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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不治之症


  过不多时,观门大敞,迎接之人却是常冉。

  祝未涵与常掌门相互行过礼,随他进观。行至门前,又不忘回头。身后这丫头不比寻常,毕竟是掖庭中人,自小到大从未出过皇宫。想来第一次出宫,她心里还是忐忑的。

  伶儿看到祝未涵担忧之色,立刻面带笑意跟了上去,意在让她放心。

  “郡主请!”

  众人一路通达到了无争殿,常冉比一手势点向通竹小馆,示意祝未涵先行。

  二人进到竹林,并未再向前进屋,而是在竹影交错的空旷处停下了。地上有张石桌,桌上以竹筒为器,盛了些泉水。此处虽然幽静,却有些简陋,实在不宜招待贵客。只是常冉断定祝未涵此行目的比不简单,而他又生怕这份“不简单”给自己惹出什么祸端,因此才避开众人,择此深林幽处。

  此处也正合祝未涵心意。这次私自潜入琉璃,本就是“先斩后奏”,待母亲知道时,她的人已在琉璃了。可母亲无奈之下允许自己出来,不代表她心里同意。因而还是早些回去得好。祝未涵心里着急,只想快点办事,自然不想理会什么待客之礼。少了凡俗客套,说话也更方便些。

  二人桌前对坐,祝未涵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只道:“长话短说。我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掌门我二哥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常冉重复着默念道,却也没再追问是怎么个无事法。他心里真正关心的并不是祝子安如何,而是自己和清音观会不会因此受连累。

  现在看来,自然不会。常冉闭上双眼,长抒了口气,几日以来再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第二件事,是要清音观帮我瞧个病人。”祝未涵更加严肃地道。

  “可是康王府的人?”常冉问。

  “不,是我一位朋友的母亲,自上个月以来得了一种怪病。肌肤泛红,而后青紫,时痛时痒。几日前,身上又多了些稀奇斑纹,像网一样,也是青紫色。现在就因为这病痛,寝食不便,日渐消瘦。我私请了几位御医,都说从未见过,对此症束手无策。这才想起之前在府上总听二哥说清音医术精诡奇绝,便想来此试试。”

  常冉听其所言,不知不觉皱了眉。单是这样听,这病确实奇怪。

  “那郡主可将病人带来?”

  祝未涵摇头,“她病得太重,不便外出。不过,我这位朋友不放心,倒是自己跟来了。”

  说罢,祝未涵朝旁唤了一句,候在竹林内的伶儿小步上前,俯身跪下,先朝常冉行了一礼。

  “这是……”常冉有些不解。原以为未涵郡主的朋友至少也是皇亲贵戚,不想此人出来,竟是婢女模样。虽说稚气的脸上漾了几分灵俏,巧笑嫣然,眉目如画。可婢女终是婢女,模样再精致也不过是块石头,成不了玉。

  叫身处琉璃的清音观去救一块海宫的石头,常冉再三权衡,实在觉得有些得不偿失。如今的琉璃皇帝不比先帝,自登基以来,琉璃海宫之间交流来往几番受阻。先是贸易,后是书文,再到几日前,单凭清音弟子诊病的名义想去通州,都要在昌池边界接受检查。

  常冉想到此处,心里先是有些惧。

  祝未涵见常冉迟迟不做表示,也不多怪,便自己将伶儿拉起来,牵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望着常冉向她引介道:“这就是常掌门,你母亲平日还有何不舒服的,尽管告诉他。”

  伶儿先答了是,有了郡主一句话,再开口时已自如了许多。

  “其实母亲这病不是一两月的事情,早年就有。先前发病时也会痛苦,但只要熬上一两日,身上的紫疮就慢慢褪下去了。可这次较往常严重许多。”

  伶儿徐徐说完,再看常冉脸色,不知何时已现愁容。

  祝未涵与伶儿相互一看,心情不免沉重。

  祝未涵先问:“掌门可是也不知此病?”

  非也。常冉哀叹了口气。

  这些病症加起来,的确能让他想到一种怪病。可那病并非常人能得,而真若得了此病,即便是清音观也没有办法。

  常冉目中疑虑之光渐渐滑至伶儿身上,好奇道:“姑娘,冒昧问一句,令堂是哪里人,姓氏为何?”

  “这个,伶儿不知。”

  “怎会不知?”常冉不明白。他又不知道这母女二人身在掖庭,早已失了本家姓氏,只能改用宫人所起的名字。因而还以为是这丫头与其母亲不合,故意言此。

  祝未涵听出常冉语气不对,连忙替伶儿解释道:“她母亲幼时家遇不幸,早已与本家断了联系。”

  常冉顿感失望。如今既见不到病人,又不知其本家,如何才能判定她母亲所患之病到底是不是简家阴阳奇脉呢?

