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噩梦初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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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有很多种状态，除了气液固三相态之外，还有等离子态，这些都是常见的状态。当然，还包括不常见的，比如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费米子凝聚态、超固态、中子态、超导态、超流态。众多的物质形态表明了物质在不同条件下所体现出来的不同特性，其中对物态的研究表明很多状态下的物质变化甚至涉及到了构成世界最近本的规律。
然而，随着魔法的发现以及魔法工业的壮大，以理论物理学为主体以实验来验证的理论物理学和量子物理学逐渐式微。渐渐的，人们不再关心物质运动和变化的基本规律，被量子力学迷雾所包裹下的世界真理也无法引起大家的兴趣。人们更加沉溺于只有少数人用所谓的“想子”来改变物质的宏观状态的“魔法”，奇妙的物质变化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他们用模棱两个的理论来概括想子改变物质的过程，他们将魔法分类成四大系统并且以此自鸣得意，却没有发现这个系统甚至无法自洽，因为还有所谓的系统外魔法。难道他们不明白想要证伪一个理论，仅仅需要找出一个反例就可以了，而系统外魔法就是魔法四大系统的反例。可是这些魔法师不但不想着完善自己的理论，甚至还抱着这残缺不堪的理论来嘲笑真正研究世界本质的物理学家。
事实已经无数次的证明，魔法师尤其是人类魔法师是最为自大无知而且傲慢的一类人。
在司波深雪忘却自己身为魔法师的记忆的时候，更多超出她魔法常识的知识渗透到她的大脑中，那些知识无一不揭露了世界物质运行的本质。有的甚至颠覆了她的常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原来世界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认知。
“物质……状态改变，量子概率云……塌缩！”
能够以自由意志来干涉的想子成为了她影响世界的工具。组成冰块的水分子仿佛受到了无形命令的感召，在某一个时刻重新按照司波深雪的意志出现在她想让她们出现的位置，它们自身所携带的内能在想子的干涉下跌落到几分钟前的能级。于是在众人眼中，明明是已经碎了一地融化的冰渣在下一秒重新变成了完好无损的冰柱。就连已经蒸发的部分也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冰柱的本体上。
司波深雪在那一瞬间让组成这些冰柱的物质概率云化，然后通过想子的干涉让这些概率云内部的“粒子汤”塌缩成她希望的状态。这些物质的构成，内能，位移，原子能级受到了她的感召让已经碎裂的冰柱“死而复生”。
看着重新耸立在眼前的冰柱，北山雫心中惊骇不已。虽然她早就认为想要战胜对方，根本就是困难重重，但这眼前的景象也太惊悚了吧。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在坐过山车一样，从一开始震碎对方大半冰柱的暗喜与惊愕，到看到冰柱重新耸立起来的难以置信。一种莫名的羞辱感从心底升起，她刚才难道是在放水，这么做是在羞辱我吗？
她不禁加大了自己的魔法强度，裂纹再一次爬上了司波深雪阵内的冰柱。司波深雪并没有给自己的冰柱施加防御，她的大脑已经将所有的魔法知识遗忘，CAD的使用也已经放弃。然而她的思维却没有停止，新的知识如同一页页的书卷，在自己的大脑中掠过。很快她便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负温度。
负温度是描述从零到正无穷的开氏温标所不能描述的状态。在开氏温度达到正无穷后还有温度，即负温度。这是物理上的一个概念。同样，我们可以用物理上的原理解释负温度。我们都知道，通常所说的温度与原子的运动状态联系在一起。随着温度的升高，原子的能量也升高，原子运动得就会激烈，无序度就会增高。在低温时，高能量原子的数目总是少于低能量原子的数目，所以随着温度的升高，高能量原子数目逐渐增多，原子的混乱度也随之增加。而当所有原子的能量无限增大后，这时高能量原子的数目就会多于低能量原子的数目，随之会出现一个反常的现象，那就是原子的混乱度会随着温度的继续升高而降低，变无序为有序。这种情形可以用一个例子来形象地说明：地上有一把摆得很整齐的筷子，当有外力作用时，它们就会混乱起来，有的斜着，有的立着，有的悬在空中。当外力继续作用时，很可能所有的筷子瞬间都立了起来，这时，原来的无序状态就消失了。这时的状态就是负温度状态。
但是，负温度不是描述宏观物体状态的概念，它是描述微观粒子能量反转状态的数学表述。
想象一下，比绝对零度还要低的温度其实际的能量反而比极高温的等离子气体还要高。而司波深雪正是引用了在这个世界近乎“失传”了的物理学概念。她开始给自己的冰柱加温，加压塑型。依然保持着立方体内的水分子早就开始气化，只不过她不断进行概率云塌缩来保持这些水分子的相对位置和形态。立方体内的压力渐渐升高，很快这些固态水变成了液态水，然后是水蒸气，之后是高温水蒸气，最后变成了超临界蒸汽。
从表面来看，它们依然是立方体。但是其内部，已经变成了极高温极高压的气体，一种只有在核电厂的高压蒸汽管道内才有的一种物质：超临界水。高压将水蒸气压缩成和水同样的密度，它们已经不是固体，而是气体了。
此时，北山雫共振破坏已经再也无法起作用了。共振只能将固体中的共价键、金属键或者范德华力破坏，作为有极性的水分子，则是依靠氢键连接。然而面对高压气体，共振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用力。不得已，她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她从怀里又拿出一把CAD。双持操作，在场的观众觉得今天的比赛比以往的都要精彩，从一开始冰柱的死而复生，到对手的双持操作，一高的学生们都是怪物吗？
北山雫决定使用自己的杀手锏——声子迈射，这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定向声波共振。然而，已经晚了。司波深雪已经将这些冰块充能完毕，本应该在微观才能观测到的负温度状态在她不断进行量子云塌缩的操作下被拉到了宏观中。极高温度的水分子已经被破坏，成为了一锅原子汤。这些原子的能级已经达到了最高，如果不加控制甚至会产生辐射，然而强大的能量硬生生的把这些原子的热运动停止了。它们就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的一个个骰子被紧密的码在一起，所有的分子动能都转化为势能，又被巨大的压力箍在它们每一个分子的空间内。
