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图存西北:第一节喀尔喀蒙古特使一
大西北从地理位置来说，是指察哈尔、绥远、宁夏、陕西、甘肃、青海、新疆、外蒙古八个省级地区，国土面积占中国三分之一强。大西北土地辽阔，聚集了国内各个民族，为中原腹地战略屏障，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自千年以来，大西北就是干旱代名词，经济最不发达之地，人口稀少；然如矿产却非常丰富之地，真正的地大物博。
因为经济不发达，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关内大军阀，忙于在内地争权夺势的军阀们忽略的地方。对孙晋这个‘外来人’来说，大西北恰好正是自己建功立业基地。掌控察哈尔才是西北大开发第一步。
1919年4月17日徐树铮提出了“西北筹边办法大纲”，经国务会议讨论通过后，徐树铮被任命为西北筹边使，兼任西北边防军总司令。
西北筹边使官制第二条规定：西北筹边使由大总统特任，筹划西北各地方交通、恳牧、林矿、硝盐、商业、教育、兵卫事宜，所有派驻该地各军队，统归节制指挥，关于前项事宜，都护使（北京派往外蒙的负责官员）应商承筹边使筹助一切，其他长官佐理员，应并受节制。
为了收复外蒙权益，段祺瑞钦命心腹徐树铮筹建西北边防督办，以参加欧战名义利用日本贷款训练西北边防军，并1919年出兵外蒙，这也是自民国肇始外蒙独立以来，中央政府军事力量首次进驻外蒙。
“谂知外蒙收回，四内响应。吾国久无陈汤、班超、傅介子其人，执事于旬日间建此奇功，以仿古人??外蒙纠纷，亦既七年，一旦复归，重见五族共和之盛。此宜举国欢欣鼓舞之不已。”（孙中山贺电）历史当然不会忘记徐树铮收复民族权益之壮举！
然而，就在孙晋进入民国第三年，直系与皖系两大军事冲突，徐树铮将驻扎在外蒙库伦西北边防军调离，参加直皖之战，使得西北边防军名存实亡。
而外蒙库伦政权在苏俄帮助下，1921年将中国中央政府军队逐出外蒙古，乔巴山逐步掌控了外蒙古政权，西北边防督办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1923年5月11日,北洋政府裁撤蒙疆善后委员会,同时成立西北边防督办。7月14日颁布《西北边防督办公署组织暂行条例》，规定西北边防督办直属大总统，其公署设在北京，必要时可在适当地点设立行署。
张家口一直以来是中国历代中央政府对蒙古有效统治所在地，西北边防督办行署驻扎在张家口，是西北边防军后勤输出地。如今只剩下一个小院落，西北边防督办牌子斑驳陆离，整个院落就剩下一个看门老王头，死一般的沉寂。
人民党掌控察哈尔以来，孙晋在政务上并未担任长官，只是在党务担任总理之职，故此，察哈尔省府不知怎么以何种名义设置其办公地点。对此，孙晋并未介意，因为他的眼光看到了整个大西北，待察哈尔前省进入平稳期之后，遂即他找了已经破落不堪的西北边防督办行署。
行署大院一直由老王头看守，老王本来孤寡鳏夫，前几日西北边防行署大院门口停了一辆黑漆漆的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山装年轻人，身边四周有十个将弁及四五个秘书模样跟随。
“老王头，这位孙先生，以后这里将是孙先生办差所在地，门卫不用你守了，你打扫大院垃圾等即可。”
说话是管理西北边防督办行署所在地保长，对老王头很熟。老王头闻之，见进来彪悍大汉手握冲锋枪，冷眼打量四周；瞧这架势有点他胆怯而又无奈。
孙晋不满地呵斥那些护卫，卫兵直翻白眼，暗道：又不是我们故意的，谁叫老头这么胆小。
“老王，我叫孙晋，以后我就在这里办公了。”孙晋只能笑眯眯地安慰般解释：“你不用害怕，您对这里熟悉，带我们进去看看！”
见长官如此亲切，老王头按照旧礼打了个千，脸色愉悦地喊了一声：“得嘞，您请！”
这一嗓子不但让孙晋愣住了，连保长也羞愧；呵呵，赶上了北京城风味。他尴尬地解释：“先生，这老王头原是北京城旗人，早年混过四九城，五十多岁了无儿无女，孤苦一人！早年小的曾受过其帮助，故此，小的给他找了个看门差事！”说罢，保长气得只瞪眼，吓得老王头一缩脖子。
“算了，今天只是随便看看！”孙晋虽未说啥，心中决定将老王头调出西北边防督办行署大院，这旗人嘴最是把握不住，耍一口京片子，毕竟以后这里将是政府权力机关重地。
西北边防督办行署大院坐落在张家口城上堡，与省府仅隔二条街，四周办公环境还不错，除了少数政府公务人员住宅小区外，大部分皆是政府部门单位。
行署大院是北方常见四合大院，青砖飞瓦，砖木结构，共有二十几间大小房间，院内煤渣混合碎石铺路，院内杂草丛生，几棵参天大树竖立坚守。
望着满院杂草，孙晋忍不住微蹙，暗道：这个老王头太懒了，也不定期打扫一下，让这座院落成了破落荒芜败象，让人感到惨得慌！无论是保密角度还是职业现状，孙晋决定了无需怜悯啥，这个老王头必须调出这个院落。
