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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26、二十年后


  二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眼到了承平四十三年的春天,春暖花开,皇宫里头连空气似乎都湿润了许多,掩映在绿树粉花中的红墙绿瓦也多了几分生机。更不用提走在长廊上的那个男人了,剑眉星目,长身玉立,引得不少宫女儿粉脸儿红嘟嘟,一双桃花眼儿尽往他身上瞟,一副欲语还休眉目含情的模样。

  一个宫女直到人走远了,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眼,叹道:“二皇子是长得愈来愈俊了,他的亲娘保准是个大美人,怨不得皇上现如今还对她念念不忘。”

  另一宫女也翘首远盼着,直到再也不见人影,才遗憾的收回了目光,道:“你就作死吧,谁不知道二皇子的生母是这宫里头的忌讳,说了就要掉脑袋的,你不怕死我还怕呢,胡咧咧什么。”

  “这儿不就我们两人吗?谁能听得到。”那宫女嘟嘴道,“再说,我就不信,你不好奇二皇子生母到底是谁?”

  宫里面传言,二皇子生母是个宫女,因为长得美,被皇帝看上,后来就有了二皇子,谁知生下了二皇子就难产死了,也是个苦命的,不过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二十年前的老宫人早就出宫的出宫,荣养的荣养的,谁还说得清这个,不过是传言罢了,谁也不清楚二皇子生母的真实身份。

  可每到二皇子生辰的时候,皇上都把自己关在乾清宫一个偏殿内,一个人都不见,可见二皇子生母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就连大皇子的生母琪贵妃,每次说起这个来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说二皇子生母的事儿了。

  二皇子可不管身后宫女儿仰慕的眼神,他刚从乾清宫里出来,若不是眉头一抹微蹙,端的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突然迎面走来几个人,其中打头一人见了他,笑道:“哟,是二皇弟,刚从父皇那儿出来?怨不得父皇那么喜欢你,二皇弟就是比我们有孝心啊。是不是?”

  其余几人连声附和。

  二皇子含笑打招呼道:“大皇兄、三皇弟、五皇弟,你们也来了。”

  为首之人正是大皇子,也算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可惜就是眼里多了几分阴鹫,他笑道:“瞧二皇弟说的,听说父皇病了,我们当然也要来看看,就算父皇眼里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但我们这些做儿子的,眼里总不能没有他这个父亲。”

  二皇子听他这么说,不由叹气道:“大皇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在父皇心里,我们都是他的儿子。”

  大皇子咧嘴笑了笑,道:“你们听听,啧啧啧,真不愧是父皇的乖儿子。”其余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大皇子突然敛住了笑,凑近了二皇子轻声道:“你不过是个没娘的野种罢了,凭什么跟我争。”说罢大皇子轻蔑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招呼其他人道:“我们走。”几人呼啦啦走了,留下二皇子目光复杂看着走远的那群人。

  自打小时候他就知道,他一出生就没了娘,他只有红芍姑姑,可也因为如此,他比所有人都更得承平帝的喜爱,红芍姑姑说,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承平帝就带着他上朝,他在一旁睡着,承平帝就在朝上处理朝事。

  后来他再长大一点儿,能走能跑了,承平帝上朝的时候,他就在底下乱跑,拉拉那个大臣的胡须,扯扯这个大臣的冒翅子,又一次还在一个大臣袍脚上拉了一泡尿,那大臣脸都青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他六岁,该启蒙入学了,承平帝才没把他往朝上带,但他和承平帝之间的感情是最深的,怨不得大皇兄说,父皇心里头只有他一个儿子。父皇对其他几个皇子都严厉非常,不苟言笑,不许他们干这干那,只有对他,无论他想干什么,哪怕是错事儿也由着他。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他从小就受到几个皇兄皇弟的排挤,大皇兄那时候已经比他们大出一截了,只要大皇兄一发话,就没人敢和他玩,他只能一个人羡慕的看着他们几个。长大后,大皇兄更是对他冷嘲热讽,他都已经习惯了,其实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大皇兄争些什么。

  二皇子绕过一道抄手长廊,又穿过一个院子,到了一处屋内,一个身着紫褐色衫子的中年女子满脸欣喜的站了起来,道:“小主子,您回来了。”

  二皇子笑道:“红芍姑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小主子了。我已经是大人了。”

  那女子固执道:“不行,你是小姐的儿子,自然就是奴婢的小主子。”

