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决断

　　第七十一章

　　“此事已经过去三天了，芷若，现在崆峒、昆仑、华山、丐帮等门派都已经汇聚于嵩山脚下，青书之时恐怕已经隐瞒不了太久了！”小凉亭，宋远桥对着周芷若开口说道。

　　双手抱着双膝，周芷若抬起头望着站在凉亭中的宋远桥，柔声道：“公公，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远桥望着周芷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瞬间被骄傲取代，沉声道：“既然青书已经做出这等决定，那自然就要为这个决定负责。难道我还向其他武林同道解释说青书只是为了擒拿成昆，因此才盗走倚天剑，这只不过是峨眉、武当、明教之间的谋划演戏而已吗？”

　　“有何不可呢？”玉容静若秋水，周芷若望着宋远桥平静问道。

　　宋远桥回头狠狠看了周芷若一眼，道：“芷若，你应当清楚倘若此时我们如此解释对于你们峨眉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自灭绝师太故去之后，峨眉本就在江湖上式微，再经过如此一闹，恐怕峨眉将会在武林六大门派中除名！这不是你师傅灭绝师太将峨眉派交给你愿意看见的，这也不是青书愿意看见的！”

　　周芷若轻轻一笑，缓缓站起身，凝望着宋远桥，叹道：“这的确不是我师傅愿意看见的，也不是青书愿意看见的，但公公你却忘记了看着青书如此成为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备受唾弃的存在也不是我愿意看见的。而且这其中并非没有折中的办法？”

　　天底下有那个父母愿意不愿意自己的儿女成为人中之龙人中之凤，又有那位父母愿意见自己的儿子备受世人职责唾弃？宋远桥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宋青书成为如张无忌一样大名鼎鼎的英豪人物，可在大义面前，宋青书却不得不如此，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扭转局面，宋远桥都愿意去尝试，可惜没有人给他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谢逊不死，宋青书就永远不可能以正面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之上。自周芷若将宋青书的计划告诉给他后，宋远桥就在苦思冥想，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但现在周芷若却告诉他竟然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宋远桥不由望向玉容静若秋水的周芷若。

　　没有等宋远桥询问，周芷若望着远方细柳，喃喃道：“自成为峨眉掌门以来我身上肩负有太重太重的重担了，这重担早已经令我喘不过气来了，不过也幸好有这么沉重的重担，因此我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以来默默无名呆在我身边帮助我做我想做却没有能力做的事情！”

　　“等等，再等等，再等等！或许因为恐惧，因为害怕，我希望再等一段时间再向着那个人说声我喜欢他，而后将峨眉事物交给峨眉弟子，自己做一个普通的妻子与他白头到老！”

　　“可这一天好长好长啊！我希望与他一起面对未来的艰难险阻，但我却发现我已经没有能力与他面对危险了，因此我只有看着他因为我的事情而冒险，甚至随时都可能牺牲生命，而我呢？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信任他为他祈祷，希望他可以成功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回来！”

　　“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当我在他背后默默支持他信任他，为他祈祷，看他平平安安回来都做不到的时候我会如何呢？？曾经这个问题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我寻不到答案，但现在我却寻找到了答案了！”

　　“既然我连这些都做不到了，那我为什么还看着呢？”

　　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闪耀着七彩光芒，“既然不能等他等到白头到老，那我为什么还要等待呢？”

　　宋远桥身躯忽然一怔，望着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的周芷若，惊声道：“芷若，难道，难道你想”

　　周芷若露出了一个足矣令任何男人为之心怀大乱的笑容，柔声道：“佛家曾言世间之事都有因果，既然青书是因为我而进行这么危险的计划，那我也就有义务有责任去解决这件事情！公公，倘若我辞去峨眉掌门职位，那我的满口谎言是不是不会再牵扯到峨眉声誉呢？？”

　　“我绝不允许你如此自暴自弃！”宋远桥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声音如雷，大声说道，严肃威严。

　　周芷若轻声一笑，柔声道：“可我已经决定了！相比起青书的平安，我周芷若在江湖上的声誉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我从来没有为青书做过一件事情，现在我既然能做到我又为什么不愿意去做呢？”

