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布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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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之时，天地皆为混沌，盘古开辟之后，天地分隔，而混沌之气亦按其属性的不同，分聚在大地九处，昧火之气化为幽冥，熔岩之火化为赤炼，浊浮之精化为弱水，极寒之魄化为冰凌，巫瘴之息化为须弥，沉裂之核化为临渊，天雷之击化为雷霆，枯涸之骨化为流沙，魑魅之魂为刹罗，是为人间九域。[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而混沌本为上古混沌残余气，其体内的混沌空间，与上古混沌之境自当相同，亦分此九境。”
“你是说，我想要阻止混沌空间的扩张，就要打破这九个境域？”
“没错，不过有一点你应当知道，蚩尤原本被我封印在混沌体内的刹罗之境，封印被干将解开后，蚩尤为了帮助干将逃离混沌体内，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将罗刹之境打破。之前的阴差阳错，可以说也帮了你一臂之力，现在，还剩八个空间，需要你的力量。”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欧冶依旧疑惑，这个任务对他来说，未免太过艰巨。他的肩上又一次扛起了拯救世间的重担，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考虑的余地。
“仅仅依靠你现在体内的轩辕之力，不足以击破混沌空间。”轩辕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但轩辕之力，并不是你全部的力量，它只是激发你自身力量的一个载体，同时强化你的力量，将它与你的力量相结合，你才能真正了解轩辕之力的真谛！”
“我的力量？”欧冶再一次注视着自己双手，右臂的轩辕剑痕，已经伴随了他二十多年了。当年历经各种考验，才获得的举世无双的力量，欲图靠着这力量改变天下，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次次沉重的打击。
二十多年的时间，教会了他沉默，教会了他舍取，教会了他守护，轩辕之力，也渐渐从他的利剑，化作了他的盾牌。但轩辕之力，从来都是他的依靠。他把它当做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一直在运用它，挖掘它，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自己的力量。
“其实在轩辕之力伴随着你走过的一路上，你早已将自己的力量提炼出来。仔细回忆一下，感受一下，那些属于你的力量！”
欧冶闭上眼睛。回忆在脑海中浮动，太湖之滨的碳香，昆仑神峰的厮战，殴余山下的忠义，阖闾王城的死别，赤堇山中的平静，馆娃宫内的桃花，庸城沙场的屠戮，还有二十五年前，自己的冲动。自己的一生，除了轩辕之力，陪伴着自己走过的，就只有自己亲手所铸的那八把剑了。
但是这八把剑，有的已经赠与他人，有的已经损耗殆尽，有的永远留在风沙之中，唯一留在身边的工布，之前也不知为何消失无踪。自己的力量，就是这八把耗尽自己心血铸成的剑吧，然而它们都不在自己身边，又能如何运用他们的力量？
“形本无一，魄在其中。”轩辕的声音渐渐微弱，变得飘忽迷离。“它们一直都在，从来不曾离你而去。去吧，你的力量，远比你想象得强大！”
“轩辕？”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欧冶的声音渐渐被吞噬，没有任何回应。
欧冶知道，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了。
八把宝剑，自己呕心沥血铸就的宝剑，自己挥下的每一锤，流下的每一滴汗水，剑身的每一条纹路，每一次的星辰变幻，都牢牢地烙在欧冶的记忆深处。每一把剑，都宛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即便它们不在自己身边，它们又何曾离开过自己？
“鱼肠、胜邪、巨阙、湛卢、纯净、龙渊、泰阿，还有工布，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发自内心的呼唤，让欧冶右臂的轩辕剑痕突然有了反应，似乎与欧冶的内心产生了共鸣。欧冶感受着自己身体内发生的变化，体内的血脉似乎一时沸腾起来，灵力在经络之中急速流动，甚至从来没有彻身感受过这般强大的灵力，轩辕剑痕扩散，蔓延至欧冶全身。灵力从剑痕之中流露而出，渐渐在欧冶身前凝聚成一个红衣男子的身形。
“把你的力量也借给我吧！”欧冶向红衣男子伸出右手。
在两手交融的同时，黑暗的空间突然化作了星辰一般的夜空，斗转星移，一切飞逝，化作斑斓的道道星光。红衣男子的身影涣散成点点红光，飘向天空，而与此同时，红色的剑气渐渐分散开，又在欧冶的身边缓缓凝聚起来，化成了八把宝剑的模样。
欧冶十指相合，闭上双目。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八把宝剑的存在，每一把剑都在欧冶的思想之中与他交流，剑魂与轩辕之力相语，融会贯通。
