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魇(七)
再次回到现实，果然还是那间熟悉的警局。
“李先生，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尽管人已经回归，方楠的精神还没有从那被枪杀的感觉里缓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梦太真实了，连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都能模拟出来，不过他终于在最后一刻明白了真相。
果然自己的脑子还是差点，不然也不至于到死之前才能想明白。
现在该结束这一切了。
“警察先生，我有话要说，是关于这次案子的。”
警察眉头一蹙，直接回了一句：“案子已经结束了，凶手很快就会伏法。”
“不是哦？”
“嗯？”
“这还不是真相。”
“什么？”
警察情不自禁的向前移了两步，而方楠仍坐在原地，不急不缓的说道：“凶手另有其人。”
“李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这次的凶手是你亲自指证的，你的推理在我看来没有一点问题。”
“推理。”方楠伸出手指点在桌子上，强调道，“你也说了，我这只是在推理，你们没有必要按照我的推理去断案。嗯，你们有证据证明是他杀的人吗？”
警察又坐了下来，他准备听方楠再次给出他的理由。
“好吧。”无奈耸了耸肩，方楠道，“先不说你们这没有证据的乱抓人有多胡闹，就说我的推理吧！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我之前的推理依然有问题。”
“按照之前的对应法，我的同事是死者，我的上司是凶手，但是在顺序上面，其实是我先看到的死者，之后‘凶手’在出现。这可以解释成是我在凶手行凶过程里突然醒了过来，刚巧见到死者尸体倒在地上。但还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在‘凶手’出现在前，死者已经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
“嗯，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杀了人。”
短短的一句话，让警察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表情严肃的说道：“李先生，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其实是在表明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推理，是推理。”方楠再次强调。
“你似乎又做梦了？”
“对。”方楠点点头道，“但我有把握这是最后一个了，你要继续听吗？”
“愿闻其详。”
方楠没有隐瞒，简单挑了些细节向警察说明了这个梦。
而听完之后，警察露出了方楠意料之中的那种表情，“这能说明什么？你是个罪犯？”
“不，这个梦说明了我其实是一个怪物。”
“怪物？”
“在梦中我看自己的表现是正常人，可其他人呢？烧烤摊老板讨厌并畏惧我，警察抓捕并杀掉我，单身女士看到我直接吓晕。所有人都远离我，唾弃我。这样的威慑力远远不是一个在逃杀人犯能够拥有的吧。”
“是不是只有在我自己眼里我还是正常的人类，而在其他人眼中，嗯，就和我那死掉的同事差不多，是个浑身流满脓液的怪物。”
“不错的猜想。”警察点了点头。
方楠继续说道：“有了这个梦境的补充，在看我之前的表现。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看到了凶手的模样却没有被凶手灭口，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和死者共处一室长达一整晚，试问，这样的人正常吗？”
“还有，一般人如果看到了凶手的相貌，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会用这种几段式的梦境来给你一一呈现吗？再加上我此刻正在对你说的话，你还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吗？”
“事实上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我可能是某个公司的职员，也可能是个商人，或者杀人凶手，冒险者，甚至我可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意识投影。”
“呵，谁知道呢？你看，我是个怪物吧。”
警察坐直身子，然后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方楠。
并不在意的呵呵一笑，方楠再次说道：“在我是个怪物的前提下，这个故事又迎来了新的转机。我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杀掉了我的房友，你该知道对一个怪物来说，杀人动机并不是必须的。”
“而在我行凶之后，又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再次变回正常，或者说是换回了普通的人格。但那个我太懦弱，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我开始幻想出一个杀人凶手，并给他塑造了老虎头上司的形象，然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他。”
“为了让故事更加合理，这个凶手的身份最好在二楼的其他几个房客中选择。而其他的人，也会在我的第一次梦境里以别的形象出现，好让所有人的身份都能得到对应，以便让‘我’在我的故事里脱罪。”
“所以第一次梦境里的那两个无辜者到底对应谁并不重要，也没有太多更加确切的证据来验证他们的身份。”
“而我之前推理里面的根据气味判断凶手，老实说，除了工人的汗臭，我想再也没有谁身上有我这样浓郁的血腥味了吧！”
“梦境的最后一幕里，我被蜘蛛抓住杀死，或许也是在我心里觉得那样的结局才是我该有的吧，杀人凶手彻底伏法。”
方楠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警察听完，脑袋上青筋凸起。他捏了捏额头，不太敢肯定的说道：“你这是在自首。”
“不，我只是在推理，毫无证据的推理。真相可能在这一层，也可能在上一层。工人可以是凶手，我也可以是凶手。如果你还需要，下次的推理医生就是凶手了。说起来，这些都是些无证据的推理，根本无法得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就拿那个被我当成凶手的老虎头上司，你可以说它只是一段幻想，也可是说那是确有其人。可能在‘我’行凶之后，刚好被二楼的某个房客发现了，但是他出于某种目的没有告发我。可在‘我’心里明显已经留下了恐惧的影子，我也因此产生了这个家伙要害我的想法，之后一切又顺理成章起来。”
