！”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们苏家几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等丑事啊，谁知道在她当家做主的时候会发生这种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是！”
跟在老夫人身后的丫头拿着一盆水，直接从缪素君的头顶上浇了下去。
一盆刚从井里提上来的水，冰极了。
“啊！”
缪素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瞬间清醒起来。
水珠沿着她的发丝一滴滴落下，她坐在那里，缓缓抬眸。
房间里有很多人，老夫人，大嫂、二嫂、三嫂，还有苏迟暮，她们都盯着她，眼神不一。许多丫鬟站在不远处，纷纷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
她动了动眸子，发现苏枕书也坐在不远处，她抿唇，轻声叫道：“枕书……”
“闭嘴！”
她刚开口，老夫人用手中的拐杖便狠狠地敲了敲地板，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睛闪着锋利的光。
“缪素君，你可真本事啊！在我们听戏的空档偷男人，这就是你们缪家所谓的大家闺秀，所谓的知书达理！”
老夫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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