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莽撞少年 4
粮站很多员工都知道有个野孩子喜欢祝雨欣，天天坐在祝站长房子后面的桃树上唱小虎队的歌。大家当笑谈，越说这事就越邪乎，越说就越不堪。对当事人雨欣造成极大的伤害。原本成绩优秀落落大方漂亮洋气的祝雨欣一直是粮站员工子女们的榜样，现在榜样却成了反面教材。一直以来祝雨欣这个不可企及的女孩加在别的孩子身上的压力突然散去，大人们也一副不过如此的神情。流言可畏，每次那些讨厌的阿姨叔叔见到雨欣就问你那个小男朋友好久没来唱歌了，拿雨欣打趣，把雨欣气得小脸铁青，嘴唇禁闭。
雨欣爸爸妈妈还为这个都吵架了，雨欣爸爸说：“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小小年纪这样下去今后还了得。”
雨欣妈妈也不甘示弱：“你是她爸爸，教育她不也是你的责任吗”雨欣非常不喜欢爸妈吵架，雨欣非常内疚，讨厌死了那个沈一清。
爸爸转向雨欣：“你在班上安分一点，少跟男生搭茬，女孩子要自尊，你瞧瞧你弄得多丢脸。”雨欣自尊心极强，从小到大爸爸对她都宠爱得不得了，跟她说话都很是慈和，何曾这么疾言厉色地批评过她。这话就跟打她耳光一样令她羞愤难当。而且祝雨欣非常委屈，这件事她压根就不知情。经过这件事之后，祝雨欣就完全变了，不再跟班里任何男生说话，也不再跟男生商量题目什么的。总之尽量避免跟男生有任何接触。
那次沈一清集体训话之后，任翔丝毫不以为意，你们怕他我才不怕呢。也正是因为班里的男生都离雨欣远远的，任翔才显得更加突出。而且任翔发现祝雨欣现在压根就不搭理沈一清，这是不是代表雨欣对他有好感，他有机会
中考前的那天全校师生在操场上做早操。
每个班站两条队伍。本来女生站在队伍的前面，男生站在后面。沈一清跑到祝雨欣并排，对祝雨欣说:“嘿，花仙子。”
花仙子是沈一清给祝雨欣的麻花辫里插蔷薇花以后给她专门取的外号。不过这个外号是沈一清专用，别人不准叫。
祝雨欣瞄了他一眼没做声。
“你中考打算填报什么志愿啊”
雨欣继续做操，不搭理他。
“花仙子，要是咱们没考上同一所学校，今后你会不会记得我要是走在路上咱俩碰见，你会不会假装不认识我”
雨欣嘴角不禁泛出笑，但还是不搭理他。
“要是我找你借钱，你要借给我啊。”
“嘿嘿嘿，这位男同学，好好做操，不要讲话。”值日的老师朝沈一清指过来。
沈一清看了那个老师一眼，没再问雨欣，开始比划着做操。
雨欣实在忍不住笑了。
自从班主任找沈一清谈话之后，沈一清的成绩直线上升，祝雨欣也不告诉他她究竟填报什么志愿。要想还继续跟她同班，就只有考到足够高的分数，那样雨欣考上什么他就能随时改动。所以中考前的沈一清狠狠地学习了一把。男孩子要么成绩一塌糊涂，一旦他用功起来，就会遥遥领先。
“安内需得先攘外，然后再给自己充电。努力让自己跟祝雨欣相配。”沈一清自言自语道，外来的追求者还是让沈一清感觉不安全，他需要排除一切外患，所以近现代史上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被沈一清活学活用。
当然这个“内”是不是他的“内”还另说。先让沈一清一厢情愿地过过嘴瘾。
怎么攘外呢？沈一清得好好考虑考虑才行。
1991年6月19日中考最后一门生物一考完，沈一清就邀上几个男生找到任翔，当时任翔还有个伴，把他堵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任翔看着围过来的五个男生，心里紧张。沈一清指着任翔说:“我警告过你，祝雨欣是我的，让你不要靠近她。还有你初中毕业以后不许报考望湖二中，你给我离她远远的！你要是再敢靠近她试试。”
任翔把沈一清指着他的右手挡开来。因为太紧张，力度有些失控，任翔的指甲把沈一清的手臂划了一道痕。
“怎么，你还想打架是吗”沈一清说，旁边5个男孩一听就赶紧围上了。
跟任翔作伴的男生赶紧把他们拉开。于是推搡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动手了，六七个男孩就扭打在一起。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朝任翔的鼻子打了一拳，任翔的鼻子就流血了。一看到任翔的鼻子流血，大家就都慌了，一窝蜂地跑了。
打完之后，沈一清说：“这件事大家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参与打架的几个男生都点点头。
可是任翔身上脸上的伤是瞒不住的。没多久，鼻青脸肿的任翔回到家，他妈妈就问他是谁打的，任翔不做声，但是同伴却说了。
