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静静地离开

　　每天照顾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芙罗拉，喂水、清洁，还抱着她睡觉，托莉雅觉得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似乎也不错。不过，看着自己的头发一天天地褪色，眼睛中的银色一天天增强，托莉雅知道，总会有一天，不得不面对事实。

　　体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

　　异种精神力不再持续侵蚀，只是每隔几天就冲击精神海，但都是大败而回，留下部分被精神海吞噬，增强了托莉雅的精神力。

　　异种能量却是永不停歇地四处侵袭，不断地被托莉雅控制的能量所逼退，少量被吞噬，但仍能牢牢占据着所有的脏器，腹部的皮肤和肌肉组织，正被托莉雅一点一点地收回控制权。

　　这是一场持久战，对这样的相持，托莉雅十分满意。大概知道异种能量和精神力，一定是组织在自己的腹部，甚至脏器中做了什么手脚。不过，能不停地增加自己的精神力，和能被自己控制的能量，也是不错的收获。

　　这几天，随着身体的变化，托莉雅对体内的两种能量有了新的发现。不管是暴虐能量还是平和能量，都在改变着自己的身体，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既然无法阻止，托莉雅也只好听之任之。暴虐能量改变的是内脏组织，托莉雅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平和能量改变的肌肉组织，却使得托莉雅的力量大增，代价是……全身肌肉萎缩？重新恢复少女的美好身材，既丰满又苗条，凹凸有致，比前世还是精灵时，还要性感许多，毕竟精灵都比较纤细。

　　另一个发现是，这两股能量都在不停地、像水面的波纹一样向体外散发，散发后一部分还可以勉强收回，但还有一小部分，则散失掉了。只是散失的部分与体内的能量总和相比，实在是可以忽略，所以完全感觉不到体内能量的减少。

　　而凭借着散失的能量，托莉雅可以感觉到，从其他人体内散失出的能量，从而感觉到其他和自己相同的存在。比如说，芙罗拉、门外的战士，和周围房间中的十几个人。不同的时，所有人散失能量的波纹，都有着完全不同的频率。门外一直充当的那位，她的频率就相当的快，芙罗拉地频率就相对缓和多了。

　　托莉雅自己的频率，就相当的复杂、奇怪了。本来，她的体内有两股能量，应该有着两个不同的频率，一个是汹涌的激流，一个是平缓的溪水，前者是暴虐能量，后者是托莉雅控制的平和能量。但，暴虐能量几乎被平和能量包围着，所散发的能量在经过皮肤、肌肉时，都被平和能量挡了回去。只有在腹部皮肤还有一些残留的暴虐能量可以散发，但那里散发的能量太少，结果一散发到空中，就被散发的平和能量中和了。于是一动一静两种频率，相互纠缠波动波动，与本体能量的波动，完全不同调。

　　这种变化，完全被身体的主人无视了，倒是组织的这种改造技术，托莉雅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研究了数百年对身体有益的各种魔法，都没有能让一个最多4、5级的战士，在几天内获得如此强大能量的方法。不过，托莉雅还有些迟疑，从自己身上的伤口和各种异状来看，这种技术似乎有些像邪恶的黑暗魔法啊。

　　“托莉雅……”芙罗拉弱弱的呼唤，拉回了托莉雅漫山跑马的思维。

　　轻轻拨开几缕因汗水粘在芙罗拉脸上的头发，托莉雅微笑着问候：“醒来了阿，美丽的芙罗拉公主！”

　　“嗯。”芙罗拉白了好友一眼，轻轻伸展一下已经麻木的身体，“似乎已经好了呢，那种疼痛。”

　　“是吗？真是太好了！”听了芙罗拉的话，托莉雅欣喜异常。这几天托莉雅都在担心，柔弱的芙罗拉能不能挺过来。

　　从精神力变异后，托莉雅就一直监视着四周，特别是门外的走廊。每天都有同期的女孩被抬走，但躺在担架上的，已经是头身分离、失去生命的单纯肉体了，有的甚至变得像怪物。托莉雅十分恐惧，万一芙罗拉突然也变成那要，那她……