比绝对零度还要低的温度诞生了，这些已经不能叫冰柱的立方体表面却冰冷异常，它们的表面已经没有了分子震动。空气分子在接触到没有任何分子震动的立方体表面被瞬间降温，很快，这些立方体就被糊上了一层固态氮，袅袅的寒气散发开来。
北山雫发现无论自己的震动魔法，还是杀手锏声子迈射都无法撼动对方一丝一毫。就算自己再努力，也仅仅是把立方体上的那层固态氮打碎，而核心却难以撼动。那到底是何种硬度的固体啊。她现在只能不断的发射声子迈射，以希望能够找出对方的薄弱点，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不过司波深雪可不会就此罢手，己方阵地已经无法撼动，那么就该主动出击。
“概率云……塌缩！”
左手虚划，对方冰柱的物态就已经改变。冰柱如沙子般解体了，破碎成极微小晶体的水分子很快升华，变成水蒸气飘散到空中。而北山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落败了。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根本没有给她用来组织防御的时间。
场面发生了逆转，一片寂静。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明白，他们可能见证了一种以上的新魔法的诞生。
陡然间从天堂落到地狱的北山雫脱力跪在地上，她本以为即使不能取胜至少也可以和对方打个有来有回，但是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落败。就像在砧板上的鱼肉，任其揉捏。
在观众席上观战的金鹏肯定了老于的判断，暗自点了点头。
但是一个不详的动静却打破了比赛场地的寂静，司波深雪脚下一软，昏倒在比赛台上。
抛去因受到打击而再起不能的北山雫和混乱的七手八脚把司波深雪抬下来的一高同学不提。梦中那些景象再一次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不过这一次那些影响给司波深雪带来的确是另外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既不是最初的无端恐惧带来的慌乱，也不是最近的那种麻木的视角而冷眼旁观。这些景象的真实的面貌在一点一点的剥离出来。
对，这些就是属于她自己的经历，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司波深雪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走廊，而走廊的两侧房间里有一个女孩被拷打和审问。每一个房间中的女孩都是同一个人。那并非是司波深雪，但她知道房间中的女孩就是自己。
第一个房间中，那女孩仅仅是被囚禁起来，有两个人在审问她，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司波深雪认识她，那正是自己的母亲四叶深夜。
第二个房间中，那女孩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们似乎觉得审问已经问不出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开始剥夺她的睡眠，展开疲劳攻势。
第三个房间中，女孩经历了严刑拷打，满身疮痍的她蜷缩在囚室的一角无力的靠在墙上。
在走廊中的司波深雪看着房间里触目惊心的种种刑罚，从肉体的折磨，到药物的戕害。这些魔法师也使用过精神魔法，其中为首的就是四叶深夜。但是这些魔法都无法影响女孩的心智。
司波深雪感到一阵阵恶心，这就是魔法家族的黑暗面吗？在这无尽的走廊中，她向前跑去。两侧房间中的景象让她了解到四叶对那个女孩犯下了何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她想要捂住眼睛和耳朵大喊这不是真的。
她知道房间中的女孩就是自己，虽然容貌不一样但那就是自己。
不知道跑过了多少房间，她觉得自己有些累了？难道在梦中她也会累吗？
一间牢房的门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从门上的小窗向里面看去。囚室里有两个人，一个孕妇——四叶深夜，另一个被绑在床上神情麻木，正是之前的女孩。
正在这时，四叶深夜开口了：“两年过去了，你还真是坚强啊。即使是这样，也没能摧毁你的意志。”
被绑住的女孩眼神呆滞，向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
四叶深夜一手扶着隆起的小腹，面带寒意的看着对方，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我的魔法却已经能够影响到你的心智了。真是奇妙啊，明明起初所有的魔法都无法起作用呢。但是对想子的抵抗力在逐渐降低”四叶深夜抚摸着女孩的肚子，上面有着一个恐怖的Y字型切口。司波深雪看着自己的肚子上同样的位置，那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就像一只蛰伏的虫子。
“即使是解剖了你，我们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东西做的呢？”
四叶深夜在绕着床走了一圈，扳住女孩的下巴，说道：“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能力完全的控制你。但是，我已经找到了剥夺你自我的方法了，而第一步就是剥夺你的脸！”她拿起床边的手术刀，猛然向女孩的脸划了过去，留下一圈整齐的切口。血肉翻展开来，露出了黄白色的脂肪。
门外的司波深雪一声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被割开的是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浑身战栗，夺路而逃。两侧的房间向身后呼啸飞去，直到另一个牢房挡住了她的去路。
里面依然是那两个人，四叶深夜和女孩。不过此时的四叶深夜那原本鼓胀的肚子已经变得扁平，而那女孩的小腹却高高的隆起。
四叶深夜抓住女孩的脖子，指甲更是嵌进血肉之中。她的声音低沉而疯狂，“你……你害死了我的女儿。那么现在你就要为我，为四叶家生下一个女儿。而你自己也将同样成为四叶家的垫脚石！”
