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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 九


  “要说怪事......嗝......”说话的人说的激动,打了一个酒嗝,“能有小老儿我碰上的事儿怪......嗝......”

  “老头,你喝醉了,我不想听你的瞎扯,闭上你的臭嘴,哈哈哈......”接着是有人毫不掩饰地大声取笑。

  “呸,”老头儿脱力一般有些虚弱迷糊地轻啐了一口,“你才喝醉了,我告诉你,只有酒这玩意才能让我清醒......嗝,自从我从阜国回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臭小子,你要是再打断我的话,我把你的那玩意割下来喂猪,我说到做到。”

  “哈哈......那你可得找一把很大很大刀了,嗝......好吧,好吧,我不说话了,你说,你说。”

  “嗯......”老头儿没好气地一个白眼,说了起来,“那是在阜国与翺国相接的一个镇子上,一条名为石涧路的小山路上。”

  老头儿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有些后怕地说,“回想起来,翺国的路可真的是难走啊!两人宽的小路,右边靠着接天的山岳,左边却是万丈的深渊,我走的时候,即便是扶着山壁上的支手,屁股都还是直打摆子,老是觉得晕啊,晕啊,一头就要栽下去了。那么危险的路,大概也只有那些身为高地长灵的翺国人才能自由自在地轻松行走了吧?”

  “走?我不是听说翺国的人走路都是......都是用飞的吗?”一个醉汉语不成调,打着哈哈地大声说。

  “飞?呵呵......”老头儿笑了笑,“臭小子你还真说对了,那他娘的还真的是个飞的东西。我们刚好走上这条山路半中的时候,呼啦啦的就感觉到头顶有一股尖啸和巨大的风声。你们知道吗?那条山路叫做石涧路,石涧路......为什么会叫做石涧路?”

  “鬼知道......”

  “切,”老头儿嗤笑一声,“那是说那条山路的危险,落石头的时候就像山涧的瀑布那样。当时啊,我们以为是落石头了,想着必须要赶快找个脚洞躲一躲。话说你们知道什么叫脚洞吗?”

  围着他那桌子的人都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人知道。

  “脚洞的意思,就是歇脚的山洞,能躲雨,躲石头,夜里还能够住人歇马的地方,”老头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个时候,他们都一股脑的往脚洞里走,我却没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我和他不一样,我胆子大,”没等人回答,老头儿已经说了起来,“我想着就算是落石又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要看一眼。可是......可是......”

  老头儿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似乎是陷入回忆里了一样。

  “可是什么?说啊。”有人问。

  “可是啊!我一抬头,只看到一个黑影遮住了太阳,”老头儿睁大眼睛,一下子清醒的模样,“从天上落下来的,那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艘大船。”

  “大船?”

  “嗯,很大很大的一艘船,就从我们的眼前掉下了深渊。”老头儿点头。

  “老东西,你喝醉了,船是游在河里游在海上,不是飞在天上的,哈哈哈......”没有人为老头儿的话感到惊讶或是沉默什么的,只有毫不掩饰的嘲弄。

  “哼,不听老人言,年轻。”老头儿也不感到恼火,也是咧嘴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他这样笑着,显得他的话更像是一个玩笑了,是无稽之谈。

  欢笑声再一次肆无忌惮的嘈杂了起来,彻底盖过了屋外的雨声。

  大雨倾盆,雨从傍晚一直下到入夜,叶白柳刷马回来,在柜台上要了一碗热汤,用双手捧着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小条桌上。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这个客店,或者说是不喜欢这里的气味和吵杂。但是这里是天武城,是夏国每个人都听过的地方,以往这个地方他只能在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如今亲自来了,如果不亲眼看一看,那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了。

  他微微地抿了一口热汤,继续地捧着。

  他这是在倾听,他坐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刚才那个老头儿所说的故事他基本一字不落地都听了。

  其实相比起其他人那样的大声笑着打诨,他却是抱着怀疑的。

  那个老头儿所说的故事不可不谓之玄奇,听上去的确是那种只能听到不能见到的诡异。可是说到诡异,他见过的诡异也不可不谓之不少。

  有什么事是能比那滔天的雪浪和巨石还要诡异的呢?

  “客人,不介意这里再坐一个人吧?”这个时候,有个客店的伙计过来问。

  “啊,”叶白柳有些意外地抬头,然后点了点头说,“哦,可以。”

  “唉,那多谢了,”伙计也笑着点头道谢,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客人说,“这位客人,这里暂时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要不你将就将就,和这位客人挤一挤。”

  “可以,麻烦了。”男人轻轻地笑,对伙计点头说。

  “那好嘞,客人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送热酒和羊肉过来。”

  “唉,等一下,热酒其实不用,有热汤吗?这天气有些冷了,走了一路,身上沾了寒气,特别想喝一碗羊辣汤。”男人笑着问。

  “热汤,有,有有有,本店的牌面就是羊肉汤,客人你稍等,马上给你送过来。”

  “那多谢了。”

  伙计小跑着走了。

  男人取下披在身上的斗篷,卷着提着手里的左右看了看。他都斗篷都湿透了,他这一捏,斗篷上小股小股的水直往地板上滴。

  男人注意到自己弄湿了地板,他连忙对着叶白柳道歉,“抱歉,抱歉。”

  叶白柳对着男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男人坐了下来,抽动鼻翼嗅了嗅,“啊......这羊肉汤还是那个味道啊,那股鲜味还是这么浓。”

  男人这么一说,叶白柳有些意外地低眼下去看了看双手捧着那碗热汤,然后又抬头起来去看对面的男人。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是温驯的男人,年岁不大,正值壮年,脸上的皮肤紧致而又没有皱纹,脸色则是如同象牙般的褐色,用一根粗色的布带将头发系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垂在他后勃颈的地方。在右脸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疤,不是很明显,像是不小心在什么地方划伤又没来得及医好一样。

  除此外,叶白柳还注意到了男人手上缠着白色的布条,似乎是受伤了才包扎成那样的。

  “这是什么,是受伤了么?”叶白柳看着男人的双手好奇地问。

  “你说这个?”男人把斗篷卷着放在地上,坐了下来,举起自己的右手说,“不是,不过这倒的确是可以治伤的东西,也能够养护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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