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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石破天惊隐玄机(二)


  第七十九章石破天惊隐玄机(二)

  “废话不多说了。”艳朵杏眼圆睁,瞪了大贺摩枭、浅悠一眼,长鞭直指慕怡衣,怒斥道,

  “你这个宋朝女奴,还是乖乖地跟本公主回去!哼!若不是看在你肚子里,有我们耶律家族孩子的份上,今天本公主早就取你这妖女的性命了!”

  话音刚落,艳朵的长鞭,以一招“玉带围腰”,远远地向慕怡衣的腰间,圈转去。

  一旁的浅悠,脸色变得晦暗不明。不能让艳朵公主留住慕怡衣,否则,自己筹谋了这么久,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她要的是慕怡衣死,在她的眼前消失。她要慕怡衣万劫不复,此生再也不能与耶律桦相见!

  耶律表哥,是我浅悠的!

  此时此刻,思及于此,浅悠忙不迭地一声喊叫:“公主......公主且慢!”

  并随即出手,阻止了艳朵。

  艳朵诧异地看向浅悠,神情不耐。

  浅悠,你这是做什么?

  浅悠对艳朵的困惑烦躁,视而不见。

  转而冷笑着,朝怡衣扔过去一本厚厚的书册。

  “慕怡衣,你看看这个!”

  浅悠早就想到了,慕怡衣会凭着腹中之子,凭着几分姿色,会保全性命。她就知道,艳朵、大贺摩枭二人的想法,同自己想“置慕怡衣于死地”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果然,大家在最终对慕怡衣的处理上,产生了分歧。

  一个顾及了耶律家族血脉,而另一个则是贪恋美色,暂时都不会取慕怡衣性命。这同自己的想法,岂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显而易见,三人想法,并不一致。也算不得是同道中人。

  不过幸好,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特地留了这招“杀手锏”。

  呵。

  我就不信,你慕怡衣看了这个,还能镇定自若?

  这是一本已泛黄了的史书,上面记载着辽国历年来的重大朝政和战争事迹。

  慕怡衣有些狐疑,不知道浅悠此举是意欲何为。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不安,而且这种不安,是一种越来越沉重的压抑感。

  怡衣的双手颤抖着,翻开。

  只见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契丹统和十六年冬十月......”

  这个日子,也是北宋咸平元年。怡衣心中陡然一惊,因为这一年,也正是父亲曾提到过的,大哥慕君衣战死沙场的那一年。

  后来在自己稍稍懂事后,父亲便跟自己说过,大哥率十万大军与辽国作战,已全军覆没。当这噩耗传来至今,大哥的遗体都没被找到,据说是尸骨无存。

  这是他们慕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年!自己永远都记得父亲提到大哥时,那悲痛欲绝,老泪纵横的样子。

  怡衣的心脏,在急剧地跳着。

  她继续往下看。

  “......辽军四面进攻涿州以及益津关,大败宋军。由辽将耶律寒光率军,乘胜攻入长城口,追击宋朝败兵达五六里路之远,俘虏宋将数人,抓获宋军指挥使----从三品云麾将军慕君衣,严刑拷打后,处于斩刑,以振辽军士气,慰辽军英灵。

  十二月,辽大军屯驻于宋朝境内......”

  怡衣握紧的拳头,几乎将手心烙印出指痕,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可强逼回的泪水,却决了堤。

  耶律寒光!

  正是耶律桦的父亲!

  原来是耶律桦的父亲,杀害了自己的大哥慕君衣!

  呵呵......

  怡衣的笑,异常凄绝。

  真相,真的是太残忍!

  命运,真是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她生命之中的甜蜜美梦,短暂到连沉迷都来不及,就赔上了她曾引以为傲的一切。

  事到如今,她不仅没脸当慕家的人,连自我都没有了!

  她慕怡衣竟然和仇人的儿子相爱了。

  而且,还怀了一个注定不该有的孩子----

  这分明是一个凝结了国仇与家恨的孩子!

  真的是可笑之极啊!

  她泪眼婆娑。

  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溃散的瞳眸里,充盈着无尽的绝望。

  “小姐,这本史书......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们不能轻信啊。”巧春拉着怡衣,焦急地呼唤着她。

  自家小姐眼里,那抹无言的隐痛和绝望,令巧春的心底,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心疼地泪流满面。

  “小姐,这些都不是真的。”巧春的手,指着浅悠,愤恨地瞪着她,“你在糊弄我们!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什么真的假的?”艳朵一头雾水,困惑不解。

  她的眼神,很不耐烦。

  继而转头看着浅悠,质问道,“浅悠,这可是我们耶律家族执政以来的大小战事纪要。你怎么能给那个宋朝的细作看?”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另一个重要的点。“对了,这本史书,只有我们耶律家族的人才会有。你又是从哪里拿来的?”

  “公主,您忘了吗?我是耶律表哥的家人。木华阁都能随意出入。一本藏在暗格里的史书,对我而言,不是难事吧。再说了,我毕竟是耶律表哥的未婚妻,耶律表哥这么疼爱我,只要是我想看的资料,哪有不依之理?”

  浅悠冷笑着,微微有些得意地直指怡衣,叫嚣道,“慕怡衣,你还真以为表哥喜欢你吗?其实,他早就知道两家的不共戴天之仇,骗你,玩你罢了!”

  雨后的山风,犹带着丝丝寒气,强烈地吹向怡衣,高高扬起她的裙角。被风吹乱了的墨发,一簇一簇打在怡衣苍白的脸上,她却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

  她那颗冰凉了的心,已经坠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这黑暗,无穷无尽地包围了她,淹没了她,她已透不过气来,只感到无比得窒息......

  这个如此残酷的真相,已经彻彻底底地震惊、击垮,乃至摧毁了她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

  倘若继续苟且偷生,过不了自己无时无刻受情感谴责的这一关。而且,她还有什么脸面,又有什么资格,去见父亲?

  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就算到了地狱,她也无法面对他们慕家的列祖列宗。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头痛欲裂。

  濒临崩溃。

  呵呵。

  怡衣笑了。

  只是悲伤,自己终究还是不孝,要先父亲而去了。与几十年前一样,父亲又要再一次亲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欲绝了。

  突然,慕怡衣绝望涣散的目光,越过艳朵、浅悠、大贺摩枭他们三人。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那里似乎依稀有阵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

  (注:益津关,今河北霸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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