“总之，这就是个无解的问题。甚至连出题人自己也不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它只是希望看到不同的解答方法而已。”
方楠肩头一耸，不在意的笑笑。而警察双拳猛烈锤击桌子，身体噌的站起来道：“李先生，你不要在和我开玩笑了，我在这里不是来看你炫耀那诡辩的能力的。”
“好吧好吧。”方楠无奈摊手道，“那我揭露真相吧。”
话未说完，方楠突然跳起，一只手拦着警察，另一只手掏向他的腰间。
在警察反应过来之前，他的配枪已经到了方楠手中。漆黑的枪口指向了他，警察一时也不敢乱动。
“李先生，你冷静，你要知道，袭警可是重罪。”
“谁说我要杀你了，我杀我自己不就行了。”
方楠举起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突然他笑了起来，嘴角勾起说了一句：“我果然猜的没错，这就是真相。”
而那警察此刻也定住了身体，静静的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砰！”
一声枪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混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去一样。
再次睁开眼，方楠发现自己坐在一片湖面上，湖面下不时有各种色彩斑斓的鱼游来游去。而周围点缀着许多色彩斑斓的水晶，正发出淡淡的荧光。
他伸手朝湖面摸去，不出意外遇到了一层坚固的壁垒。
这道壁垒将湖面上下分成两个世界，就像是梦境一样，相互映衬又无法触及。
借着湖面的投影，方楠猛然抬起头向上看，在那椭圆形的天幕上，挂着一颗巨大的眼睛。
而在那眼睛的注视下，仿佛一切的秘密都无法隐藏。方楠感到一阵别扭，但却不是害怕，他似乎从心里认定了那眼睛不会伤害他。
“恭喜你完成了考验，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考验，指之前那几个梦？
“你的口袋里装着我给你的礼物。”
虽然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礼物不是什么礼貌行为，但方楠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在自己身上掏了起来。
他找到了一个装着沙子的玻璃瓶和一张绘有图案的卡牌。
那张卡牌上面描绘着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蜘蛛的八只蛛腿全部漆黑无比，正是梦境之中方楠见过的那只。
而在牌的正上方，蜘蛛图案上面则是一个奇怪的符号。样式是简化的，层层包裹的网，这符号宛如某种古代先民祭祀用的图腾。
当然，最让方楠高兴的是这张牌的左上角写了一个数字2，牌下面是汉字的“蜘蛛”二字。
等级二的身份牌，代表着动物的名称。
终于获得等级二的身份牌了，不过方楠想到自己眼下还没有一张等级一的牌契合度达到100%，这张蜘蛛牌也只能暂时先放在角落里吃灰。
至于另一样东西，一瓶沙子。
尽管方楠还认不出这是什么，但已不算弱的灵性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应该是一件很好的灵性物品。
“谢谢。”
方楠抬起头朝着巨大眼珠道了声谢，然后他没有多少犹豫的问道：“我能问一下这里是哪里，您又是谁吗？”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轻盈的声音自脑中响起。
“这里是梦乡，你可以叫我魇。”
魇，因为这声音是用另一种更奇特的方式传来的，所以方楠没有错听成“眼”。
而他此刻也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联系到脑域了，料想之前的一切都是处于梦境之中，只是编织梦境的人实力太强，甚至于将他想要从脑域中取出物品这个想法都扭曲了。
这是对梦境力量的深层次利用，真的很可怕呀！对玩家来说更是防不胜防。
“那‘魇’先生您说的考验是指……”
“我在这里待的很久了，只是偶尔才会有人过来。按照和它的约定，我要给每个进来的人一段梦境的考验，如果你能堪破真相，便可以来到这里见到我。”
如果发现不了是不是得永远困在梦境之中了，方楠很庆幸自己的脑子不是太笨。
很明显，这个魇和B先生一样，是游戏选择的场景管理员，负责对进入这个场景的玩家进行筛选。
而从他们身上也可以看出一些特点，这个游戏选择管理员，一要实力足够强大，二要不能离开他们对应的场景。
这个以后得注意一下，说不定会用的上。
“那魇先生，我可以离开了吗？”
“随时可以。”
随着这声响起，方楠脑海里传来游戏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而他的身体也化作了一团光。
不知过了多久，平静的湖面突然荡起了涟漪，空气里传来一阵“嘶嘶嘶”的凄凉乐音。
睁开眼睛，方楠从床上醒来。他扶了扶微有些痛的脑袋，不太确定的看向四周。
这里是我的房间，刚才我是做了一个梦。
不，不是梦。
方楠已经看到摆在床头的那张蜘蛛牌和那装着沙子的玻璃瓶。
“玩家3764和等级二蜘蛛牌契合度增加。”
“检测到灵性物品，正在分析：
梦境之砂：使用后，可以令一定范围的人处于你所编织的梦境之中。注意：使用范围越大，梦境之砂的威力越小。
综合评价等级：B级(一次性)”
又多了一件B级的灵性物品，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但作为底牌使用应该是不错的。
另外就是这张蜘蛛牌，在游戏中，方楠可没有使用这张牌，可居然也增加了契合度。
游戏还是很人性的嘛！
因为契合度的提高，方楠也知道了这张牌的能力。
它可以让使用者暂时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进入别人的梦境，查看人的记忆，并借此编织不同的梦，还可以强行将人拖入梦境之中。
总体而言，主要能力和沉睡者类似，但要强的多。啧啧，不愧是等级二。
方楠将东西放到书桌上，便接着躺下。眼睛微微合上，呼吸变得均匀，他再次进入了梦乡，只是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了。
PS.这个剧情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后期还有另一个烧脑的故事，但不知道能不能写好。
另外，先和大家道个歉，后期有一个沙漠副本被我写乱了。但是因为字数写了不少，我也不好删掉，只好在后面放出来了。
唉，也算是让我知道自己不适合写哪方面的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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