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钧 二
欧冶睁开眼睛。[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之前的庙宇，神像，还有庙外青葱茂盛的树木，都已经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突兀赤红的山峰，光秃的岩石毫无生气，白鸟飞绝，人迹消逝。
“赤堇山？”欧冶没有认错，眼前的景象，正是赤堇山，只是和之前所见，又截然不同。
“幻境？”欧冶伸手，却发现腰间的工布剑已不知所踪。欧冶摸着脚下的土地，如此真实，又不似幻境。
忽然脚下的大地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瞬间将赤堇山包围，一阵剧烈的冲击从山中传来，脚下的大地在不停地震颤。
欧冶仰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玄鸟扑朔着双翅，火焰从天而降，灼烧着山脉，而山峰之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兽，宛如巨狮，红色的鬃毛覆盖着全身，两侧长着一对黑色的巨翅，獠牙尖锐，面目狰狞，额头长着一根黑色的尖角，形如闪电，曲折有型。
玄鸟与巨兽似乎在相搏，火焰飞扬，若耶江似乎都被灼干，只剩浑浊的水汽和干涸的河床。如此场面，仿佛回到了上古之战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欧冶突然想起神庙之中供奉的獬豸神像和身后的玄鸟，难道……
忽而一道宏光闪过，化作一道巨剑，击中了山间的巨兽，玄鸟乘机发送进攻，变化出四个分身，袭向巨兽，只见吞没天地的光芒一闪，赤堇山的山峰豁然开裂，仿佛被劈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天崩地裂的震击之后，所有动静都消失无迹，只剩下火焰还在蔓延。
欧冶看得分明，那道化作巨剑的虹光，与自己的轩辕之力如出一辙。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轩辕之力的剑气？欧冶想到獬豸的话，“击败你自己”，难道那是欧冶自己的力量？
欧冶向刚刚事发的山峰走去，翻过一个山头，只见赤堇山山脉宛如被陨星撞击一般，一个巨大的陨坑出现在欧冶眼下，方圆足有十里，唯有一片焦土，更不提山峦之样。
欧冶放眼望去，陨坑之中仿佛有四尊石像，石像之中，有一红衣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欧冶一跃而下，似乎可以感受脚下焦土的灼热。刚刚的巨兽与玄鸟已不知何去何踪，欧冶缓步前行，可以感受到气氛的压抑。
高大的石像映入眼帘，与欧冶在庙中大殿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在这种气氛之下，更为诡异凶煞。一个红衣男子背对欧冶，站在四尊石像之中。
“轩辕？”欧冶虽看不见红衣男子的脸，却对这一身红衣格外眼熟。刚刚的轩辕剑气，如今的一席红衣，除了轩辕，还能是谁？
欧冶好奇，虽然明知一切与轩辕黄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幻境之中，会出现轩辕的身影也并不奇怪，但獬豸所谓的考验，和眼前所见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随着欧冶的呼唤，红衣男子缓缓回过头，长发之下，一张俊朗有沧桑的脸庞，双目无神，紧紧注视着欧冶。而这张脸，欧冶再熟悉不过，一棱一角，竟然和欧冶一模一样。
欧冶心中一惊，不是轩辕，竟然是自己。难道击败这个幻境中的自己，就算完成考验了？
红衣男子没有妄动，欧冶也不敢妄动。他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只持剑站立，静观其变。
但许久，欧冶只是与穿着红衣的自己对视，风声呼啸，火焰张扬，没有任何异动。这样耗下去，恐怕不是办法。欧冶心想，不知在这里，时间过得与幻境之外是否相同。为了有虞氏安危，不宜耽搁，只有自己主动出击了。
欧冶指间发力，试探性地挥出一道剑气，红色的剑气穿过石像，从欧冶的红衣镜像耳边飞过。红衣男子纹丝不动，剑气呼啸而过，宛若无事，然而欧冶的脸颊却一阵火辣。欧冶伸手轻轻擦拭，却见一道淡淡的血迹，在手背上画出耀眼的红。
自己明明击中了幻境中自己的镜像，为何受伤的却是自己？
欧冶想不明白，也不敢妄动，只能先催动体内的轩辕之力，将剑气凝聚在掌心，随机而变。然而就在此时，红衣男子却忽然也释放出一道强烈的灵力，男子伸出右臂，臂上剑痕，和欧冶如出一辙。随着剑痕被烈焰灼烧一般地蔓延开，红色的轩辕剑气宛如金蛇狂舞，覆盖着红衣男子全身。一柄红色长剑凝聚在男子手中，似乎随时都会向欧冶袭来。
一模一样。欧冶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果然是同自己的战斗。欧冶屏息凝神，轩辕之力四溢，天地之间，若无他物，只有欧冶，和镜中的自己。