一个星期后，这里重新积聚了人气，不少身着军装的军人或者中山装公务人员进进出出，行署大院四周房舍大院统统被察哈尔省府收购，改为行署公务人员值班宿舍或者办公场所、茶厅、会客室、后勤库房等，西北边防督办行署悄然重燃起来了。
“先生，原西北边防督办库伦宣抚署总务处处长王荫泰前来拜访，客人在前厅会客室等候。”孙晋的秘书高树祥说道，而且是还带来了一封奉天张大帅的信函。
哦，孙晋不解地打开信函，大致浏览一番，知晓这位王荫泰是何许人也？
王荫泰，字孟群。山西临汾人。1906年毕业于日本东京官立第一高等学校。后赴德国留学，1912年在柏林大学法科毕业，1913年回国后，兼北京大学法科讲师。1917年任高等检查厅判事。1919年任敌国财产管理处法律顾问及库伦特派员。
王荫泰因人长得高大英俊，用现代化说就是高富帅，曾随徐树铮进入库伦，担任宣抚署总务处长。为了接近哲布尊丹巴，徐树铮耍了一套‘美男计’，让王荫泰勾引哲布尊丹巴的儿媳妇，经常出入库伦喇嘛高层，使得徐树铮掌控库伦政权高层取得关键核心信息。1921年赴东北，任张作霖顾问。
“他不是张大帅顾问嘛，咋跑到咱们这里来了，还带来一位外蒙古客人。”孙晋喃喃自语说道，一时间想不明白外蒙古人找他啥事，难道库伦出事了！
“竞秀，先将张绍增省长请到这里来！”孙晋并未先会晤客人，而是先询问张绍增，毕竟张绍增在民国肇始，为袁世凯解决内外蒙古独立问题的代表，有这方面的见解和格局。
省府离这里不过两条街，一盏茶功夫，张绍增一袭灰色中山装，一副公务人员的打扮，胸口别着六星党徽。既然贵为一省政务首脑，不必时刻军装打扮。
“敬公，此事作何解读？”待张绍增浏览几遍张作霖信函，孙晋问道。
“应该说库伦要发生大事。芳志您有所不知，外蒙传统权力结构是喇嘛管教务，王公主持政务；然而权力却集中在哲布尊丹巴手中。自民国十年西北边防军被逐出库伦后，乔巴山等外蒙古革命党架空哲布尊丹巴，设置君主立宪制，所有大权皆集中在革命党人手中。只是不知道客厅那位外蒙古客人代表是王公还是哲布尊丹巴？”
“嗯个，先弄清楚再说！”孙晋微微颔首，扭头对着高树祥吩咐道：“竞秀，请客人进来！”
孙晋、张绍增在办公室门口迎接王荫泰二人，让客人感到惊喜。王荫泰是啥人哪，那是官场老油条，从张作霖父子那里听到了眼前这位孙家大少爷这几年事迹，这位神秘低调很少在报纸露面的孙晋能亲自站在门口迎接，这是何等重视。
“总理，敝人奉天大帅府顾问王荫泰！久闻总理大名，在大帅府未能相见，今日一见，荣幸之至。”王荫泰自我介绍一番。
“呵呵，老把叔的信函芳志拜读了！孟群兄，咱虽未谋面，然从父帅那里听闻了孟群兄，说是大帅府来了一位精通律法留学高材生，而且嗜茶如命，想必说的就是您吧？呵呵，来来，里面请！”孙晋说罢，吩咐一声：“竞秀，看差，西湖龙井茶!”
王荫泰心中虚荣心很满足，佩服孙晋待人接物中平和细微而又不失礼节。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总理厚爱，我那点嗜好惹人笑话，让总理见笑了！”
打开查盖，一股清晰透彻清香弥漫房间，让人心神气爽。王荫泰品茶高手，当然一下子品出这茶绝对是精品新鲜的西湖龙井茶，心中叫好。
“总理，这位是喀尔喀蒙古法王哲布尊丹巴特使图彦额尔纳总管，是法王贴身秘书兼侍卫总管。”
那位身着蒙古服饰的中年大汉站起来，冲着孙晋、张绍增行礼，国语流利，声音洪亮地说道：“在下法王坐下图彦额尔纳，1919年徐树铮在库伦时，在下是法王博克达汗东宫总管，如今是法王秘书兼侍卫总管。”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印信和一封信函，语气沉重说：“诸位大人，法王自民国十年，被佛教叛徒乔巴山、苏赫巴托尔领导的乱党架空了，乱党背后是苏俄人；法王如今很是忏悔不该将关内军人逐出喀尔喀蒙古，敝人经常听闻法王在佛祖面前忏悔自己罪过。如今乱党势力愈来愈大，据乱党传出消息，乱党在苏俄协助下，准备在八世哲布尊丹巴仙逝后废除藏传佛教灵童转世，禁止传教。”
“啥，废除藏传佛教？那是几百年历史呀！”张绍增被图彦额尔纳一席话吓一跳，暗道：这革命党够狠的！
孙晋作为‘过来人’脸色沉静，并未惊慌，只是心中有所不满：
‘哼，所谓藏传佛教皇帝，这回被苏俄人逼迫无奈，才来所谓忏悔，若是当时高在田领导西北边防军驻扎在库伦，哲布尊丹巴有还有可能对抗乔巴山依靠！这世界上没后悔药。’
他见特使国语说得如此流利，可见前清朝廷对喀尔喀蒙古影响力。他微微颔首，接过信函递交给身边张绍增，扭头说道：“总管大人，今日所为何来，需要我们察哈尔省做什么？”
“总理，哲布尊丹巴期望我们政府出兵进驻库伦，维持藏传佛教传承！”未等图彦额尔纳回答，快速浏览信函的张绍增扬了扬手中信纸，扭头向特使问道：“这事应该归中央政府西北边防督办总署管辖，怎么总管大人跑到我们察哈尔地方政府来？”
这话刚一出来，这位总管大人脸色涨红，满眼愤懑之色；旁边一直未言语的王荫泰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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