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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而今真个悔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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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颦道:“禀皇上,毕录与鞑靼可汗来往、密谋已久。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设计、陷害骁勇将军,如何密谋削弱我边关军力、如何痴心妄想要颠覆我大明江山,皆在信中叙述详尽。”轻颦对众嫔妃道:“此事,本是前朝之事,本宫身为后庭嫔妃,本不该染指。可这些信里,也有涉及娴贵妃之事,本宫便不得不管。”轻颦说着,便瞧了一眼凌雪。凌雪此时早已如同石人一般蒙愣住,呆呆傻傻的怔着,目光呆滞。凌雪只知道,两个月前,毕录奉旨回京,确与她**了一番。可她以为,自己既一直服用着推延月信之药,即便一时放纵一些,也不会出事。谁料,竟会这样巧!凌雪痴痴傻傻的出神想着,暗自慨叹:“想来,高玉定是一早便已诊出了究竟的。此刻,我多想听从他的劝告,一心向善哪。可是,还来得及吗?只怕一切都晚了吧……”轻颦转回头,向众人道:“信中,鞑靼可汗向毕录允诺,待颠覆大明之时,必将成全他与娴贵妃的一段姻缘。”轻颦有意将“娴贵妃”这三个字咬的极重。轻颦又道:“且在这些信里,有两封,正是娴贵妃亲笔所书。至于信内所写,不过尽是他二人倾诉衷肠、互道牵挂、遥寄相思之语。”听闻如此,众人一片哗然。“请皇上过目!”轻颦将信捧到朱棣面前。朱棣的双手颤抖着,气愤与羞辱瞬间冲满他的头脑。他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愣愣盯着轻颦。轻颦又道:“皇上,高太医昨夜遣人给本宫送来了一封亲笔密信。信上,高太医证实,娴贵妃年前并未曾有孕。直至两个月前,她腹中才有了胎孕。且臣妾记得,恰是两个月前,毕录将军奉旨回京了数日,且他又曾与娴贵妃见过面。”听闻如此,凌雪更是泄了气。众人亦是唏嘘不已。轻颦又回过身,对众人道:“本宫相信,许多人都会疑惑不解。娴贵妃与毕录将军本是同根生,怎会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之事?”轻颦顿了顿,道:“你们有所不知,娴贵妃本不姓毕,她也并非毕录将军的亲妹妹。他们二人以兄妹相称,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他们在背地里幽期密约,以至成全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罢了。”说着,轻颦又自紫檀托盘内拿起了半截红烛。向众人展示道:“昨日,高太医还遣人给本宫一并送来了这半截红烛。这红烛正是当年娴贵妃赠与本宫之物。本宫日日都燃用此烛,却不知,这红烛内掺有一种名曰‘美人泪’的毒药。”众人闻听得“毒药”二字,不由陡然色变。轻颦道:“本宫有孕后,依旧日日不落的燃用此烛。亦正是这红烛,无声无息的夺走了我孩儿的性命。”说到此处,轻颦不免又垂下热泪。朱棣闻言,惊骇不已。发疯一般吼道:“竟有此事?”轻颦抽噎道:“长宁公主夭亡,与本宫的孩子同出一辙。她宫里亦始终燃用娴贵妃所赠的烛火。只是她那烛火里,所含的毒药相较本宫宫里的烛火,要厉害百倍。”庄妃闻言,一面含泪安慰轻颦,一面走至凌雪跟前。庄妃盯着她,怒斥道:“孩子总是无辜的,无论大人之间有何恩怨,你总不该拉扯上孩子。娴贵妃心肠之歹毒,当真令人发指!”“你这蛇蝎毒妇!朕定将你碎尸万段!”朱棣怒发冲冠,挥起佩剑便朝凌雪刺了过去。凌雪见朱棣扬剑刺了过来,早已吓得失了神色,双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任人处置。轻颦赶忙阻拦道:“皇上息怒。死不过是一瞬之事。此人心肠歹毒、罪孽深重。若皇上草草斩杀了她,才是真真的轻恕了她。且如今,与她私通之人尚未抓获。还请皇上待诸事查清之后,再处置她。”“皇上!”周才人此刻亦吓得跌滚在地,洒泪颤声道:“皇上,臣妾还知道几件事,请皇上容许臣妾禀报。”众人将目光投向她。