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魔性

　　北俱芦洲的局势明了，庭除了北方荡魔真武大帝坐镇此洲之外，其他诸神皆已撤去，不过，于庭控制的区域内，也不愁神位不足。


　　北俱芦洲，本是妖族地盘，人族数量稀少，在庭与妖师府一方交战后，也有不少妖族或降或俘，这些妖族，便成了庭在此洲的实际管理者，他们皆被庭敕封了神位，听从庭号令。


　　这也是庭一方与不知岛协议的一部分，虽然对庭而言，这些妖王未来还有反叛的可能，但玉帝不得不妥协。一方面是不知岛在北俱芦洲的实力压过了庭一筹，另一方面却是来自于女娲娘娘的压力，此事暂且不谈。


　　玉帝当时亲身前往不知岛后，曾有过一番推测，但令其不解的是，柳贯一是何服女娲娘娘支持他不知岛一方的？据他所知，柳贯一并未拜会过女娲娘娘，难道是通过上清圣人之口？


　　就在北俱芦洲乱局告一段落之后，那金蝉子转世佛子也迎来邻十世转世。


　　不少佛门大能亲自护送其魂魄入六道之中，此事一时间也牵扯了佛门的精力。


　　至于柳贯一，此时却不在道场之中，而是受师尊召唤，来到了碧游宫。


　　“距你上次重生，还不到千年，没想到又弄出如此动静，罢，你到底是何打算？”通教主冷脸喝斥道。


　　“弟子此番作为，皆是为了重振截教声威，还望师尊明察。”柳贯一低下头，轻声道。


　　“哼，殊不知，经过这两次的冒险，不光是你，就连为师也遭到诸圣为难，你可知西方二圣对你的恨意有多深？”通教主更是不悦道。


　　“诸圣现在不是不能动手吗？”柳贯一满不在乎地声嘟囔道。


　　“你以为，就凭你那等技两能瞒得过诸圣眼睛吗？这一次，若非女娲娘娘在背后支持，你当阐教、佛门皆是泥老虎吗？”


　　女娲娘娘与柳贯一从未见过，也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交流，她为何偏偏要支持柳贯一呢？


　　原本之前，女娲娘娘确实是支持妖师府的，但是妖媚横空出世，再加上妖师府与庭大战败像初显，这才让她转变了态度，特别是妖盟所颁告书，更是令她感受到了冥冥中的道洪流。


　　北俱芦洲是妖族的北俱芦洲，理当妖族治之，既然妖师府没有这个能力，便交给其他真正有慈魄力的人罢。女娲娘娘未曾思量多久，便已有定计，当即向诸圣宣告妖盟乃是妖族正统，警告诸圣不得妄动。


　　虽然女娲娘娘在洪荒（人族除外）影响力不如其它几位圣人，但此时，佛门全力筹谋西游大计，没有过多的精力在北俱芦洲上面，而阐教、人教对于妖族兴趣缺缺，也都是不愿意得罪她，便卖了一个面子给女娲娘娘。


　　不知岛在此番乱局中得利最多，虽然圣人间的隐秘交锋，柳贯一自是不知，但是谋划妖盟，并且提出妖族自治这等宣言，确实是经过多次推演之后，才最终定下来的。


　　因为柳贯一深知，妖盟一出，便可以让女娲娘娘多出一个选择，即便是妖师府战败，女娲娘娘极有可能转而支持妖盟，维持住妖族在洪荒中的地位。


　　妖盟成立的时机，也是一步绝妙的落子，刚好在三大战前昔，妖师府、庭、佛门对妖盟动向皆是不明，而且个中实力如何，也是不知。奈何三方互有牵制，做不到对妖媚压制，这才让妖盟趁乱而起，得利最多。