　　好在芙罗拉坚持了下来，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又能一起去野餐了呢！”芙罗拉微笑着说出上次的约定，只是看托莉雅的眼神有些古怪。只是托莉雅心里也有古怪，所以没见到。

　　“咣当”一阵沉重的金属碰撞声从门外传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芙罗拉，马上看向了门外。而早通过精神扫描“看”清一切的托莉雅，也配合着看向铁门，她一直奇怪为什么要将她们锁在房间里。

　　可惜，黑衣人并不想为她解开疑问，诡异地笑着看了看两个人后，就盯着托莉雅不放，看得她直发冷。直到托莉雅皱起眉毛，黑衣人才开口说话：“看来你们都成功融合，达到了成为战士的标准。那么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新的训练吧。”说完再看了托莉雅一眼，转身离开了。

　　通过精神扫描，托莉雅看到那个战士，也在看了房间一眼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跟着黑衣人离开了。

　　融合成功？听了黑衣人的话，托莉雅找到了关键词。异种精神力和能量的来源，基本确定为一种非人类的物质，具体是什么就需要以后寻找更多的线索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托莉雅低头吻了下芙罗拉的额头，调侃道：“芙罗拉公主，请沐浴一下您尊贵的身体。我去找思琪亚和佳娜，也许今天我们又可以享受一下野餐的乐趣呢。”

　　“去吧，我忠心的骑士！”芙罗拉骄傲的挺起胸，配合托莉雅发号施令，“期待你凯旋归来！”

　　托莉雅微笑着单膝跪在床边，左手拄地，右手拉过芙罗拉变得纤细、娇嫩的小手，轻轻吻下，“您的命令就是我的一切，为了您的荣耀！”说完，右手握拳轻撞左胸，低着头退出了房间，在芙罗拉的娇笑声中，向思琪亚和佳娜的房间走去。

　　生存下来的喜悦，和晴朗无云的天空，给了托莉雅无比欢快的心情。只是这种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在托莉雅一踏入另一扇铁门后，就沉入了无底深渊。

　　不再活泼开朗，像失去灵魂一样呆坐在床上的思琪亚，木然地望着另一张空床。空床的床单和墙壁上，鲜红的血迹早已干涸、变色。

　　看着眼前的一切，托莉雅完全傻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或者说，托莉雅从没想到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托莉雅恐惧着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从不敢去想。等真正面对现实时，她已经不知所措了。

　　傻站着好半天，托莉雅突然猛地扑向思琪亚，将她压倒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思琪亚？佳娜呢？她到哪里去了？在洗澡，还是出去了？你倒是说话啊！”

　　原本喝问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直到喊出最后一句话，终于撑不下去，失声大哭。“佳娜呢？佳娜呢？不是说好了还要一起野餐吗？不是还要提醒我不要忘带佐料吗？佳娜！啊……”

　　被压在托莉雅身下的思琪亚，被雨滴般的泪水唤醒，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的好友，终于也痛哭出声。

　　“对不起，佳娜！对不起！明明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明明说过一起活下去的！对不起，佳娜……”

　　这一刻，阳光也失去了光辉，蓝天也不再清彻。

　　细心清洁过了芙罗拉，坐在床上等待好友准备好一切，想到一会儿要和朋友们，一起离开这片压抑的建筑，去野外享受自由的快乐，不禁露出甜美的微笑。

　　只是左等右等，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好友回来了，带来了那个噩耗。

　　失去全身力气的芙罗拉，瘫倒在床上，将头用力埋在好友的怀里，无声的痛哭，泪水浸湿了那件熟悉的衣服。

　　托莉雅紧紧地抱着芙罗拉瘫软的身体，呆望着门外的天空。泪水，在娇美的脸上静静地流淌，就好像另一位好友静静地离开。

　　此刻，心痛，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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