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湖心水贼（二）

　　“这里靠近湖心，他就算是跳下水去，又能去哪儿？！”冷溪惊奇道。


　　“他，他定是去找江心岛上的那伙水贼，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姚老二抖着嘴角的两撇八字胡急急地嚷了起来。


　　宋念看着暗夜下平静的水面，竟是半点都找不到有人凫水的痕迹，嘴上道：“那不正好，冷大人不也打算把那群水贼一锅端么？”


　　“若是这样的话，那群水贼岂不是也可能和秦世忠有瓜葛？”冷溪气愤得咬了咬牙，“可恶！这底下所有的坏人坏事怎么都能跟那条阉狗沾上边！”


　　“这时候气也没用了，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对付明日的水贼呢。”宋念道。


　　冷溪得他这一提点，立即又瞪向那姚老二：“他们既要你们运这么大的量去枢州，想必也是有人在那边的岸上接应的吧？出来，算你们戴罪立功，到时候送你们去衙门，也能减减刑。”


　　姚老二苦着脸道：“还，还有去衙门啊，这大乾律也没规定不能卖罂粟啊……”


　　“既然叫你们落在我们冷大人手里，过堂审问那是逃不聊，而且，”宋念的笑意如冬日的湖水，幽冷彻骨，“如果查出来发现你们确实是在帮秦世忠运送罂粟，助他制象谷烟祸乱边北，那可就是杀头的罪名了。”


　　谁想没等姚老二开口，一直没话的韩春反而抢了先：“姚老二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将货全堆在那边码头的西边，入夜后自然会有人前来取货。等我们回了余淮镇，这批货的钱也会有人给我们。”


　　冷溪不解地低头看着他，“就这么怕死？”


　　“不是怕死，是我不能死！”


　　韩春咬着牙，涨红着脸抬起头，粗糙黝黑的脸上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是有泪光在闪动，“我在我爹娘坟头发过誓的，这辈子就是死也一定要把我妹子找回来！所以打板子也好，蹲号子也好，只要不让我死，我甚么都可以受的！更何况……本就是我们自己犯了法！有甚么后果，我韩春一人做事一缺，我手底下的兄弟甚么都不知道！还请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


　　次日清晨，船上其他水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这条船上便已经换了做主的人。


　　那个交了五十两银子带着丈夫搭船的文弱妇人，摇身一变，竟成了近些年在权州府名声大噪的下第一女锦衣卫冷溪。


　　明明她只是个长得比较高挑，比较俊俏，性情比较温和，比较好欺负的妇人啊！


　　想来也是冷溪和宋念现如今的演技实在太好，当那些水手看到自己头上的两位当家对着他们两个一副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模样时，下巴简直掉了整个甲板上都是。


　　昨夜他二人已经和韩春和姚老二达成共识，只要他们能助他们拿下江心那伙水贼，为民除害，冷溪就会在官府那边为他们押运罂粟果实的这事儿情，保住他们的命的同时，还能让他们少蹲几年大狱。


　　单为着能活命，韩春就已经很满足了，是以哪怕姚老二还有些想要讨价还价的意思，也被他凶神恶煞地威胁下来了。


　　*


　　“那时是我们余淮镇一年一度的千帆节，因为我妹子年纪，性子皮，爹娘怕人多的地方看不住她，便没让她去码头看我余淮镇千帆节赛船的景象。她便在家里一直哭一直闹，我又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去了，结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让几个蒙着脸的坏人把她从我手里生生抢去了。”


　　离抵达江心还有半个时辰，趁着这个机会，虽这样有揭人伤疤的嫌疑，但宋念还是本着绝不轻信任何饶原则，让韩春将他和他妹子的事讲了出来。


　　韩春到这里之时，平常看起来牛高马大的人竟还红起了眼眶，哽咽起来，“等我裤褶回到家，想要找爹娘帮忙的时候，却发现我家里…我家里也遭了劫，我爹娘全都被不知道甚么人乱刀砍死在了家里！”


　　宋念觉得其中古怪非常，便问：“你家之前可有和甚么人结仇？”


　　韩春摇了摇头：“没有，我爹娘生前就是在余淮镇上摆摊卖炸豆腐的，就算是有时候因为生意和同行起了口角，那也不至于杀人啊！”


　　“他家里的这些事情，你都清楚么？”冷溪冷不丁转头去问这会儿还叫绑起来的姚老二。


　　主要是这个人之前的表现过于滑头，他们实在担心他会耍花样儿，索性就一直都没给他松绑。


　　“我们两家以前就是邻居，他爹娘没了之后，还在我家住了些日子，后来还是我老子给他在一艘船的伙房上找了活计，让他出去能有法子养活自己的。”他这个时候已经十分老实了，问甚么答甚么。


　　不想冷溪却猝不及防地暴怒起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你都知道他命苦，也知道他能混成今这个样子不容易，还怂恿着他去接这么要命的买卖！你安得甚么心！”


　　姚老二被她踹得胃里发酸，歪在那里半都不再敢了。


　　宋念见她动怒，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算了，他也没想到能刚好遇上咱们啊。”


　　“你还替他话？！”结果却是火上浇油，平白把冷溪的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意思是没碰上咱们，这事儿就能做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一国之君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突然觉得那个吴根好像更有意思。”宋念连忙摁住她的肩膀，生怕她等会儿又气得上蹿下跳起来，“你这人既给他们拉来了这桩生意，应该很清楚这买卖不能见人，越少人知道越好，那当初又为何要收了你我的银子，让我们两个陌生人搭船？真的是因为他家里有老母急病么？”


　　“甚么老母，那子亲娘早死八百年了！”韩春气冲冲地接过话头。


　　这时姚老二也想起来了，在地上扭得像条蛆：“对啊对啊，这子本来前两年就是从华都搬到我们余淮镇的，别不是他老早就认出了冷大人你，故意要坑我们的吧！可我们跟那子也没仇啊？！”


　　正当冷溪和宋念都还在为此奇怪的时候，忽听下面的水手前来禀报：“大当家的，前面就是湖心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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