  如今简家所在的朝暮山庄地处海宫昌池,且十分隐蔽,就算派人去寻,查清此事,这姑娘母亲的病怕是也要耽误了。

  可这事情毕竟是郡主所求,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不可医治”。

  常冉动动脑子,先想出了条缓兵之计。起身转至屋里,找出张纸,写了药方。药方上大多是些镇痛安神的药,辅以山楂、陈皮等健脾开胃,然而皆是治标不治本。

  可有药方总比没药方好。这药治不了病,却也要不了命。要是能让病人多活上几日是最好,就算没什么效果,她们再找上门来,也能说清音观已尽人事,无能为力罢了。

  常冉拿着那药方,恭敬递给祝未涵。祝未涵一见药方,只顾着欣喜,也未多看,便递给一旁的伶儿。

  常冉又道:“等下会有弟子带姑娘拿药,先让令堂试试,若是不起效果,一月后可再来清音观找常某。”

  祝未涵客气地道了几声谢,再望向一旁的伶儿,却见她盯着药方出神。可那模样,丝毫不像是惊喜。

  “伶儿,还不谢谢掌门?”祝未涵提醒道。

  伶儿执着药方,又端详许久,慢慢将其折起,只道:“多谢常掌门赠此药方。不过母亲的病,就不劳掌门挂心了。”

  说罢,伶儿跪下行礼,竟将那药方双手呈给常冉。

  “姑娘这是……”常冉一时尴尬,连忙看向祝未涵。

  “伶儿,你这是做什么?”祝未涵也是不明白。好心求来的救命之方,怎的说不要便不要了。

  伶儿抬起头,依旧笑着答:“常掌门既不愿意救我母亲,也大可不必欺骗。伶儿虽出身穷苦,却不想掌门如此怜悯。”

  常冉见她猜出这药方上的蹊跷,霎时脸胀得通红。

  祝未涵将这二人分别打量了一番,才觉出不对,便将药方抢过来,仔细看了看,其上确是些常见之药,不禁起了疑。

  又听伶儿道:“郡主,常掌门,我虽不认字,但这字里好坏,却还分辨得清。药方上的字迹潦草,又只有几味药。况且掌门始终不肯说明母亲所患何疾。这样的重疾怎会这么简单就能治好呢?若是常掌门觉得耗费时间,执意敷衍,伶儿便不打扰了。”

  祝未涵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将药方掷在地上,朝常冉恨恨瞪去,拉起伶儿便要出门。

  “郡主,郡主……”常冉连忙上前去追,祝未涵却不领他的情,越走越快。

  直至追到门边,常冉连忙跪下,又道:“常某并非有意,只是此病是不治之症,实在是没有办法。”

  祝未涵偏不理他的解释,任由他跪,自己先带伶儿上了马车。

  一声令下,马车渐渐朝山下去了。

  “郡主留步,”常冉见她要走,急道,“常某还有一事……”

  无人回应了。

  原本想问问上官文若的。郡主既知道祝子安的去向,想必自祝子安口中也能知道阿若去了哪儿。她终究与祝子安不同,常冉平日就算对她再严再狠,也从未真的恨过她。

  在他眼里,上官文若就是个孩子,即便是个叛逆自负难于管教的逆子。可他从未想过,这个自己教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说走便走,再也不回来了。

  马车走远了,希望也远了。

  常冉低下头,默默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弟子来报,又有来客。

  常冉复又出门来迎,才见来者是一熟人。

  “丁少爷?”

  “常掌门。”丁咏山抱拳行礼,只道:“此行隐秘,长话短说。今日清音观可有弟子归来?是不是还带了个观外人?”

  常冉不知细情,可负责通禀的小弟子却记得清楚,连忙点了头。

  丁咏山双目生光,上前道:“那人可在观中?”

  “不在了。”常冉答。

  “不在了?那是在何处?”

  一众人摇头,只道下山去了。十有八九是去海宫。

  丁咏山皱眉沉思片刻,仍旧朝面前人道了谢。

  自清音观出来,朝海宫方向寥寥望去,还是动身返回洛泽。

  兹事体大,还需交由阿若定夺。

  *分界线*

  马车上,祝未涵迟迟未消气。单手掀开影帘透气,单手不住在脸侧轻摆扇风。

  伶儿看她这样,不觉心生愧疚,“郡主不要再为此事伤神了。等伶儿回了掖庭再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

  “什么?你还要回掖庭?”祝未涵听她这样说,反倒更气了,“我好不容易将你带出来……”

  “郡主好意,伶儿心领了。可母亲还在掖庭。况且,我也不想以逃婢的罪名离开掖庭。就算走,也要堂堂正正地走。”

  “堂堂正正?”祝未涵冷笑一声,“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现在要怎么回去?万一被司正司查到了,你还逃得了吗?”

  伶儿望着祝未涵的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此时,她脑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知道不能。

  良心这东西是很幼稚,但不能没有。

  伶儿不喜欢有愧,也向来无愧于心。

  “我意已决,必须回去。”伶儿只说。

  祝未涵无奈地看着她,再次偏过头去。

  这丫头果真是正直得不可方物。若非如此,那日自己在掖庭遇难,她也不会出手相助。那样她们二人也不会认识。

  只是那时自己因祸得福认识了她,如今会不会反叫这丫头因福生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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