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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过往


  “救我?”袭鸢双眸蓦然闪烁。

  齐冰伶点头,拉过她的手。虽然不知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自她手指上附生的老茧已能明白一二。

  “现在昌池的形势很不好。万三保联合顾侯爷围堵在明都交界。想要南进,我们必须拿下明都。”

  “你想让我去劝说顾侯爷么?”袭鸢问。

  “可以吗?”齐冰伶看着她的眼。

  袭鸢何尝不想,只是顾侯爷未必会听。

  “长宁,你有所不知,我与顾光洲虽名为夫妻,但当年成婚并未你情我愿。他心里没有我,我的话在他那里没什么分量。若是能帮,我自然愿意帮你,只不过……”

  “我明白。”齐冰伶安慰她,“你和顾侯爷之间一直横着一个人。”

  袭鸢默然,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齐冰伶没多解释,起身将她扶坐起来,“我带你去见那个人,你一见便知。”

  那个人……还活着?

  袭鸢将信将疑,由着齐冰伶取了上衣下裳给她,又亲自服侍她穿好,将着她站起来。

  齐冰伶带她到门外,老板娘一见要带人走,立刻不乐意了。

  齐冰伶看向老板娘,“刚刚给你的钱赎这姑娘足够了吧?”

  理应是够了。

  可老板娘还是不甘心。

  “您二人一看就是有钱人,既然诚心要带秋姑娘走,应当多加些价才是。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乐坊的生意也不景气。”

  齐冰伶望一眼林成,林成摇了头。

  看来他身上也没有再多的钱了。

  正巧几人走到楼下,朝外一望,李鱼正斜靠在门口。

  林成临时想到主意,招呼李鱼过来,又对老板娘道:“这是我的家仆,人很机灵,留在乐坊打杂很不错。人抵在这儿,换秋姑娘跟我们走,如何?”

  老板娘瞥一眼李鱼,模样是蛮灵气的,当即答应下来。

  李鱼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不过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老板娘膀大腰圆,一个顶李鱼俩。出来仓促身上又没带什么暗器。李鱼无奈被老板娘拽进门,再望着门一关,两眼一抹黑。

  林成去巷口唤了车夫,齐冰伶则扶着秋姑娘上了车。

  那车夫是亡海盟的人,上官文若再信上亲自指定的,应当不会出岔子。

  马车走得很慢,林成和齐冰伶跟了许久,直至城门口。

  齐冰伶嘱咐车夫:“先生在南山下的长亭等你们。路上小心。”

  车夫点点头,驾车走远了。

  袭鸢掀帘回眸担忧地看着齐冰伶,摆了摆手。

  齐冰伶微笑,示意她放心,重新挽过林成,长长松了口气。

  过不多时,马车到路边长亭停下。

  上官文若与萧任雪已在长亭内等候许久。

  车夫放下人,马不停蹄又朝前赶。

  一里以外的地方,刚刚遇到明都府兵的哨卫。他们既然看到马车路过,若后面的哨卫未看到,便会暴露马车落脚在这处长亭,引人起疑。

  上官文若想想还是让车夫先走,到明都城内与袁豹汇合。

  至于袭鸢,大可放心交给她。

  袭鸢沿着山路走了几步,便见长亭内站着的二人,其一身着青袍披发,其二身着黑锦袍,盘云髻。

  袭鸢的目光径直落在第二人身上。

  “雪儿……”

  话不多说,二人互相上前抱住对方。

  原本坐下歇息的上官文若也站起身,静静地站在二人身边。

  身后,蓝儿提醒她,“盟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长话短说。”

  上官文若点头道好,示意她先去放哨,自己仍留在亭中。

  待面前那二人情绪稍稍和缓,上官文若才上前朝袭鸢行礼道:“在下上官文若。”

  袭鸢抬眸,迷茫地望着这个一样熟悉又想不起来的面孔,不解地看看萧任雪。

  “你不必有顾忌,她其实是个女人。”萧任雪拉袭鸢到长亭内坐下,指着上官文若道。

  袭鸢大惊。

  无论从她低沉的声音,这一身坚挺傲骨还是清冷凝重线条分明的面庞,第一眼都不会让人觉得是女子。

  “就是她将我救出逐浪川的。”萧任雪近而解释道。

  袭鸢望着上官文若的一双明眸渐渐泛起泪花。

  若当真如此,那可真是救了袭鸢的命。

  十二年前,那根横在袭鸢和顾长洲之间的刺,正是萧任雪的死。

  袭鸢低下头,从袖中抽出一只云锦帕子拭着泪,抽抽搭搭地道:“直到现在,光洲还以为,是我害你丧命的。”

  “但你知道,那日引你去藏宝阁的人并不是我。”

  “我知道。”萧任雪拉过她的手,“这些年委屈你了。”

  昔日里二人互为挚友,彼此心意相通,无话不说。

  若非太后一道懿旨定婚,要袭鸢以公主身份牵制明都侯顾光洲,她是绝不会嫁给好姐妹的心上人的。

  更何况萧任雪那位与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早已立誓非她不娶。

  于是从嫁入侯府的第一日起,顾光洲与袭鸢就离了心。

  起初的一年里,夫妻二人碍于礼数尚能相敬如宾。

  然而就在那年三月,奉阳桃宴上,萧任雪借入宫选妃为由,潜入藏宝阁盗暮字诀被发现。禁军追捕多日,直至追至北水,再往北便是琉璃,禁军追不得。情急之下,众军围困萧任雪,使其不得已之下跳入逐浪川。

  人人都以为她死了。

  顾光洲更是悲怮不已。

  桃宴守卫森严,藏宝阁更是落坐紫宸山重地,萧任雪不过一介医者,如何闯过重重围禁,又为何要夺暮字诀呢?

  顾光洲想不明白。

  但唯一笃定的是,若无宫中权贵帮助,萧任雪根本不可能盗取暮字诀。

  而这个权贵,最有可能是袭鸢。

  至于袭鸢为何要害萧任雪,顾光洲能想出百种理由,或者是她嫉妒自己心里有雪儿,或者是她害怕萧任雪入宫后得势威胁于她,或者是她从一开始就谋算了这场婚姻,而要杀萧任雪灭口……

  其实袭鸢什么都没想过。

  萧任雪坠溪而亡,她何尝不痛苦。

  但那经年的痛苦如影随形出没于深夜,只化作她枕边点点泪痕。

  谁又来安慰她呢?

  袭鸢越哭越厉害。

  萧任雪忍不住起身过去抱住她。

  她从未怀疑过袭鸢,袭鸢也从未恨过她。

  流年似水,往事难溯。

  唯有眼前人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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