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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供状


  刘二与花万庆夜间见义勇为,解救了被人欺侮的杨喜儿,花万庆拉着喜儿逃脱,刘二腚部中箭,给人捉了起来。幸而杨家仆役杨六郎心肠不错,给刘二做了医治,刘二的伤患也无甚大碍。

  刘二得了杨六郎的帮助,又糊弄了吃喝。他们三个俘虏吃饱喝足,迷迷糊糊度过了一夜。

  次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刘二正在俯在床上酣睡,门外传来了喊声,“小六,赶紧的,把那个郝有庆拖出来,员外要拿他出出气。”

  “咋?还没捉到花万庆与杨喜儿呐?”这是杨六郎的声音。

  “没,穆先生领人跑了半宿,人影都没见着,尽吃西北风了。赶紧的,咱动作慢了,员外该寻咱的不是了。”门外仆役回话。

  杨六郎领来人推门进来,抬起地上的郝有庆就走。郝有庆在地上冻了一夜,此刻迷迷糊糊的,他听了门外两人的对话,大叫了起来,“啊,别打我,我有病啊,一打可就出人命啦!”

  仆役将郝有庆丢在地上,在郝有庆身上摸了手帕出来,一把堵住了郝有庆的嘴,“嚷嚷什么呢,员外打你,那是你的福气!”

  杨六郎和仆役七手八脚地将郝有庆抬走,临了来人使脚勾了房门,“砰”的一声,房间内光线又暗了下来。

  刘二此刻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喊地上的杨白劳,“杨老哥,你冻死了没有?”

  “咱好好的呢,贱命一条,死不了。”杨白劳身形灵活,半夜一番蠕动,跑到了刘二的床边,此时正靠着床坐在地上。

  刘二却没有身为俘虏的觉悟,他与杨白劳聊了起来,“杨老哥,杨家洼村里的水井是杨员外自个儿打的啊,他咋还收水钱呢?”

  杨白劳吐了口唾沫,“呸,谁说的,小六给你说的吧,他个兔崽子不说老实话。咱村刚进秋天的时候就缺水了,杨世仁派穆仁智挨家挨户收钱,说是请人打井用的。我家穷的揭不开锅了,我本来不想交打井钱。”

  “穆仁智那杀千刀的,说要把我闺女卖了作丫头。我只好把家底挠穿,凑了一吊钱给穆仁智,算是打井钱。谁知道水井打好了,杨世仁又砌了砖房围了水井,说大伙儿凑的钱不够打井的,他贴了好多银钱,他强要收水钱填窟窿。”

  刘二一脸诧异,“不对吧,我看村里少说六十户人家,六十两银子不够打井的?”

  杨白劳一脸恨意,“我问了打井的匠人,人家说只要了五十两银子。哼,杨世仁家大业大,没人扯头,大伙儿也争不过他,就这么忍了。”

  刘二心中暗道,这杨世仁也算是生财有道,昧了大伙儿集资打井钱多余的十两银子不说,一挑水他还要收十文钱,村里六十户人家,他一天收六百文钱,一年就能落二百两银子,杨世仁确实是一个大大的人才。

  刘二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进行他的社会调查,“杨老哥,杨世仁为啥纠缠喜儿,咱大明不是禁止同姓结婚吗?”

  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以后,颁布《大诰》作为构建其理想社会蓝图的基本法律,他在《婚姻》一节中禁止同姓之人结婚,“同姓、两姨姑舅为婚,弟收兄妻,子承父妾,此前元之胡俗。……今后若有犯先王之教,罪不容诛。”朱元璋甫死,朱允文即废除《大诰》,朱棣正位以后部分恢复《大诰》,但朱高炽很快又将《大诰》弃而不用。

  由于经济原因,弟收兄妻现象在朱棣死后的贫苦农村偶有出现,但同姓结婚等其他违法的婚姻事例终明一代鲜有发生。盖因彼等陋俗影响传承,汉人对之深恶痛绝。

  “唉!杨世仁是个畜生啊!”杨白劳叹了一口气,脑袋撞得床边梆梆响。

  “杨世仁作恶多端,他没得半个儿女,嘿嘿!”杨白劳咬牙切齿的话语中间杂了笑声,说不出的古怪,“穆仁智个狗怂,他说喜儿面相好,肯定能生养儿女。杨世仁个畜生,他迷了心志,他春天里就向我提亲,同姓之人岂能成婚,何况作妾,我死活不同意。”

  “唉,我租了杨世仁十亩田,说好的五五分成。今年天赖,我的田地势高,很难上水,一亩地只落四十斤谷子。秋天收租的时候,穆仁智说我亩收百斤,要我交五百斤谷子,不然就拿喜儿抵债。我家里的物事典当了干净,才抵了田租。”

  “早知道俺父女二人就逃荒走了,咱在家苟且活了几日,临了还出事连累刘兄弟受苦。”杨白劳说着,垂头落了泪下来。

  刘二正趴在床沿看着杨白劳,见他眼泪下来了,连忙使手拍他的肩膀,“杨老哥,不必伤悲。我花兄弟身手不错,指定能带了喜儿逃跑。咱等着,过几日咱指定给你报仇雪恨。”

  杨白劳晃了晃脑子,苦笑了出来,“我与喜儿相依为命,心中实在挂念得紧,让兄弟见笑了。”

  刘二眼珠转了转,想要转移话题,“杨老哥,那别家给杨世仁交多少田租?”