  二皇子无奈道:“又是奴婢奴婢的,您啊,累不累啊。”一边揽着红芍姑姑的肩膀将她按在一把圈椅上,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跟前道:“喝口茶吧,您准是又忙了一上午,早就跟您说了,我的衣裳,自有司衣司的女官们去做,您就不要操心了。”

  红芍瞪着眼睛道:“那怎么行,你小时候的衣裳,都是小姐一针一线缝的,现在小姐不在了,你的衣裳自然得要奴婢来缝才行,那些女官们,就算手艺好,毕竟不用心,穿上总有不服帖的地方。”

  “是,是,是,”二皇子笑道:“红芍姑姑做的衣裳最合身最舒服了。”

  红芍笑了,道:“小主子的嘴巴,可比小姐甜多了,若是小姐也像你一样就好了。”说着红芍像是想起了什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二皇子也敛去了笑容,道;“红芍姑姑,你再跟我讲讲我娘的故事吧。”

  红芍爱怜的看了眼二皇子,他只有在出生一天的时候才见过小姐一面,那时候,哪里记得什么,可怜的孩子,对他来说,只怕娘亲长得像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微微笑道:“好,奴婢从哪儿开始讲起呢?就讲讲那件军粮劫案吧。”

  二皇子从小到大也不知听了几千几百遍,早就背也能背的出来了,不过,他还是着迷的听着红芍讲着,在红芍记不住的时候,偶尔插上几句话,好让红芍接下去。在他心里,他娘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虽然他没见过他娘亲一面,可他就是知道。

  偶尔,在承平帝凝视他的眼神里,他知道,承平帝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他的娘亲,他常常好奇,到底娘亲有多么了不起,才让承平帝这样一个伟大的男人,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在想着他。

  红芍好不容易讲完,喝了口茶,才叹道:“小姐真正是奴婢看过最聪明最善良的女人了,可惜,好人不长命。”

  二皇子见到红芍姑姑眼神里的落寞,安慰道:“红芍姑姑,您就别伤心了,娘亲去了那么久,您一说起她还是要难过,娘亲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不高兴的。”

  红芍忙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道:“奴婢不难过,不难过,能伺候这么好的小姐,还有小主子您,是奴婢的福气。”

  二皇子知道,红芍姑姑从小把自己带大,在自己心里,早就把她当做娘亲一样了,可红芍姑姑却总还把自己当做下人,怎么劝也是劝不动的,因此也只得由她。“好了好了,红芍姑姑,我饿了,就想吃您亲手做的点心。”

  红芍听了,笑道:“是,奴婢这就做去。”说着忙起身出去了。二皇子看着红芍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黯淡了下来,其实,他知道,父皇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只怕真的不好了。

  父皇以前从来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就算病了,也总是中气十足,把前来看病的钱太医骂的狗血喷头,可这次,父皇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皇子脸上升起了一股忧虑来,这皇宫里头,只有父皇和红姑姑是他在乎的人,假若父皇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想起对他满是敌意的大皇兄,还有大皇兄身后的势力,二皇子不得不担心,假若他失去了最大的庇护,他面临的下场将会是什么。

  乾清宫内,四脚落地拔步龙床上传来几声咳嗽声,一个太监几个跨步上前,躬身道:“皇上,奴才在呢。”

  那床帐里传来一声咳嗽声,沙哑的声音才道:“扶朕起来。”

  那太监躬身应是,恭敬地将两扇床帐挂在一旁的金钩上,将皇帝扶了起来。

  只见皇帝身着一身明黄色里衣,坐了起来,白棱袜子踩在下方的脚踏上,一手握拳靠在嘴边,不停地咳嗽着。承平帝的鬓边已经有了几缕白发,以往挺拔的胸膛如今也有了几分佝偻,他明显的老了。

  那太监忙轻轻地帮承平帝抚胸捶背,半天承平帝的咳嗽才停了下来。

  承平帝无力的挥了挥手,那太监才停了下来,去一旁的桌上倒了杯茶,送到了承平帝手里。承平帝喝了口茶,又颤抖着手将那茶杯递给了那太监,才道:“小福,如今什么时辰了?”

  那叫小福的太监却早就不小了,三四十岁上下年纪,他微弓着身子,柔声道:“禀陛下,已经酉时了。”

  承平帝茫然道:“哦,已经酉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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