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铁令如山军律捍
是的，郭北辰也承认自己的剑太慢了。
这种慢并不是指他的实力弱了，而是洛风的剑势褪去了那层稚嫩不说，又添加了一些自己对人生的领悟，使得本就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他更加突出。
这种看似柔缓的剑法中，蕴藏了太精妙的控制，以至于一般的快速，在洛风剑下发挥不出实力。
但是郭北辰是一般人么？很显然他并不是！
灵根的强度决定了一个人的基本天赋，也就是吐纳灵气的速度比较强力，同时在万剑宗长老的悉心教导下，又有宗门浩瀚的资源典籍做辅，郭北辰的水平不可能被洛风拉开这么远。
快不够！
那就更快！
一快再快！
郭北辰走的就是快剑之势，不用如洛风这般，因为起点太高的关系，在意境与体悟上苛求自己，他的剑只用这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快！
漆黑的人影漆黑的剑，漆黑的色调挥洒如墨。
他执剑斩出，剑心如笔，浓厚的色彩挥洒下去，切开了这片黄沙弥漫的天地。只有一笔，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笔，如浮云飘过天际，对面向而立的洛风来说，它更像是一团乌云。
事实上那就是一团乌云，隐藏在乌云之后的却是狂风暴雨。
浪鼓云而卷千里不息，洛风此刻感受到了大海汹涌澎湃的气势，就如同书中所描述的那样，虽未能亲眼见的，却也是犹如身受。
在旁人眼里，这只是一剑。
洛风能清楚的看见，只是这抬手的一瞬，郭北辰至少刺出了上百道黑色的剑气，剑气凝而不散，还能互不干扰的聚在一起。
你们见过大雁南飞么？那规则的排列，是为了间隙间气流的平稳，为长途跋涉省力而做着准备。
郭北辰的剑气，就好像是南飞的雁，浑然一体、犹如天成，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多余的花哨，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凝成一线。
“此剑名为归鸿。”
剑如鸿飞，南至而归；人若剑起，有心无悔。
言之有道！
洛风点头暗赞，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裂芒剑被他反握于掌心，围绕着前胸口，凭空缓缓旋转着。
剑刃走过的线条是一道完美的圆环，洛风的动作很慢，一笔一划，当剑刃走过第三圈的时候，无形的轨迹上点起一团银白色的亮斑，让这团轨迹显现在众人眼前。
当！
第一道碰撞声响起，洛风的剑刃弹开了最先趋近的黑色剑气，那道剑气与之相触后，竟然没有立即崩碎，反而扭转身形，插入了身后之剑的队伍。
于是，这些规则排列的剑气，就当即失去了稳定的队形，在洛风面前骤然爆裂开来。
洛风手中的剑连刺而出，双目炯炯注视着眼前。
洞若观火！
他将那些溃散开的剑气一道道的劈散，被劈散的剑气，又飞溅着弹向别处，或多或少的影响到身后的剑气，最终导致整个招式分崩离析。
在围观的众人眼里，就好像这抹浓郁的黑色匹练，切碎了天际，如陨落的流星一样，划过这片黄沙弥漫的昏沉世界，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斩到洛风眼前的时候，被他一剑斩在腰身，整团黑色都从洛风斩击的那一点，毫无保留的凹陷进去，最后系数溃散在眼前。
“这……”
旁人大骇，突然觉得挑衅洛风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然而黑色剑气溃散过后，洛风胳膊上多出的几道血痕，还是说明了郭北辰招式之威。
“打完了？”仗剑而立的他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在郭北辰眼里，那笑容就显得有些惊心动魄。
有人说高手过招最重要的是心境，和常年历练在外的洛风相比，郭北辰终究是少了那一抹沉淀，按理说这招洛风原本可以毫发无损的避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伤，换取一次给对手的心理打击，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他接住了！正面抵御！
这就是郭北辰此刻心中的想法，虽然不至于使得他立即落败，却在他心中埋下隐患，犹一颗不可磨灭的种子一样，随着两人持续的交手生根发芽。
在帝国战场边境线外的沙丘之上，狄龙和另一名银袍小将面面相觑，看到这里两人基本上就算到了结局，不禁有些唏嘘感慨，看来这次试炼里，若不是因为人数的关系，洛风势必要崭露头角，成为新兵之最。
“你不打算为了这小子，去给武尉申请一下？”狄龙身边的银袍小将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与郭北辰过招正酣的洛风。
沉吟片刻的狄龙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造英雄者，除其本外，唯时也。若是天意如此，何必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你还在计较当年之事？”银袍小将面露诧异，“莫说你这就是耿耿于怀的样子，可别耽误了人家的前途。”
