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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动情


  又是一日过去,转眼便是天黑时分。

  上官文若苏醒时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两层被。

  一身的汗,衣衫全湿透了。

  耳畔传来悠扬哀婉的笛声。

  但吹笛的人却不在屋里。

  祝子安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吹笛,身旁的小念溪听得摇头晃脑。

  直到屋内的上官文若咳了两声,笛声戛然而止。

  祝念溪指指屋内,又拉过祝子安的手,“爹爹,师父好像醒了。”

  祝子安收好笛子,推门进来,到屋角点了灯。

  祝念溪就趁机爬上床,用手摸摸上官文若的额头,果然比白日里好多了。

  祝念溪回头朝祝子安咯咯笑着,“爹爹真厉害。不但能打架还能给人看病!”

  祝子安并没有因为一句嘉奖而表现得多开心,反倒唤了舒槿娘抱这孩子出去。

  祝念溪满心不解,爹爹素来不会嫌弃自己在他房里的,即便有槿娘在也不会。为什么师父一来,她却不受宠了?

  祝念溪问舒槿娘,舒槿娘没有答,只说“小孩子家有些事不必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着爹爹给师父脱的衣服把她抱上的床,我还知道师父是个女孩子……我还知道……”

  声音渐渐弱了。是舒槿娘带她避讳地走远了。

  听她那话里好像祝子安真对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但上官文若清楚他不会,只是疗伤罢了。

  祝子安关紧了门窗,将灯放到桌上,又坐到床边来。

  “手!”

  他没有粗暴地一把抓过来,而是礼貌地询问她。

  上官文若愣了一刹,还是把手伸过去。

  祝子安为她诊了脉。

  “这次的病已好得差不多,明日你可以走了。”

  他的话冰冰凉凉的。

  “至于昌池,我不会去。”

  “师父……”

  “你不必多说什么。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祝子安转头对向床上那人渐渐黯淡的双眸,“你我在这世上所图之事不同,相隔愈近,愈会为对方所伤。倒不如……”

  “倒不如这次换我来妥协。”上官文若拉住他为自己把脉的手,强制它留下。

  她的目光偏转到枕侧,有意避开他,徐徐道:“那时师父问我,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我去断崖峰,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安度一生,可好。”

  “你不是不想么?”祝子安戏谑地笑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是因为家国大义而不能,而是因为师父。”上官文若不肯松他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潜意识里最深沉的渴求和现实理智的隐忍一次次冲击着她的心。

  被她握住的那双手抖了一瞬。

  祝子安偏头侧身,亦避开她。却独独没有要将手拿开的意思。

  上官文若继续道:“十岁那年,在知道长公主是我杀父仇人的时候,我就想,今生今世,我与师父,注定不可能。我本该当时就与你一刀两断的。但是我做不到。”

  “不论是那十年,还是之后的十八年,二十二年,我想了无数次试了无数次,我都做不到。”

  “我自诩聪明,却在这一件事上糊涂了半辈子。”

  “我何尝不想与师父归隐山林呢?但是我怎么能再放任自己亲近你,折磨你呢?你会与杀害母亲的仇人在一起吗?”

  祝子安的手迟钝地握紧了她。

  “你没有杀害我娘,亦没有杀害康王府任何人。你只是太傻,会把一切痛苦都忍下来。自以为替别人考虑了一切,却从没问过那个人,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要你认罪还是杀你报仇?他忍心吗?”

  祝子安回眸看她。

  二人的泪都藏在眼眶里。

  “所以师父,想要什么呢?”上官文若微微松动的眸,温柔似水。

  “你说呢?”祝子安含着泪,嘴角抽动一下。

  上官文若挣扎坐起来,凝神看着他,故意地道:“阿若不知道。师父告诉我。”

  祝子安不答话,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与她近在咫尺的感觉。

  那感觉渐渐让他觉得不妙。

  他不得不离开床边,站到稍远的窗子下。看着窗外的皎月,他的心才能重新平静下来。

  上官文若垂下双眸,沉默着自己穿好衣服。

  数年过去,他们都失去了年少时鲜衣怒马肆意妄为的勇气。

  隐匿在心底的欲望,终究化为泡影。

  “你的病好多了,我就不留你,涵儿屋里还有一张床,今夜你去那里睡吧。”祝子安道。

  上官文若浅浅地答了好。

  她早就想见见祝未涵。一日过去,迟迟不见她出屋,上官文若有些忐忑不安。

  待到了屋前,阿苑怯怯地给她开了门。

  上官文若问:“郡主在吗?”

  阿苑点点头,领上官文若到屋角的香案前。

  牌位上的人,正是祝未涵。

  上官文若双眸一晃,险些倒下。

  又听阿苑小声道:“姑姑自从奉阳城回来,治伤治了好久。原本已好得差不多,可醒来听到爹爹祖母过世,骤惊生了病。这一病就没好过。弟弟妹妹太小,娘不叫乱说。只说姑姑在屋里。”

  上官文若精神恍惚险些没站稳。

  但阿苑又不敢扶她,只由她自己撑住香案一角。

  “你一直都一个人住么?”上官文若问。

  阿苑点点头。这间屋不大,一个人住也没什么。

  “偶尔二婶婶也来陪陪我。”

  上官文若忍住心口的凉气,直起身子,朝她友好一笑。她本想安慰阿苑不必怕。但转念一想,十四岁的少女已懂事了。不会因为她寥寥数语就信任于她。

  “家里为你定亲了么?”上官文若坐到桌旁,关心道。

  阿苑摇头,“娘说,二叔身份特殊。若我嫁得太好,会遭陛下忌惮连累我二叔,若嫁得差些,通州还没有哪个小门小户敢娶昔日康王府的郡主。”

  她说着垂下头。

  这话带着些许难过,却没有丝毫抱怨。

  上官文若心道,难怪这孩子始终闷闷不乐。小小年纪经得事多,心地又随了她母亲,不争不抢不算计。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水,似乎轻松地道:“既是这样,我也帮你张罗着。改日有机会,一定给你说个好人家。”

  上官文若本以为她会稍稍开心些。

  谁知阿苑不假思索便摇头拒绝了,“我不想成亲。只想陪在娘身边。”

  她抿了抿唇,又道:“喜欢一个人太痛苦了。就像二叔这样。”她顿了顿,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般,回身拿了一本书来,放到上官文若面前的桌上。

  那本书的封页,是祝子安亲笔题写的《文若宝典》。

  这是儿时幼稚的玩物,当年不懂珍惜,不想再见已过了许多年。

  她怔怔得接过书来翻看。

  又听阿苑说:“有些话,我若说了,娘定会怪我。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她犹豫片刻,才又继续:“二叔肯娶二婶,但并不爱她。六年间他从没碰过婶婶一下,与婶婶说话,提起最多的是你。每次婶婶忍不住,便来我房里,以泪洗面。我知道她和二叔,心里都不痛快。”

  她说完无意识地瞥向上官文若,看样子,这些年,她过得也不痛快。

  阿苑的目光慢慢移到那本《文若宝典》上,“二叔闲来没事就喜欢翻这本书。小时候我替二婶不平,偷偷把书藏起来。结果二婶头回跟我生了气。二叔却把书赠给我。”

  “我知道二叔是故意做给二婶看的。他虽然不喜欢二婶,但也不想伤害她。可二婶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那时我便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易,忘掉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人,更不易。”

  “二叔心里,其实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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