  杨世仁想了想,开口回答,“别家收成也不好,村里人今年给杨世仁坑坏了。老蔫儿家,就是六郎他家,他家十岁的闺女卖给杨世仁抵债啦。别家的,卖儿卖女的多的是,不想儿女在杨世仁家受苦,他们都把儿女卖到了县里别处。唉,卖出去的孩子,哪里也享不得福啊!”

  刘二闻言一愣,感情这杨六郎类似如今阿美利加国的打工一族,妄图通过打工挣钱的方式,解决自身受欺压的困境。阿美利加打工者这样的思路,在阿美利加压榨世界的形势下具有一定的可行性,明末的杨六郎这样做,他却是自寻死路。

  刘二眼见杨白劳给捆的难受,郝有庆正好不在,他想给杨白劳解了绑绳,“老哥,你往这边挪挪,我给你解了绳子,再松松的绑上。你可别跑啊,杨家人这么多,你再给他们捉回来,可得受苦了。”

  杨白劳点头答应,刘二俯趴在床上,复往床边挪了挪,给杨白劳整理了绑绳。刘二忙活好,神情忽然扭捏了起来,“杨老哥,你,你想去茅房吗?”

  杨白劳闻言一乐,“兄弟,你等会儿,马桶就在床下,我给你拿出来。”

  杨白劳给捆了一夜,身体麻木,刘二给他的绑绳做的很宽松,他扶着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缓了半晌,杨白劳自觉身体活动自如,他弯腰从床底下拉了马桶出来,帮刘二解决问题……

  刘二一身轻松,复与杨白劳聊天。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人声,刘二连忙俯在床上假寐,杨白劳将身上绑绳整了整,也靠着床沿假装睡觉。

  来人进了房间,将郝有庆丢在地上,留了一个人下来。

  “刘二,刘二,醒醒。”声音是杨六郎的。

  刘二假装刚睡醒,“杨兄弟啊?”他见屋里没外人,不再伪装,“杨员外打郝先生啦?他没死吧。”

  杨六郎一脸鄙夷,“杨员外就打了他两巴掌,他开口求饶,就没再打他了。”说着,杨六郎弯腰将郝有庆嘴里的手帕拿了出来,“刘先生,他把你卖了,你问他吧。”

  给绳索捆成蚕茧状的郝有庆躺在地上偷偷观看屋内光景,他见床上的刘二盯着他,挤了眼泪下来,“刘兄弟,杨员外拿鞭子抽我啊,我要是不签了供状,他要砍了我的头。呜呜……”

  “郝先生,你别哭了,没事,啥情况你给咱说说。”刘二一点儿也不生气。

  郝有庆见刘二脸上并无愠怒形状,哭哭啼啼地将方才情况说了出来。

  大清早的,忙碌了一夜的穆仁智带人回到杨府,众人不曾捉到花万庆与杨喜儿,杨世仁得知结果以后,很是生气,派人捉了郝有庆前去出气。郝有庆挨了俩嘴巴,还挨了一顿鞭子——他身上的衣服却完好无损。穆仁智拿了供状过来,要郝有庆签字画押。

  供状的大意是,郝有庆鬼迷心窍,受了刘二与花万庆的贿赂,领二人来杨家洼蛊惑人心,宣扬邪道歪法,鼓动村民四处打砸闹事,花万庆趁乱拐走了杨世仁的小妾杨喜儿。郝有庆的供状声明,郝有庆犯有胁从之罪,郝益生犯有知情不报之罪,二人愿意赔偿杨世仁田亩若干,银两若干,二人情愿帮助杨世仁抓到花万庆与杨喜儿,以求将功补过,免受国法惩戒。

  郝有庆说着,脸上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他晃了晃脑袋,“刘先生,杨世仁说我要是不签供状,就将我剁碎喂狗啊。我只得虚与委蛇,签定文书,以便留了有用之身以图后报啊!刘先生,你要相信我啊,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呜呜……”

  刘二“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使手指点郝有庆,“郝先生,你出卖我等便罢,他们要勾连郝益生的罪状,你竟然也肯认了?唉!”

  郝有庆闭了眼睛,“花兄弟指定回赵庄搬救兵了,等郝大哥救了咱们出去,咱让伙计们偷了供状出来,自然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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