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借人
??大荒客栈里的气氛此时紧张到了极点，由于大掌柜梦娘的刻意刁难，此时千里寻仇而来的燕天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进，没有丝毫道理支持他这么做，毕竟刀在别人手里，就算他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也没有理由强取豪夺。
退，那就违背了他的心意，他千里而来进入大荒找到王麻子就是为了能将这桩困扰了燕家十多年的旧案做个了结。
所以他陷入两难之地，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一身剑意散发开来，想要以此来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案。
奈何梦娘根本不惧他的剑意，依然面色平静的吃着手里的干果，过了半晌后，她却突然又开口说道：“你想借刀是不是？我帮你借。”
这话倒是大出燕天涯的意外，此时他已经完全落入被动地位，想不到这位貌美如花的大掌柜居然还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于是，他感激点头道：“有劳掌柜了，燕天涯在此谢过。”
梦娘并不承他的情，只是伸手往楼下酒楼一指，然后不以为意说道：“哝，里面有个叫荒生的家伙，他会把刀借给你。”
荒生？
燕天涯好奇得往酒楼内看去，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根本不知道梦娘说的人是哪个。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因为酒楼内所有的人都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然后往同一个角落看去。
那个角落，几乎是整间酒楼最僻静不起眼的角落，同时也是最适合用来看戏的角落，因此也成了荒生每次来必坐的角落。
这个时候，荒生正好就坐在那里准备看戏，他面前还放着一只刚喝完的药盏子。
“你就是荒生？”
燕天涯目光如剑，一眼就从茫茫人头中锁定了这个少年，接着，他脑中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总觉得荒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而当荒生得知燕天涯是归旭城卫将军的身份后，就有点心虚了，此时又被梦娘推到风口浪尖，更是眼神一阵慌乱想要躲避燕天涯的目光。
见对方眼神闪烁，宛若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般，燕天涯身为归旭城卫将军就敏锐得察觉到有些不对，仔细一思索后，便顿时想起了荒生这个名字究竟在哪里听过。
三年多前，归旭城城主府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大事，这件事让归旭城城主亲自找上他，让他发出一封连城通缉令，通缉的对象便是一个叫荒生的年轻刀客。
原来废了归旭城城主亲侄归月白的女娲庙弟子就是他，想不到他逃到了这里，难怪归旭城的通缉令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传来。
不过对于归月白被人废了修为的事，燕天涯本身并不是很在意，首先他与归月白没什么交情，其次，他身为卫将军，自然也有办法知道事情的始末。在他看来，归月白与人怄气发生争斗乃是双方公平交手，交手自然会有所损伤，而归月白却因为技不如人被废了修为导致归旭城城主府上下为其寻仇出气，这样的做法燕天涯打心底就有些不齿。
江湖事，江湖了，这种恩怨怪不得别人。就像自己千里寻仇而来，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死在了杀手之王归藏刀的刀下，虽然当年两人几乎也是公平交手，而自己的父亲燕冲将军技逊一筹死于非命，也不能全怪别人。只可惜，归旭城燕家也是世家，他燕天涯现在既然继承了归旭城卫将军的位置，那么身为燕家掌权人，对于一些过去的事，也要找个交代，尤其是当燕家上下获知归藏刀下落的时候，这个责任自然落到了他的肩上。
杀手之王名声在外，燕冲当年一败也让燕家名声扫地，燕天涯这次来，就是为了将这名声重新找回来。
所以，他便假装并不认识荒生，遥遥对着荒生点头道：“这位朋友，不知是否方便借刀一用？”
荒生见燕天涯这么说，稍稍一愣，旋即侥幸想到看来这位小燕将军似乎并不认识自己，便急忙站起来，往外走去。
他的苍钜刀自然不会随便外借，不过如果是借给王麻子就另当别论，因为他没拿王麻子当外人，而且他也很想亲眼看看真正的归藏刀究竟是说什么模样，王麻子当年就是凭这一手归藏刀扬名天下，成为人人畏惧的杀手之王。
“嘿，老王，这刀你将就着用。”
荒生将苍钜刀递了上去，王麻子默不作声得接过，然后他将刀从刀鞘中抽出，就在他将苍钜刀从刀鞘中抽出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腕竟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对面的燕天涯第一眼看到刀鞘里抽出的居然是一把苍钜刀时候就有些惊讶，然而看到王麻子接下来的反应就更是颇感意外。
“这刀有问题？”
燕天涯皱起了眉头。
苍钜刀中有刀魂，刀魂认荒生为主，王麻子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自己的手腕不再颤抖，强行压制住了刀中魂魄的异动。
“无妨。”
王麻子淡淡回了一句。
可细心的燕天涯还是看到了王麻子额头细密的汗珠以及他手背上暴突的青经，然后他转头看向了荒生，面带疑问。
荒生自然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能无奈苦笑道：“这刀好像只有我能用，不过我就这么一把刀。”
于是，燕天涯转头看向二楼的梦娘，梦娘扫了他一眼，说道：“这里，就他敢借你刀，爱用不用。不过嘛……”
“掌柜的但讲无妨。”
见梦娘卖关子，燕天涯便知道事有转圜余地。
“我的意思是，你不但可以借刀，还可以借人。”
梦娘似笑非笑得看了眼荒生。
“借人？”
这下轮到燕天涯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人难道还能当兵刃用？
梦娘接着又补充道：“这小子，学了王麻子的归藏刀，而且他还有两只手，他手中的刀，比起你的剑，只好不坏。”
梦娘话音刚落，荒生就张大了嘴瞪着她，而燕天涯也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既然如此，那最好不过，燕某要找的不过是归藏刀罢了，谁用都一样。”
燕天涯将注意力从王麻子身上收回，转移到了荒生身上，不过同时，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子浓浓药味，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问道：“这位荒生朋友，受过伤？”
荒生急忙点头道：“是是，最近我一直在吃药……”
“小伤罢了，谁让他对上的是鬼帮大首领阴离那老鬼。”
梦娘抢着打断了荒生的话。
鬼帮阴离？
燕天涯目光骤亮，那亮光中饱含战意。眼前这少年人居然能与鬼帮阴离一战，而且还只是受了点轻伤，这等修为，足够让自己全力一战。
这下，燕天涯再也不管王麻子了，直接对荒生拱手道：“归旭城燕天涯，请赐教。”
“啊？”
荒生再一次张大了嘴，然后王麻子随手将刀扔还给了他，一言不发地扭头就往酒楼里走去，好像此间发生的事完全与自己无关一样。
“臭小子，发什么呆，既然学了人家的刀，自然要为此摆平点事。好了好了，开盘了开盘了。”
随着梦娘一声吆喝，那些个压抑了半天的猎荒人们顿时轰的沸腾起来，赌博这种事最是能激发人的血性，尤其是在得到大掌柜许可之后，再也没有人顾忌，纷纷开盘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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