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637年6月7日，韩山东随着连队在河中堡的简易码头登陆

　　当看见曾经的相识，胡子拉碴、型容萎靡、破衣烂衫有如野人一般的魏德万时，韩山东心中有些发苦，既是为了这个战友，又是为了自己——不可预知的将来

　　“是你？！老朋友，记得我么？”韩山东递过一支镇远卷烟厂出品的“东方”牌香烟——虽然工艺粗糙，不过好歹算是研发出来了，烟草不再被制成高档的雪茄和咀嚼烟片。

　　“是的，我还差点和你打过一架...高个子鞑靼人，后来在煤河堡剿匪，你也在那里，你们队长是个凶残的矮个子，但是我没见过军刀能像他玩的这么好的，或者那些高乔人能有一拼。对了你叫什么？”魏德万接过香烟，贪婪的吮吸着那香气，感觉有菲利奇娅和家乡（镇远乡）的味道，他曾经有过10亩烟草田...

　　韩山东有些气馁，这个洋汉子对安达所长的记忆远胜过自己，不过也就那么一下，他爽朗地用打火镰引上火信，对魏德万说道：“韩山东！点上？比旱烟给劲多了。”

　　魏德万将香烟深吸一口，呛的直咳嗽，眼泪都留了出来，“好呛，比烟斗差多了，改天我帮你刻一个？这里的木材真是好。你看...”说罢，从怀里掏出些零碎，有乌木雕刻小像、雕的一半的象牙烟锅、羚羊角雕刻，看起来魏德万也是闲的，可是韩山东的眼睛被其中一个东西所吸引，两眼发光，指着一块造型奇异的金子说道：“还有这东西...金子！是金子...”

　　魏德万轻蔑的一笑，眯着眼说道：“你想要？！”韩山东忙不迭的点头——我不就是为了老婆本才来的么？

　　魏德万把这一小块金子抛了过去，“拿去，我（们）更需要糖、威士忌、茶、干净的衣服，还有这个...”他举起手上的香烟，“在这里呆长你就会发现，这些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东西多得是，补给船再不来，这里（指了下周围兴高采烈的同袍）的人都会变成‘野人’，当然...富有的野人。野人酋长。”

　　“当真？！”韩山东感觉胸口要胀爆了。

　　“当然，不过首先你得活下去...不...”他看着韩山东疑惑的眼神，“野人们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疾病。该死的疾病，一点小小的伤口都可能要你的命。”

　　“哦，这倒是，我听说莫大队长...”韩山东琢磨着用词，“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哈哈，这个傻瓜带着我们讨伐科伊桑人时蹭到了这些野人做的鹿砦，喏，就这些玩具弄得”把羚羊角工艺品比划了下，魏德万继续说，“军医说，幸亏这些野人没有给鹿砦涂抹粪便。”

　　韩山东瞪目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心下暗道。正神驰着，魏德万捅了捅他胳膊，说道：“嘿，那里是不在叫你了？”说罢，指在码头处发火喊着人加快速度搬运货物的陆鸣

　　韩山东尴尬的抹了下额头的汗，笑道：“呵呵，这便回去，偷个闲的，长官也不至于...”说罢，戴上军帽就要走，魏德万一把拉住，笑道：“拿来...”韩山东一脸错愕，以为这到手的金饰只是水过鸭背。正要从怀里掏出...魏德万似乎看穿了他的尴尬，伸手夺去他手上那盒东方烟。笑骂：“什么玩意儿？！对了，火镰也给我留下，国内现在出的东西，看上去精细多了...”