门外的司波深雪跪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母亲，所谓的四叶家正是戕害自己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家。
不知多久，牢房的门打开了。而四叶深夜却不知道哪里去了。门外的深雪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她用尽了力气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个女孩躺在那里，她的头发挡着深雪的视线。她不得不走过去，仔细看女孩的脸。轻轻的将遮挡着脸的头发拨开。司波深雪发现躺在那里的正是她自己，那女孩的脸正是她的脸。
躺在床上的自己猛然间挣开了眼，双手狠狠地扼住她的脖子。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如同地狱深处的恶魔，瞬间吞噬了她。
她跌坐在那里双手捂住脸颊。噩梦的幻境逐渐退去，这里已经不再是毫无尽头的走廊，而是白天冰柱攻防的比赛场地。司波深雪的冰柱依然在场地中，比赛过后，处于负温度和量子云塌缩的立方体变成了无法融化的寒冰，工作人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放任它们耸立在那里。刺骨的寒气把她从自我逃避中拉回了现实。
有什么意识在她体内苏醒，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司波深雪。
“魔法师……四叶……十师族……”她口中呢喃，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这就是……你们对我做的一切？这就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掌控力？区区一个暗示……”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给予我的痛苦，你们强加于我的耻辱，你们对我犯下的罪行……我都铭记于心。呵呵……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她跪立于地，向天仰望。“四叶！十师族！师补！魔法师！这个世界，你们……都！要！死！四叶深夜，你们四叶家，你们四叶家所有的余孽，都！要！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癫狂而又恐怖的小声喷薄而出，带着恐怖的毁灭欲望，誓要把这个世界拖入万劫不复的意志另整个场地颤抖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深雪释放完心中的狂怒，安静了下来。但现在的她仅仅是蛰伏下来的狂兽而已。
“你出来吧。”癫狂的野兽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阴影。
“哎呀，真是可怕的气势呢~我可是废了好大得劲才把你的声波抵消掉，不然的话现在会有很多人来这看好戏了。”一个穿着连体工装服的男人出现在阴影处，正是关闭了光学迷彩的夏伯阳。
司波深雪看着他，站了起来，她从恢复意识起就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了。“科技水平不低啊。于尚坤让你监视我的？”
夏伯阳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同样经历了多个世界冒险的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经验丰富的他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可不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少女了。
然而事情并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女孩却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姐……姐姐大人。”本就因司波深雪的昏迷而心神不宁的雪代乃偶然间发现昏迷着的司波深雪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医务室，由于担心姐姐的安危便跟了上来，却刚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糟了，大意了！”夏伯阳深知不妙，一个冲刺冲到女孩的身前，想要先控制住这个不速之客，然而他并没有如意。司波深雪冲着妹妹单手虚抓，雪代乃便突然间化作一蓬黑色的粉尘，然后猛地收缩为一点。
四周的空气被气压压向失去了一个活人体积的空间，发出“嘭”响声。夏伯阳发现自己扑了个空。然而同时，空气一阵扭曲，雪代乃重新出现在这个空间司波深雪的怀中，懵懂的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她的姐姐一切后颈，昏了过去。
将昏迷的雪代乃抱在怀里，深雪盯着扑空了的夏伯阳，疯狂似乎在酝酿。
“你管的太多了。”
“这，人有失手马有乱蹄，早知道你有这能力，我就不费那劲了。”夏伯阳摊了摊手。
深雪将雪代乃公主抱在怀中，看着夏伯阳，说道：“你去告诉于尚坤，不管他有什么行动，统统停止！我会亲自去找他。”说完，表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夏伯阳感叹道：“我的改造人祖宗哟，你的伙伴到底是什么怪物呀。”
同一时刻，身处酒店之外的司波达也并不知道她的妹妹们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正在用专用线路传送一个文件。文件的内容是关于司波深雪在这几天中的状态报告，大概有三万字左右。而在最后的描述上，司波达也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司波深雪：深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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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字数还是超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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