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吹牛皮

　　士兵们刚开始忙活，王大虎将刘二更改的军令传达下去，倒也没耽误士兵多少气力，照顾西北两面寨墙的士兵向东南转移汇聚成两大股，两伙人照了东南两面寨墙开始攻坚作战。

　　刘二将任务布置下去，寨墙加固的具体施工作业由王大虎、张铁牛俩人临场指挥，他们计划在老墙外侧新砌一堵墙，中间空余垛草泥。按照这个施工方案，老寨墙得利用，垛草泥时支模护墙也只需要照顾新寨墙，施工省时省力，很是方便。

　　刘二只是听老人吹牛时说过土坯房的建造过程，他本人不曾眼见更不曾参与过垒土坯墙，王大虎、张铁牛说得听起来很有道理，刘二就同意了他们的施工方案。

　　征得了刘二的同意，俩包工头指点一群精明汉子扯线撒灰开挖墙基，其他老实人搬砖和泥，南山村加固寨墙工程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令刘二遗憾的是，事起仓促，他不曾寻了炮仗来炸个响，开工仪式似乎有那么一点美中不足。不过刘二对施工场面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做建设方就是好，他提供了工程蓝图标准，设计兼施工王大虎、张铁牛领人就忙了个团团转。

　　人多力量大，正午下晌的时候，两里长的寨墙已经挑好了一半，不远处砖石土坯也堆了几座山，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大半。今日完成大概能完成墙基处理工作，挖墙基不难，搬砖完的士兵下午可以帮忙挑沟，不过基础还得人力打夯做夯实处理。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是建筑最重要的部分，虽然寨墙加固只为临时演练，寨墙也不能完全豆腐渣一碰就倒不是。

　　王大虎向晃悠到树阴下乘凉的刘二汇报工作的时候，墙基沟里的士兵停止了工作，三三两两地抛了铁锹镐头出来，灰头土脸地往外爬。这样的场景刘二很熟悉，阿美利加公社时期常征发农民按年整修河道维护水利，村民按段论米挖河时的场景与此时十分相似。

　　“刘二，时候正午了，咱安排下晌了。刘二，将军？”王大虎瞅刘二眼神飘忽，好像没听见他说话。

　　“啊，”刘二听见王大虎说话了，他抬头瞅了瞅头顶白花花日头，道：“日头可真毒，时候是不早了，大伙儿该下晌吃饭了，午后还要午休，别来太早。”

　　刘二又想起来个事，补充道：“不整队了，安排大伙儿回去洗洗吃饭。记着看好他们，别让他们洗冷水澡，满头汗给凉水激了要坏事。”

　　王大虎满不在乎，“大伙儿都精明着呢，指定没人洗冷水澡。”瞅见刘二的眼神，他迈步去传令，“咱还是说说吧，人多了就是有傻子，哪年都有大热天洗凉水澡出事的憨货。”

　　说是不整队，士兵还是给操练出守秩序的好习惯，士兵各排了纵队回宿舍洗漱。等工地上没人了，刘二也迈步往村里走。工地不用留人看守，南山村外有王大富安排的远近巡逻哨，哨兵是不会放任何破坏分子进南山村的。

　　刘二在南山村没有专门的住所，他与王大富凑合了一间屋子，两人间也是南山村最顶级的居住条件。王大富捧了一大碗豆菜咸米饭稀里哗啦，还不忘跟刘二说话：“刘二，上午你们唱啥歌呢，那吵吵的，咱这边的人直瞅。”

　　明代平民食用的蔬菜与今日平民餐桌上的蔬菜大致相同，夏季蔬菜都是什么豆角、茄子、黄瓜、韭菜之类。不过重要的事情要反复讲，蔬菜种植过程中需要经常浇水灌溉，下河村等大部分陕北地区的土地都十分干旱缺水，村民很少种菜吃菜。往日村民尚可寻些野菜来吃，如今田里旱得只冒烟，野菜也无。南山村操练的士兵吃小米干饭可以，配菜却少得可怜，大厨只好做菜米饭。

　　刘二上午虽然没下力干活，他也晃悠了半天，不曾坐下休息，他又累又饿，使劲扒着手里的饭。听见王大富问话，他含混不清地回答：“上午那会儿咱没啥事，教了他们唱支曲，《汉军进军曲》。咋，你听着好啊，那咱下午去你那边也教教？”

　　王大富点了点头，“行啊，咱就是这个意思，你来教教这支曲。咱操练的时候总要让他们歇一会儿，歇的时候大伙儿唱了曲多提神。”

　　索性左右无事，刘二就答应教歌，反正不过一会儿的事，士兵能记了歌词就行，调调嘛，大伙儿都是吼的，调调不重要，更何况刘二自个儿唱一次换一次调，也没人帮他作了简谱。

　　俩人吃罢了饭，坐在一块儿喝水消食。刘二问：“大富，咱现垒寨墙来得及吧，今天都五月二十了，六月初五咱就得出门干仗去。”