两把红色剑刃相对，轩辕剑气在两人背上化作两双赤红的巨翼，欧冶一跃而起，红衣男子也飞将相向，两道虹光如彗星扫尾，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碰撞。
欧冶挥舞剑刃，连续的斩击在空中舞出一朵红色的莲花，但红衣男子的动作与欧冶并无二般，一样的攻击，一样的防御，欧冶只觉在和自己战斗，自己的一举一动，每个套路都不相同，然而红衣男子却总能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样的剑刃，仿佛造物主创造了另一个自己，把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技能，自己的思想都交付给了他。
数回合的激斗。欧冶横斩出一道红色的月牙，气势恢宏，然而欧冶的镜像刀刃一挥，一道竖立的红色月牙形剑气飞舞而出，两道剑气相撞，在浩瀚天地之间划出一道十字形的波动。
欧冶仗剑后退，单膝跪地，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红衣男子。过激的战斗并未取得任何成效，但欧冶的灵力却消耗了许多。欧冶的汗水从额头淌下，流入眼睛，浑浊了眼前的红色。
有着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能力，然而他的力量却似乎没有极限。欧冶望着眼前的自己，无神的双目中，甚至看不见欧冶自己的身影。没有一丝表情上的改变，没有一丝力量上的衰减，即便欧冶已经感觉到了**上的疲惫，但眼前的自己，却依旧稳稳地站在焦土之上，连气息都没有一丝紊乱。
欧冶站起身，一边稳定自己的气息，一边伺机而动。眼前的红衣男子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不出任何出击的意向。欧冶心中疑惑，为何这样的时机，男子不趁自己破绽之时袭击过来，一鼓作气击溃自己？难道……
欧冶朝右边的山头挥出一道剑气，剑气击碎岩石，化作齑粉，而眼前的男子不为所动。果然只有对自己有威胁性的攻击才会做出反应，看来眼前的镜像，根本不会主动发起攻击。但自己的攻击都能被他化解，仿佛他可以读出欧冶的心思，并立即做出相应的攻击，这样即使他不会伤到自己，自己也难以伤到他。
不知道没有意识的攻击，能不能被他预知。欧冶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真的只是读出自己的攻击意图再做出应对的话，那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攻击，他还能避开吗？
欧冶双手合十，身后轩辕之力所化双翼在陨坑之中蔓延开来，化作一道红色的屏障，将欧冶和镜像包围在其中，直到灵力化作一个巨大的圆形穹窿，将天空和大地隔开。
巨大的结界笼罩在欧冶头顶。欧冶从没试着这样做过，一直以来，对于轩辕之力，他都不能随心所欲地操纵，一来害怕力量过大，伤及无辜，二来是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害怕自己不能控制。只有在幻境之中，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出手。
红衣男子依旧毫无反应。果然不具备攻击性的动作，他就不会出手应对。欧冶维持着结界的坚韧，横空向红色的穹窿之巅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闪烁，呼啸飞出，撞击在结界之上，擦出火焰的光芒。转而剑气却从结界之上折射而出，深深没入大地，留下一道月牙般的剑痕。
欧冶眼角余光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男子，这一切发生的过程，他都不为所动。果然只要不是针对他的攻击，都不会引起他的任何反应。而刚刚的试验，也让欧冶心中了然，这样就好办许多了。
欧冶挥舞右臂，凌乱的剑气化作牛毛细雨，飞向两人头顶的苍穹。剑气在结界之上，撞击出无数波澜，而后纷纷弹射而下，如数百乱箭，落向大地。
剑气在结界的反弹下四下折射，杂乱无章，欧冶亦不知道剑气会攻击到何处，甚至有几道剑气直直地向欧冶自己袭来。欧冶侧身躲开，只见其中一道剑气不偏不倚地飞向红衣男子的胸膛，而红衣男子，依旧面无神色，屹立不动。
成功了吗？欧冶目不转视，心中等待着结果。剑气飞速而下，欧冶却仿佛等待了许久。不出欧冶的意料，眼前的自己没有躲闪，剑气划过镜像的胸膛，消失无踪。
“噗！”
然而令欧冶没有想到的是，红衣男子的却没有因为这一击而倒下，自己的胸膛却仿佛受到了重击，顿时飞出数步，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欧冶低头，自己的胸口赫然一道鲜红的月牙形剑痕，鲜血正潺潺地流淌而下，胸口宛如烈火焚烧，巨疼无比。
“怎么会！”剧烈的疼痛让欧冶甚至难以站立，汗水将血水融化，落入脚下焦灼的大地。明明是击中了幻像，为何受伤的却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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