傍晚，正在回家路上的沈一清被其中一个参与打架的男生拦住，“一清，任翔的爸妈去你家闹去了，你爸爸正到处找你呢。”
“啊，任翔那个孬种。打架也告状，有种打架，告状算什么好汉。”沈一清一边往家的反方向跑，一边骂道。
“大哥，咱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他也打不赢啊。”一个男生说。
“去，要你说。”沈一清多少也感觉自己做的不光彩，但是为了心爱的花仙子，不光彩就不光彩。
沈一清晚饭没吃在外面躲到晚上10点，他想现在爸爸应该气也消了。于是他就回家去，沈一清家也在一院子里，可是院子那铁门已经上锁了。沈一清没办法，只得爬门。那天的沈一清穿了一条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海军蓝军裤，爬到铁门门头要翻过铁门另一边的时候，军裤肥大的裤脚被铁门上面的尖头给挂住了。一只脚没落实，另一只脚已经抬起来，结果沈一清就来个倒栽葱，门下面又是水泥做的台阶。沈一清眼疾手快，在落地的瞬间用手撑住台阶，保住了脑袋。但两个手腕当时就折了，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噙着泪回到家，爸爸操起扫把就作势要打，沈一清也不闪避。妈妈一把拦住，回过头看到沈一清神情不对:“儿子你怎么了”
“摔了一跤。”
“活该。”一清爸爸嘴里说活该，人却忙不迭地去找红花油。
“不能先用红花油，要先用冰块。”
“我到哪里弄冰块”。
“去小卖部问别人要，他们有冰箱。”
沈一清的双手肿了，半个月也不能动了，吃饭洗脸生活也无法自理。
中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沈一清没考上第一志愿，但是望湖一中的重点班他上了线。而祝雨欣也没考上第一志愿，一中的分数线也没上。祝雨欣的分数只上了望湖二中的录取线。所以沈一清却没去县一中，沈一清他得留在望湖二中守住祝雨欣，不能让别的男生觊觎他的女生。念高中到哪里不是念。
任翔也考上了望湖二中，但是他却舍近求远去了望湖三中。
雨欣有一次在粮站遇到那个叫做颖颖的女孩，雨欣知道颖颖是任翔的舅舅的女儿，于是她问说：“颖颖，你表哥考上哪里了？”
“你不知道吗？他上了望湖三中啊。”
“为什么跑那么远上三中”
“是沈一清让任翔不要来这里念书的。”
“他凭什么不让，共大高中又不是他家开的。任翔有必要听沈一清的话吗”
“他中考的时候被沈一清给打了。为你打架的，你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啊。”
“是我表哥不让我说，沈一清更不允许别人说。就是考完生物以后，沈一清叫了班上几个男生一起把任翔打了一顿。”
“还有这样的事，太霸道了。”
“沈一清说祝雨欣是他的，让大家谁都离她远点。”
“谁是他的？脸皮真厚。”祝雨欣真是哭笑不得，她气汹汹地在周六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班上人都走光了，她找到沈一清。
“沈一清，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影响了我跟班上同学的关系。我非常不喜欢你这样。”
沈一清看着祝雨欣，然后低头笑，一点也不生气。
弄得祝雨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就说出来了﹕“你不是喜欢我吗？”
沈一清一直都是心里喜欢祝雨欣，但从来没有说出口，所以祝雨欣冷不丁地这么一说倒把沈一清闹了个大红脸。他愣愣地看着雨欣，他的眼前只晃着雨欣唇红齿白的样子。雨欣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马上绷住小脸神色严肃，接着说：“从现在开始你自己好好念书，不许跟我讲一句话，如果你敢跟我说一句话，我就永远不理你。”
沈一清“哦”了一声。
“还有，我非常讨厌打架的男生。你要是喜欢打架你就离我远远的。”
沈一清又“哦”了一声。
然后雨欣留一个背影，把沈一清留在走廊里傻愣愣地目送她下楼。雨欣高冷的说一不二的样子倒是让沈一清收了收自己脱缰野马的思绪。不就是念书吗说到做到，高中时期的沈一清真的就再也没有骚扰过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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