　　王大富家里修过房子，他很清楚，“寨墙赶得上操练，我瞅你们地基都挑好了快，今天下好地基，明天垒砖坯垛草泥就更快了。你们三两日砌好寨墙，如今天热成这球样，草泥和得别太稀，寨墙再凉个三五日就差不离干了，咱就能操练攻城。”

　　王大富说着，盯着刘二的眼睛，道：“刘二，咱大伙儿都跳过小寨墙，那官府的县城谁都没爬过。咱如今操练也就是让大伙儿知道攻打县城是咋回事儿，你要说咱教他们如何攻打县城，我是没那个本事，你呢？”

　　刘二也就干过偷苹果的勾当，攻打县城他也没见识过。王大富说到这儿了，刘二也老实回答：“咱也没那个本事，如何攻打县城谁也不清楚啊。不过时间上够咱操练攻城就行，咱操练义兵这么长时候了，不说如臂使指，大伙儿也都听咱招呼，咱日后与衙役弓兵作战还是吃不了亏的。”

　　刘二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大伙儿能跟咱齐心吧，抢官府可是掉头的买卖。”

　　王大富咧嘴一笑，“刘二，你还是想太多了。大伙儿跟咱齐心是肯定的，咱私练兵马就是死罪，大伙儿也不差头上再加一等罪了。至不济，这么多爷们吃咱的喝咱的，咱家没粮食了，他们不帮咱们寻粮食去，他们出门喝西北风嘛？”

　　刘二嘿嘿一笑，“大富，咱正经拉队伍出去干仗，这还是头一次，我心里总是不大托底。”

　　刘二确实有些患得患失了，他当初为求生拎刀砍人那是没个犹豫的，如今义兵马上要打旗出兵了，刘二梦寐以求的起事第一步就要落实了，他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兴奋。

　　王大富也乐了，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不托底啥，同官县你也去过，咱县城你也去过，那衙役弓兵啥德性你不知道啊。哼，就那些驴怂，咱不能一拳头放翻五个咱白练武了。”

　　瞅着王大富张牙舞爪的模样，刘二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好了，这事也没啥，咱操练的时候得小心点，那一丈高的寨墙落了人下来，人可不得好。”

　　王大富一拍大腿，“就是，要我说啊，咱去攻打县城，那衙役害不了人，爬高上低却能害了人，咱操练时候是得加了小心。”

　　王大富也是心情紧张，如今作战一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跟刘二空对空地讨论起了攻城事宜。

　　刘二忽然想起来个事，问道：“大富，士兵登记姓名发放身份牌的事干完了没，我记得陈红卫领人来干这事，这事咋样了？”

　　“这事啊，”王大富想了想，“人名咱都登记了，士兵排号也都排好了，就是木牌还没刻出来。陈红卫就在村里教人识数，要不，咱唤他来说话？”

　　刘二摆了摆手，“没事，咱就是随口一问，这事不着急。对了，大富，有个想法给你说说。大有再回来咱就别让他出去了，兵荒马乱的不安稳。如今练好的十曲兵你统领，再练兵让大有来操练，大有的威望高，让他统领新兵、老营、女营正合适。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咋样？”

　　刘二没说他干啥，不过他的意思很明白，这是他俩人要抓兵权，他俩人要主导义军。要说王大富跟刘二与王大有谁近，那肯定是王大富跟王大有更亲近，几十年的兄弟感情了，不过刘二这人好相处得很，刘二跟谁都处得来，刘二跟王大富的关系也很密切。刘二的意思是让王大有执掌后勤，刘二与他王大富俩人领义兵管方向，刘二也不是挤兑王大有的意思，王大有也抬举刘二主大事，这么分工看起来也很合适。

　　王大富想到此处，点头同意：“刘二，要说让咱俩管打仗，我是同意的。不过大有干啥咱俩说了不算，还是得等大有回来问问他的意思。”

　　抓兵的目的达到了，刘二相当满意：“大富，不是咱吹牛，要说咱往哪走咋打仗，就得数咱的眼光足！”

　　那是，反正历史上的义兵最终是掉沟里没出来，他刘二如今不管咋领路都不会让义兵有更坏的结果。

　　不管刘二学习了多少人总结的经验教训，反正他的见识就是比下河村众人高明，王大富也服气，“那感情好，日后咱大伙儿坐了江山，你可得封咱个王子当当，一般的可不行，咱要一字并肩王，你还得多给咱封些土地。”

　　“必须的，”刘二也开起了玩笑，“天下的土地随你挑，只要不是水浇地，其他的旱地山地尽管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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