　　韩山东带着感激，“呵呵”的傻笑着。转身归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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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韩山东解下半身钢甲时，确实体会到了魏德万的话，21日当天的战斗只是些平日里会操合操时的作训，自家的哨队除了两个个倒霉鬼一死一伤之外，战斗乏善可陈。他捅死了两个黑鬼和一个英格兰人，都是瘫在地上哀嚎的伤兵。然后狠狠地瞪着后面的同袍，眼神告诉他们，这些猎物是我老韩的...可惜除了英格兰士兵兜里的一把银餐刀——天知道他从哪得来的，几乎是空手而回。至于那些盔甲剑矛，对不起，上面可不答应，再说了，这些破烂，韩山东还看不上眼里，身上这副半身甲都比它们值钱呢。不过，乡里的王小山倒是幸运的“捡”了一把镶着祖母绿宝石的短剑，炫耀的时候，他坚持说是捡来的，还说法兰西人很诚实。也许吧...能把汤饺子当扁食卖，还算个厚道人——韩山东笑了。

　　如果单看战斗，韩山东更羡慕海军那帮人，“瞧人家，轰轰轰就把英格兰佬的海船打沉了，连冲锋都不要的。”晚间众军士围坐吹牛时他如是说道。众人皆笑...这时魏德万叼着香烟进来，笑着说：“可是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去掏裤兜了，哈哈。”，一众士卒一见魏德万，立马起立敬礼，魏德万也不矫情，回了礼和这些吹牛逼的战士们围坐一圈。

　　“嗨，刚才我还跟上边请示，打个夜袭，说不准就把这些该死的英国佬拿下了，谁知，给否决了。”魏德万望着火塘，叹了口气。一众想发财的军士闻言议论纷纷的，魏德万这才察觉自己的失言，说不好这就是蛊惑军心...忙道：“也是我想的简单了，夜袭真不好打呢，黑咕隆咚的，状况出来，哪里能像平日操练一样？白天铅子都塞不进去枪口的，各位也不是没试过...”说的刚才还显得义愤填膺的军士有些微微脸红。

　　“不过有个好消息，我听说那些狗特务似乎刑讯出英国佬有炼金据点...”还没说完，众人欢呼吼叫声，唿哨声齐作。“闭嘴！”魏德万笑骂呵斥道，“啸营啊？！找死！你们。”

　　突然，响起了急促了铜哨声，“敌袭！敌袭！”值勤哨兵吼道，韩山东睁开半眯的眼——刚才他就没多和小年轻掺合，毕竟也三十好几了，还是歇息养神的好。魏德万也是掏出燧发手枪，匆忙装填，把口里叼着的香烟往火塘里一吐，喊道：“都别慌！各自归队，集结！”

　　当韩山东一众人赶到安达十五那里时，他已经指挥平安镇治安连的十几名军士发射了三轮，安达看见韩山东前来，怒骂：“吧嘎，看你就顾着吹牛了，我看平日所里的训练就整的你少。”说罢，先手扇了韩山东一耳光，几个平安镇出来的也不能幸免，倒是王小山，安达十五奇怪的放过了他，只是在屁股上给了他一脚：“入列，准备...”很快，其他连队几个排的士兵也在军官的组织下加入了射击阵列。“预备...放！”、“预备！放！”、“预备......”黑暗中，除了东岸军的口令、哨声，便是对面传来的一阵阵惨叫。然后，又回归了寂静...

　　夜里的凉风夹杂着河面带来的湿气，慢慢将硝烟吹散。战士们还沉浸在亢奋之中，交头接耳的，随即又是被军官一顿呵斥。但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军官们也是...

　　“出击么？安达所长，哦...安达连长。”韩山东腆着脸和安达十五套近乎。

　　安达抬手装做又要一嘴巴刮下，看着韩山东浮肿的眼，放下手整整了他的衣领，拍了拍韩山东的半身钢甲，“乓乓”响了两下，严肃地说：“待命！”走开几步，转身对战士们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的回到平安镇！”

　　下半夜，英国佬又一次对另一侧阵地发起突袭，但是在魏德万等南非开拓队军官指挥下，战斗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烈度甚至不如刚才。“英国佬也不玩转了...”——次日清晨，魏德万如是说。

　　当1637年7月22日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起时，坚守了一夜的士兵全体欢呼了起来，欢呼声都透露出，他们对远处英国佬城堡中的黄金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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