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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七章:不是爱哭的人


  ??  曲牧夷很是配合,而且完全识得宫中的方位,根本不用人领路。

  “王爷,王爷。”黄绢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苏子澈停下来:“怎么了,是不是太皇太后?”

  “想要请示王爷,给太皇太后服用太医的药方,还是这一位的药方?”

  曲牧夷是听得清清楚楚,哼了一声:“就那些庸医。”

  “服用太医院的就好,要是太皇太后问起来,也这样回话。”

  “是,王爷。”

  曲牧夷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怎么了,女婿难道还以为她会在药方里面动手脚吗?

  苏子澈等黄绢离开,才问自己解释。

  太皇太后经年都服用太医院的药,身体早就习惯了,再说这一次病情不重,又是心病为主,要是真问出是服用了太医院以外的药方,恐怕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曲牧夷听他很有耐心的说话,语气温和,声音清朗,一点儿都气不起来了。

  白棠很感激的看了阿澈一眼,他比她适应的都好,而且始终彬彬有礼,叫谁都挑不出错来。

  “棠棠,请母亲一起到府上住。”

  苏子澈安排她们坐上车,他是骑马来的,更何况和岳母同乘一车,不合规矩。

  白棠默默看着母亲,听她怎么说。

  “住在王府也好,回头再进宫的时候,也方便的多。”

  白棠憋着,憋着,一直到两人都在车上坐定了,马车缓缓驶动,她才问了一句。

  “母亲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明明不会武功,更不可能飞檐走壁,要说用催眠术控制住阿四,那还不至于太离谱,进宫毕竟要在这么森严的守卫底下过。

  白棠压根没想明白。

  “我有这个。”

  曲牧夷将一块腰牌取出来,递到她面前。

  白棠低头看了看:“钟扶余给你的?”

  “嗯,他说拿了这个谁都不会过问,可以自由进出宫门,这孩子果然就是能干。”

  “你让他在民间造势,又到宫中伴君,都是为了这个?”

  “其他的,还能为了什么?”

  “他不是曾经出现过,在你与父亲落脚的那个村子。”

  “虽说,我失忆了十几年,后面三年半,陆陆续续其实还能想起一点片段。”

  曲牧夷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一个孩子,她想找到孩子,就凭着微弱的讯息,让钟扶余摸索着去找,还的确是找到了生白棠的准确位置。

  大概,这半生中,怀~孕生子,中毒临危,都是在那里发生,所以太刻骨铭心。

  “在那里,他为了询问清楚,特意住了大半年,否则我要全部想起来,恐怕还要等两年。”

  所以,阿澈的眼线,查到关于钟扶余的过往,其实都是半真半假,故意留下的线索。

  钟扶余这人的确聪明,就是她不太喜欢。

  “你们应该见过的。”

  嗯,见过,不但见过,他还差点被香菜打了,他回去告诉你老人家了吗?

  “见过,不熟。”

  “这话说的,太伤人心。”

  白棠心说,我已经嫁为人妇,我要不这样说,就更伤人心。

  “小钟每次回来都夸你,想想也对,你是我的女儿,能不好吗?”

  曲牧夷抬起手来,双手都敷着黑纱,她见白棠的关注点下移,立刻明白了。

  “你是觉着这样施针不方便,放心吧,都这些年了,我已经练出来了。”

  白棠握住她的手,其实有些想哭的,被她一说,又转而笑了。

  母亲都不介意的事情,她更加不用计较。

  碧逑国,碧逑国,父亲母亲的仇,她借着阿澈的手,已经报了大半。

  “不用伤心,那时候,我也没让他们好过。”

  白棠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卢姐姐也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

  “但是,你父亲后来为我做的那些,那些事情,本来不应该他来的。”

  白棠才冷静下来的心,眼眶一热,赶紧转头,假装看向车窗以外。

  曲牧夷的手,很轻柔的摸过她的头发:“他一来报仇心切,二来知道事态紧迫,如果他的父亲松一松口,不知道又要搭进去多少无辜的人,所以才舍得放下你,别怪他,你别怪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别怪他。”

  白棠忍住的,曲牧夷反而没忍住,她哭了。

  哭的时候,紧紧握住了白棠的手臂,哭得那样委屈而伤心。

  “你和他这么像,这么像,我应该早些想起来的,应该早些来接你的,阿棠,你受苦了,是母亲不好,是我不好。”

  白棠听她这样一说,哪里还忍得下去。

  明明已经容貌尽毁,明明已经连自己都遗忘了这么多年,她始终不当回事,却把所有的亏欠都咬得一字一句,刺着记忆中,不复明朗的过往。

  “母亲,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没有的。”

  “阿棠,阿棠,我的可怜丫头。”

  白棠伏在曲牧夷的膝盖处,哭得不能自己,这一路,皇宫到陵王王府,明明没有那么远的距离,而马车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就像是有人特意留给她们合适的空间,让她们把在宫中,苦苦抑制住的,初初见面的心情,尽数的释放出来。

  白棠哭一阵,停一阵,想想又开始哭。

  明明,她从来不是爱哭的人。

  她成为白棠,其实年数没有别人看到的这么多,前十三年,都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可是,这席卷而来,根本不能控制的伤心,是因为身体中那个白棠留下来的吗?

  白棠不清楚,她也不能问别人,她把自己当成白棠,而且没有犹疑,哪怕在直接挑起白岩一家最艰难的时候,她就是白棠。

  而曲牧夷是她失散多年的母亲。

  其他的,其他的都被淡化了,都被抛之脑后了。

  等到马车再次停下来,白棠哭得太累,她几乎没有力气走下车去。

  车帘被掀起一角,在车外的那个人,似乎一直明白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今天太累了,无论想说什么,都等到明天就好。”

  曲牧夷特别温柔的对苏子澈说话。

  “我也累了,原来欢喜比伤心更让人心神俱惫,让我在客房,先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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