朱棣厌恶道:“你平日与那毒妇亲近,想来坏事也做了不少。你若不想死,便将一切如实禀明,不得隐瞒半个字。”周才人连声答应着,面色腊黄。她一面用厌恶的眼神偷瞄着凌雪,一面顿首回禀道:“回皇上,当年后宫里风传的‘天煞孤星’一事、除夕夜宴时,淑妃以黄鳝毒杀卿贵妃一事、以及近日,芙蓉池上沉舟一事,皆是那妒妇有意要加害卿贵妃,而设的毒局。”她稍稍稳了稳心绪,又道:“她以长宁公主的性命牵制、要挟淑妃,致使淑妃不得不听命于她,替她担了许多罪名。且臣妾听闻,当年卿贵妃所育的小皇子,亦是因她偏听那妖女苗芙的蛊惑,不给皇子用药,才致使小皇子高烧而亡。”众人闻言,皆是唏嘘不已!周才人又道:“臣妾以为,那罪妇作恶多端,不可饶恕。臣妾,臣妾与她亲近,不过是想搜罗她的罪证,待有朝一日,一举将其揭发。”她胡邹到此处,便已有嫔妃讥讽道:“呦!周才人到底是长了一张巧嘴,竟可空口白牙的将黑的说成了白的。如若当真如周才人所言,怎么嫔妾平日里只见你与那罪妇亲厚,却未曾见你揭发过她一宗半宗的罪过呀?”周才人闻言,惶恐惭愧至极,又极力敷衍道:“臣妾不过是……不过是忌惮那妒妇的权势,才始终未敢揭发她。可她所行之恶事,臣妾当真是件件都未曾参与其中啊!求皇上明查!”她顿了顿,又跪行到轻颦跟前,叩头讨好道:“卿贵妃福大命大,终未使那妒妇得逞,定会后福无穷。卿贵妃明察秋毫,嫔妾当真未曾害过贵妃娘娘。求娘娘高抬贵手,饶恕奴婢知情不报之罪。”轻颦素来最是厌恶这等见风使舵的小人,见她如此不耻,不由蹙紧了眉头,扭过脸去,不再看她那副嘴脸。此时,众太医已尾随着孙德全鱼贯入内。朱棣向众太医道:“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平日与高玉同在太医院任职,想必定能辨别他的字迹。你们来看看那封信,再验一验那截红烛。”众太医赶紧上前,传验开来。朱棣又向孙德全问道:“为何不见高玉?”孙德全躬身回道:“回禀皇上,奴才已遣人去了他家,遣去的人尚未回来……”正说到此处,众太医便回禀,说信上字迹是高玉所书无疑。且那红烛内也似掺有一品红、夹竹桃等毒物。如此一来,凌雪之罪确凿无疑。朱棣扔下佩剑,沉声道:“如此恶妇,确不该让她一剑毙命。传朕旨意,暂且将百卉公主迁居长乐宫,由卿贵妃代为教养。将此毒妇与苗芙那妖女,皆幽禁于咸阳宫内,日日杖责五十,直至其亡。着人看牢她们,不许她们自禁。朕要看看,有此恶妇做法,日后谁还敢在后宫里行不义之事。”正此时,忽见一小太监来禀报,说高玉昨晚已于家中服毒身亡。闻听得此消息,轻颦登时一惊,眼泪也便不由自主的滚了下来。她并未多言,只暗自垂泪慨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轻颦回到长乐宫,屏退了众人,只留自己一人静静坐在寝殿之内。她的头脑里,不由回想起了昨日之事。昨日掌灯时分,伊秋的兄长江晨来报,说在宫外抓获了一个咸阳宫的宫人。那人被抓获时,怀里抱着一个小锦被。打开一看,锦被里竟包裹着一具男婴的死尸。那人供认,棉被里的男尸是娴贵妃指使他从农妇手里买得的。且娴贵妃还命他,悄悄将那具尸首埋入密林间的皇子墓中。得此消息后,轻颦恍然大悟。暗想道:“原来,凌雪自扬言自己有孕之日起,便不过是个骗局。她不过是想借假孕,来解除自己当日之困境。且她一早便已打定了算盘,终有一日要借她‘腹中之子’来扳倒我。”想及此,轻颦不禁慨叹凌雪的心思缜密、狠辣。“毋庸置疑,个中玄机,高玉定是知情的。”轻颦这样想着,便遣人去传叫高玉。高玉并未去见轻颦,他只着人带给了轻颦一封亲笔密信。信中,高玉直言自己一早便已料定,终会有这一日。他又道,已无颜面对轻颦。此外,高玉在信中除了详述凌雪假孕一事外,更多的,便是感慨自己如何眼见着所爱之人,一步一步走向无底深渊,自己却无力阻止的遗憾与痛心。轻颦独坐在寝殿内,静静回想着。想着想着,她的眼前不由又浮现起了初见高玉时的一幕。那是一个清冷明丽的早晨。一位眉目清秀的翩翩少年,正在茅屋的院落里,专注的翻晒着草药。山风吹过,他那身素朴雅致的衣衫便襟飘带舞起来。更使得他宛如遗世的仙童一般,不与世争。当日的高玉,是何等纯善、何等无所欲求!只可惜,只因他一心错爱,便被悄无声息的卷入了这**与争斗的漩涡之中,赔尽了他的一生。轻颦不由悲凉的长叹了一声,没有眼泪,只觉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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