　　岂止是声誉问题？倘若周芷若辞去峨眉掌门职位，那他所行之事自然和峨眉没有任何关联，因此她言一切事情都是他编造的谎言，那将在失去峨眉庇佑的情况下将无法在江湖上立足，这就是挽回宋青书的名声必须付出的代价，而她也将与宋青书之间留下一道难以填平的沟壑。

　　这条沟壑就是武林道义，武当三代首席弟子娶了一位声誉败坏的女人，那将如何？就算宋青书不嫌弃，周芷若也绝对不会与宋青书呆在一起。

　　这就是代价，真正的代价！

　　宋远桥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感觉自己这个武当二代首席弟子名震江湖的武当七侠之首是这等无力。他不能阻止儿子宋青书视死如归，一心为除掉成昆，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也阻止不了自己儿媳周芷若因自己儿子的决心而放弃一切的决定。

　　在江湖之上虽算不上一言九鼎但言语分量却没有人敢轻视的他在这两个人面前竟是如此的无力，如同一名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稚子一般。

　　——————

　　“宋师兄，芷若自小孤苦，希望你好好待芷若！”张无忌一脸真诚对着宋青书说道。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凉亭中的周芷若，视线再也移转不开了，宋青书头也没回，轻声道：“芷若如此待我，我又如何可以负她？又如何愿意负她”

　　周芷若、宋远桥的一席正巧被回到客栈的宋青书、张无忌两人听见。不对这个世界抱有太高的期望，即使对于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也是如此，因此宋青书根本没有期望周芷若能为他做什么，而是在准备背负天下恶名擒拿成昆之际想着可以为周芷若做什么。

　　在宋青书的思维中，男人若不能保护女人，那就不应当得到女人的情谊！而男人渴望女人的保护，那男人就不配得到女人真挚的情感。

　　因此宋青书并不渴望周芷若会为他做什么事情，偶尔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宋青书只是希望万一自己一不小心栽在了老谋深算的成昆手中，也仅仅只是在想芷若是否会在我的忌日为我奉上一壶酒，脑海中回想起曾经有过一个叫宋青书的家伙因为她而愿意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如此，足矣。

　　但周芷若不愿意，周芷若不愿意付出的如此之少。宋青书的期望太少，而周芷若愿意为宋青书付出可以付出的全部，包括每个江湖人最为之重视的名誉还有权势。

　　放弃名誉，甘愿被江湖同道唾骂，放弃峨眉掌门之位，甘心为一默默无闻小卒，只求可以保住爱人的清誉。

　　宋青书期望得太少，而周芷若愿意付出的太多，继而形成了一种即使对事实看得淡泊的宋青书也不由生出一种难以用理智来克制的感动。

　　或许宋青书这一刻已经不想用理智压制住自己的情感。张无忌深深望了倚着一颗梧桐树闭目沉思的宋青书，悄悄离开。原本他还想看看周芷若这位故人，但现在却已经不用了。现在周芷若身侧有宋师兄，他张无忌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无忌心中有几分失落，心中长叹了口气，对于宋青书、周芷若张无忌表示祝福，可脑海中回忆起拿到明丽智慧的身影，张无忌有些迷茫了！

　　赵敏，这两个字在张无忌脑海中出现，出现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回想起昔日那带着特木耳骑兵离去，仅仅给他留下一个决然背影的赵敏，张无忌心中没有怪罪，唯有自责与感动。

　　张无忌如何不知道赵敏如此大张旗鼓与他恩断义绝，其中原因何尝不是因为不想让他为难，因自己下山而使她受到江湖牵连呢？？

　　感动、自责萦绕在张无忌心间。

　　宋青书闭上双眸，靠在梧桐树下，原本他打算立刻去见周芷若，可听见周芷若这段言语，宋青书却又止住了步伐。呆在梧桐树下良久，宋青书睁开了双眸，望着独自坐在倚靠着栏杆凉亭中怔怔出神的周芷若，宋青书喃喃自语道：“一直以来我都已经我只不过扮演着一个配角而已，但我现在却明白了，我并不是配角，而是主角，因为我有了你——周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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