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教宗沙力万
长廊的尽头，是一道被喷射着蒸汽与流淌着绿色液体管道覆盖的大门。
牧师将机械义眼放置在虹膜扫描仪上，墙壁上精密的齿轮在核准了他的身份后缓缓转动传导，大量的蒸汽从管道中喷射而出，门最终在轰隆的响声中被打开了。
大门内，是富丽堂皇的会客大厅。装潢极致奢华，摆放在昂贵家具旁的，是各个时代的机械造物与手绘图纸。
一些物件与图稿甚至可以追随到公元10几世纪，其中甚至有莱昂纳德达芬奇的真迹。
一位身着主教纯白色长袍的男人转过身来，只看了他一眼，郑连城便感到一阵反胃。
并不是由于他的长相丑陋，而是因为他头顶的透明玻璃里，鲜活运作的大脑，灰色透粉的皮层看上去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般压抑。
他的全身除了那个盛在天灵盖透明玻璃下的大脑没有一处有人类的象征了，全部经过了精密的机械改造。
几根流淌着绿色液体的管道连接在他的四肢，输送着必要的能源。
“啊，川岛小姐。”他的喉咙处发出设计过的优美男声，用机械手臂拔掉输送着绿色液体的管道向川岛爱与郑连城走来，手中端着一杯满溢着红色液体的金色酒杯。
“教宗沙力万先生。”川岛爱对他的相貌倍感不适，尽力避开他的目光。
“这位随您同行的先生是？”教宗用琥珀黄的机械眼端详着郑连城。
“夏目康城。”郑连城替川岛爱答道。
“哦？是个陌生的名字。”教宗若有所思“很意外啊，我竟没有听说过。”
“您会听说的。”郑连城说道。
“很有气势嘛。”教宗露出极为僵硬的笑容，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机械身躯无法避免的怪诞与诡异，他随后转向川岛爱。
“桐生新太郎先生这一次既然拜托您来，想必有要紧的事吧。”他对着跟随而来的牧师挥了挥手，牧师立刻会意地带上门。
“请坐。”教宗伸出手，提出邀请。
郑连城看了一眼川岛爱，随后跟了上去，坐到了舒服的天鹅绒沙发上。
“桐生新太郎先生，最近可安好？”见川岛爱与郑连城落座，教宗开始寒暄。
“沙力万先生，”川岛爱直呼教宗的本命“我们省去那些寒暄吧，不如开门见山。”
“的确很符合川岛小姐的风格呢。”沙力万似乎没有被冒犯道，还是那懒洋洋的磁性声调“那么，这一次不远万里来我们位于日本的主教堂，一定是带来了什么不错的提议吧？”
“我们通过情报调查找到了中川军工设立在丰岛区的一处地下赌场，有想将其歼灭的打算。”川岛爱叙述道。
“哦？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呢？”教宗坐到了川岛爱与郑连城的对面，郑连城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将视线从教宗那飘浮在营养液中的大脑上移开。
“如果可以的话，需要“机械神教”提供一定的火力与人手。”川岛爱终于将来此地的原委如实道来。
即便猜到了这帮人的身份，但郑连城在听完川岛爱这一袭话后，依然是大吃一惊。
“机械神教”，这是在全世界都十分知名的邪教。
起源于一群被信徒们称之为“先知”的科学家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后，对机械与人体改造盲目崇拜，并发展研究出了属于自己的教义与机械改造的黑科技。
这帮人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但也不像机器人一般，靠编程来盲目服从指令。
他们拥有，或者说，残存着人类的自我意识，却摒弃了人类的肉体，拥有了坚不可摧的身躯。
他们将自己扭曲的教义在世界广为传播，源源不断吸收着对生活感到绝望的信徒，因而成为了最为危险，最不稳定的存在。
几位机械神教的首脑们都是世界各地政府大力追捕的逃犯。
“那么，代价呢？”教宗问道。
“新选组愿意让出我们所掌控的北区部分产业，供你们发展。”川岛爱咬牙说道。
“10位狂信徒，2位圣教军队长。”教宗想了想，说道。
“这远不够对付中川军工安保部门的火力，你心里很清楚。”川岛爱十分愤怒。
“那看来川岛小姐是有备而来了。”教宗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那您有什么要求呢。”
“2位圣灵阶，6位圣教军。”川岛爱提出了反议。
教宗颇为虚伪地笑了笑“那么光北区的地盘是不够的哦。若是想让我满足您所需求的提议，至少您也需要将丰岛区的部分地盘让给我们发展才是。”
“不要提这种无礼的要求。”川岛爱愤怒地说道“丰岛区是我们的大本营，怎么会容许你…”
“怎么会容许我们玷污是吗？”教宗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冰冷“机械原典节“他见我来，张着钢的羽翼。那羽翼的六翼，名为进化，革命，审判，公义，创新与福祈”。”
“川岛小姐，我们的教义才是这世间发展的真理。肉体是有极限的，但机械没有。革新是不可避免的，一如第三次世界大战如启示录中所预言。”
“让我们宣扬教义，本应是您求之不得的事情，可现在却因误解成为讨价还价的条件。坦白而言，这让我失望也心痛。”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川岛爱愤怒地站起来“我就知道，同你们做交易本来就不可能。”
“别急，川岛小姐。”教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您愿意满足我的一个小请求的话，按照您的条件来安排，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请求？”川岛爱皱眉。
“只要您与夏目先生，愿意听完我的一段布道，我就会按照您的条件来满足您。”教宗那已经彻底被机械改造的脸上，笑容不知为何看起来格外怪异。
“就这么简单？”郑连城也皱起眉头。
“就这么简单。”教宗点了点头。
“你说话算数？”川岛爱狐疑地审视着沙力万。
“以机械之神为誓，作数。”教宗点了一下钢化的额头，这是个宗教意味很强的动作。
“那…你说吧。”川岛爱同郑连城眼神交互，她随后点了点头。
“福音书第13章第5节：他穿着钢的战衣，他的名称之为神的寓。齿轮连接的众军，骑着火焰，架着白蒸汽。有光从他眼中射出来，可以割裂群山。”
”他对我说，看那，这些革新往神之领域去的，已领神之寓使我的灵得到了安息…”
郑连城突然感到全身一阵恶寒，随后思维仿佛被置身于浓雾般，模糊浑浊。
潜伏在体内的病毒V仿佛被这段诡异的布道所激发，在一瞬间席卷全身。每一颗牙齿都像是置身于寒冬之中疯狂地打颤，节奏混乱而不规则。
高强度的静电在义眼后不断闪烁，各种影像交替掩映，好像剪接拙劣的蒙太奇。
有破烂的生态建筑楼，涩谷街头密集到令人作呕的人群，东京铁塔的塔顶灯光如幻似梦，飘浮着生活垃圾的东京海湾。
脊椎中段引起的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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