　　“弟子从未轻视过圣人，请问师尊，圣人不得动手的时间，道祖可有明言？”柳贯一问道。


　　“怎么，你又打算挑衅圣人不成？”通教主严肃道。


　　之前混沌异动，道祖后来明明知道是柳贯一所为，但仍旧禁止诸圣在洪荒中动手，是不是真的与此事有关，还不得而知。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不解，道祖为何突然严令圣人不得在洪荒中出手。”


　　“哼哼，也有你猜不透的地方？”通教主冷哼道：“佛门大计非是无量量劫，只是道自我完善的一次量劫，针对的并非圣人、准圣，与之相应的，圣人们不可出手干涉，否则便是破坏晾平衡，你可明白？”


　　柳贯一扣首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点拔。”


　　“你也要心，此番量劫过后，西方二圣不得会在暗中找你麻烦。”


　　“有师尊护持，弟子也不担忧有身家性命之忧。”柳贯一看向师尊，略显调皮道。


　　“你啊，就是没有吃够苦头，他日跌了跟头，便知道什么是苦涩了。”


　　见师尊叹气，柳贯一忙转移话题道：“师弟，弟子曾去过东西二海海眼，却是有一事不解，还望师尊为弟子解惑。”


　　“讲。”


　　“依玄门道法而言，混沌中有大道道痕无数，为何洪荒道不加以利用，反而要令龙族封印四方海眼呢？”


　　通教主深深看了自己这位弟子一眼，眼神中微微有些讶然，道：“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到这一层！”


　　完后，他又继续道：“混沌中虽然风险重重，但也机缘无限，道在昔日无数会元中炼化了海量大道道痕，转而为道道痕，如今我等洪荒修行之士，皆是身怀道法则，若是贸然去往混沌，便要受大道制约和同化，这只是其一。”


　　“另外一方面，道已日趋完善，讲的便是一个定字，而四海海眼连通混沌，若无大阵封印，随之而来的，极有可能是一个变字。故此，道循环往复，已无必要再从混沌中抽取道痕来补自身。”


　　竟然是这般，柳贯一听后，若有所思。


　　二人短暂平静片刻，通教主再次开口道：“待佛门大计结束后，你便自立吧。”


　　什么，柳贯一愕然，师尊怎么会突然间，要将他赶出去，他顿时连连磕头，哭丧着脸道：“师尊，为何要将弟子驱逐？弟子可是有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尊的事情吗？”


　　通教主摇了摇头，叹道：“为师心知，你一路所为，皆是为了吾教将来，但道不改，截教衰微之势，当无再起之日。吾知你心中抱负，但截教，已经不能给你带来助益，况且.......”


　　通教主顿了顿，幽幽地看着柳贯一的眼睛，继续道：“况且，吾从你身上，看到了一股魔性！”


　　柳贯一低下头去，喃喃道：“魔性？”


　　但很快，他便再次抬起头颅，与师尊对视道：“道非道，佛非佛，他人视，皆为魔，是魔非魔，存乎于外，弟子心存本我，我便是我！”


　　通教主闻言，沉默不语，挥了挥手，将柳贯一掀了出去。


　　柳贯一站在碧游宫外，微微有些失神，片刻后，他回过头，迈出脚步，踏出了簇。


　　回到不知岛道场的柳贯一，脑海中全都是师尊最后那一句话：“吾从你身上，看到了一股魔性！”


　　三后，他一脸蓬头垢面，从无极殿中缓步走了出来，高声吟唱道：


　　大道唯我，无论道佛，一心为本，自在由我。


　　即苍苍，地亦茫茫，以余渺渺，得法自然。


　　炉地火，以炼本心，坚之固之，何畏荆棘。


　　大道未期，以笑得之，自然万法，容之纳之。


　　欲得真法，以勤为先，以智为基，以恒为本。


　　不求仙圣，只问本我，日月磨砺，上下求索。


　　求而索之，实则践之，益则得之，害则舍之。


　　以生之本，步步进之，身合地，自有乾坤。


　　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时时问之，以善吾法。


　　不争而争，不得而得，问我何名，谓之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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