以轩辕之力作为羁绊，八把宝剑与欧冶紧密相连，在欧冶身边浮动。每把宝剑的光芒各异，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八个空间的存在，八把宝剑的力量，完美地对应起来，仿佛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去吧！”欧冶突然睁开双目，眼神中带着无比的坚毅，那是坚不可摧的信念的光芒。
欧冶身上满布的剑痕突然大方异彩，随着欧冶的指命，八把宝剑纷纷横起剑身，围绕在欧冶身边，剑刃各自指向不同的方向，剑气四溢，无比强大。
欧冶作力，双指指天，在这一刻，无穷的力量以欧冶为中心，向无尽的黑暗之中扩散。八把宝剑飞速而出，化作了原本的形态，太湖龙鲤，上古应龙，泰山石魁，幽游浮蛟，神兽獬豸……剑型化作剑魂，披裹着轩辕之力的外衣，化作八道不同的光芒，奔向这片无穷无尽的混沌。
五彩的光芒四溢，照亮了整片黑暗。灵力散尽，欧冶喘着大气，望向没有焦点的远方。一点白色的光芒从黑暗尽头亮起，渐渐的，一道白色的光芒切割了黑暗，将混沌分隔，又渐渐吞噬着黑暗。
欧冶望着这片光芒，仿佛看到了太古之时，盘古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眼光景。
那是日出的光芒。
最后的黑暗在苍穹之顶散尽。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驱散了欧冶心中的那一丝寒意。
脚下的大地残留着被混沌吞噬的痕迹，那片焦黑，在阳光和大地的治愈下，也缓缓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结束了，欧冶做到了，尽管他从来没想想过这一切会如此艰难，会有如此多的变故。
几步远处，一把漆黑剔透的宝剑插在土中，即便在阳光的照耀下，也依旧黑得那般耀眼。欧冶向前几步，将工布拔起。他能感受到工布的变化，如果说之前在工布中流转的是银河星汉的话，那现在，就是整个宇宙的力量。
二十五年前的年少轻狂，到如今的饱经沧桑，自己的夙愿，如今总算完成了。没有那么多的理由，没有天下为任的抱负，没有惩奸除恶的使命，只是最初的追求，在自己最了解自己的时候完成了。
欧冶收起工布，或许它会成为陪伴自己最久的朋友，直到自己化作尘土。
“还没有结束，你还有没有完成的使命。”轩辕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欧冶耳畔。
“是么……”欧冶微微叹息。他多希望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可以在简简单单的生活中度过。然而他坦然接受了，或者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又将有什么样的抉择摆在自己面前，又将有多重的担子将要挑起，欧冶已经做好了准备。
二十五年前，自己获得这份力量的时候，轩辕就已经告诉过他，他将承担起与这份力量相应的使命。经历过一次次生死，欧冶已经学会了放下很多，唯一还惦记的，就只有远在楚国的女儿。
他望着东升的旭日，大地逐渐恢复的痕迹告诉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他遇到混沌的那个时刻了。在那片黑暗之中，尽管自己似乎只是停留了片刻，但人世之间，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岁月，就像干将所说，黑暗之中的一天，便是人间一载。欧冶无奈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几岁，不知道世间又变了多少，也不知道干将和莫邪，现在境况如何。
他知道自己不必去追寻自己的使命，应当由他来承受的事情，都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当务之急，是回到楚国，回到那个安静的木屋，去看看自己一直惦记的人，如今已是什么模样，仿佛身体感受不到，思维却也已经过了数个年头。
微风拂过，吹起欧冶耳鬓的垂发。欧冶看见，自己又多了几丝白发。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逝去，或许哪一天直到自己已经无力站起，才会明白自己已经老去。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不过，现在，他还得好好活着。欧冶明白，这次旅程，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完成了工布，他的夙愿便了却了。但世间还有许多罪孽，需要自己的双手去揽下。他知道天地运转，自有道法，无论是逆天还是顺天，道法都不曾消失，无论是黄帝还是蚩尤，他们都是在遵循自己的内心，没有对错，没有是非。而他也不过是冥冥道法之中的一部分，他没有能力去改变天地，但却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旭日渐渐高升，将远方照亮。欧冶迈出脚步，这是他第一次在铸完剑后，踏上回家的旅途。(小说《古剑乾坤》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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