狄龙微微一笑：“看着吧，这小子不简单，再怎么埋没，也会凸显峥嵘的。”
“哦？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言罢，勾肩搭背的转身往军营去了，已经盘算着回去以后如何让这些新兵好受，只是两人的谈话，自然没有一个在战场看热闹的家伙注意到。
按理说，若是郭北辰心态够好，洛风要想打败他还得狠下一番功夫，甚至一不留神，落败其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只是可惜了这一念之差，洛风渐渐将郭北辰引入了自己的节奏，随着时间的推移，纵使郭北辰苦苦支撑着，也改变不了注定落败的结局。
洛风踉跄收手，动作让郭北辰都觉得有些惊愕，紧张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就算做平手吧，我有点气力不支了。”洛风客气的回礼，围观的那些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从早上打到晌午了。
郭北辰苦笑着摇摇头：“这次还是你赢了。”
眼神中的失落之意一闪而逝，片刻后便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不过，下次我一定会战胜你的！”
洛风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什么比在异乡遇到同门更让人觉得高兴的事情，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军营走，看得昨夜喝醉呕吐的那三人一身冷汗。
开什么玩笑，郭北辰可是他们统领手下实力最强劲的一个，竟然败在了这小子手底下？
然而说是平手，洛风路过的时候，任谁也没能在他脸上，看见气力不支的迹象，再加上两人原本就认识的态度，想来只是为了让面子过得去，故意这么说的一番客套话吧。
回到军营校场的时候，两名统领身披银甲，一脸阴沉的站在前方，洛风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为了和郭北辰过招，竟然把今天的晨练都给忘了，狄龙一定气得火冒三丈了吧？
“谁赢了？”狄龙冷冷的盯着他们，语气中的威严不容置否。
小胖子也许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的，竟然眼巴巴的凑上去，当着大伙儿的面来了一句：“统领，我们赢了！”
狄龙的脸色就更阴沉了，他指着洛风等二十人，当即破口大骂：“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让你们不参加晨练跑去打架斗殴的？你们觉得早晨起不来床，需要点调剂品活跃气氛是吧？那行啊！现在日上三竿了，午饭也省了吧？再去跑几个来回活跃活跃气氛。”
“啊……”人群中立刻有人感到不满，甚至当面顶撞起狄龙来，“统领大人，咱们也没玩啊！是他们挑衅在先，我们只是去……小小的切磋了一下，耽误了一点点的时间而已。”
“跑到晚饭。”
狄龙淡漠的一句话顿时让大伙儿闭上了嘴，洛风率先转身往回走，身后那群人大多数跟了上来，只有五个人半路偷偷离去，最后让狄龙发现了好一顿收拾。
也就在洛风他们走后，郭北辰那组的统领同样的站出来走到他们面前，风轻云淡的反问了一句：“你们输了？”
“输了，我不如他。”郭北辰迎着他的目光承认了这个事实，虽然最后的落败很不甘心，还有很多招式没有使出来，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借口可找。
“既然人数是他们的近三倍，那你们也去跑步吧，记得要给我赢回来，他们不歇息，你们就不能歇息。”
“是！统领！”应和声整齐划一，一行五十人排出一个标准的列队，腾空朝着洛风等人离去的方向追赶过去。
见手底下的兵都走了个干净，这统领冲着狄龙露出一副坏笑，伸出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怎样？凝聚力比你那强吧！”
“切……”狄龙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我是最讨厌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小心内部根基不稳，一遇到大事就分奔离析。”
“不管怎么说，默契都是合作出来的嘛！刚入伍的新兵个性都很强烈，若是不对他们凶一点，他们还是很容易忘乎所以的。军令如山，这个词就得牢牢印在他们心里。”
想到这儿狄龙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吐出一个音节，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校场。
“随他去吧！”
语气中的无奈，一展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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