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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双姝戏众


  段延庆愈斗愈是心惊,他浪迹江湖半生,所遇大敌无数,却从未有如吴子矜这般进步神速者。先后数次交手,对方一次比一次强,下次若是再度相遇,他可再无必胜的把握。但见一缕雾气自段延庆头顶升起,乃是他额头汗水受内力所逼化作蒸汽。眼力高明若吴长风已是瞧出,段延庆已是竭尽全力,务要置吴子矜于死地。

  吴子矜面色愈加惨白,左手捏诀,右手长剑一记“碧水分波”,将南海鳄神鳄嘴剪压下,跟着剑柄回撞,将叶二娘逼得跃开三尺。“铮铮”数声,剑尖与段延庆铁杖对刺三下,吴子矜胸口一热,每一响便退后一步,到第三下时背心已是靠上了大树。

  段延庆目露凶光,铁杖中宫直进,这一招“铁树银花”乃是段家剑法中的一记杀招。杖风所及,笼罩住了吴子矜心口数处大穴。他一心杀了吴子矜,仗着此刻吴子矜已是强弩之末,铁杖上附上了十成一阳指内劲,若是让他戳实了,必定是贯胸之祸。

  吴子矜此刻已无法发出剑芒克敌,但闻风声呼呼,叶二娘与南海鳄神一左一右齐齐扑上。细铁杖与鳄尾鞭上反射日光交相辉映,寒光几乎令吴子矜睁不开眼来。值此生死关头,吴子矜闭上双眼,赫连知秋、石凝霜,甚至是王语嫣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逝,他自知已无幸致,右手长剑轻轻挥了出去。

  “铮”的一声,段延庆力若千钧的一杖居然被吴子矜给硬生生拨了开去。吴子矜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能化解了这一击,愣神间忽觉左腿剧痛,却是给南海鳄神的鳄尾鞭砸了一记。好在他内功已颇有根底,遭受重击时肌肉斗然回缩,卸去了大半劲道。吴子矜左腿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屈膝跪下,却正好堪堪躲过了叶二娘袭来的板刀。

  电光火石间,吴子矜霍然想起,自己竟是无意中用上了打狗棒的招式。这打狗棒法他只是依乔峰之言背熟,本要等到丐帮新任帮主就位后方才转授,是以并未多加练习。适才在生死关头却凑巧使出了“引”字诀,四两拨千斤,居然将这一杖给挪开,逃得一命。

  段延庆愣得一愣,冷哼一声,复又举杖刺来。南海鳄神哇哇大叫道:“老子剪了你的右脚。”三般兵刃复又挥来。吴子矜左腿受创,无法用力,身子靠在树上,挪不动步子,右手长剑斜挑,使了个“转”字诀,三人兵刃居然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半圈,撞在一处。金铁交鸣声中南海鳄神的鳄鱼剪脱手一飞冲天,叶二娘的板刀却是一刀斩下了南海鳄神一片衣襟,险些伤了自己人。南海鳄神哇哇怪叫:“他妈的叶三娘,干吗偷袭老子,想篡位么?”他不敢怪老大磕飞了自己的兵刃,却怪叶二娘险些误伤自己。

  叶二娘格格笑道:“小兄弟好俊的借力打力功夫。”她眼力比南海鳄神高明了不止一筹,自是一眼看穿。段延庆沉声道:“老三不得内讧,先杀了这小子再说!”南海鳄神不敢违逆老大的意思,悻悻举鳄尾鞭再上。

  吴子矜强自按捺住胸中翻腾的气血,回剑遮拦,脑中竭力回想打狗棒法中的招式。这路打狗棒法乃是历代丐帮帮主的救命绝学,往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使出,自上代汪帮主去世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间。整套棒法共有三十六路,分“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吴子矜只是使了“引”、“转”两诀,已化解了三大恶人数记杀招。

  只是他毕竟学棒日短,手中长剑又颇不乘手,段延庆胸中武学见识颇是渊博,先前只是被吴子矜打了个措手不及,数招一过,摸清了吴子矜剑路,手上铁杖招式立变。

  “铮”的一声,剑杖相交。吴子矜正欲使个巧力将铁杖挑将出去,却忽觉剑上一沉,原来段延庆运内力粘住了长剑。吴子矜心叫不妙,急运力抽剑。段延庆目中凶光大盛,铁杖跟着向前,直袭吴子矜心窝要害。吴子矜再难矗立不动,右手握住剑柄,左手二指捏住剑刃齐齐向前推出将铁杖挡得一挡,撒手一个筋斗躲了开去。

  他甫自落地,左足又是一软,打个趔跌,险些摔倒,此刻丢了乘手的兵刃,吴子矜长叹一声,心知已然无幸,正要闭目等死,一个声音惊叫道:“吴大哥,你没事罢?”一双xiu长的手已经将他扶住。吴子矜转头望去,却是适才不见的石凝霜,不由苦笑道:“石家妹子,你……你干么又来送死?”

  段延庆冷冷道:“你二人去阴曹地府谈情说爱罢!”铁杖虎虎生风,直往吴子矜面门戳至,宋奚吴陈四老齐声惊呼。

  蓦地吴子矜后领一紧,一个身子凌空而起,避开了段延庆接踵而至的一杖。他方自讶异间,身后已经有人喝道:“什么人敢伤我兄弟?”

  话音入耳,吴子矜心头一震,道:“大哥,是你么?”一旁四大长老齐齐大喜,纷纷叫道:“乔帮主!”那人放下吴子矜,大步踏上前来,气宇轩昂,正是乔峰,一个绯衣少女俏立其侧,正是阿朱。乔峰快步上前,伸掌在吴长风肩上一击,吴长风犹如被巨雷轰击,全身震荡,立时跃将起来,居然穴道解了开来。乔峰见一掌奏效,立时双掌连拍,将其余五人也尽数解了穴道。六人得获自由,心下大是感慨,躬身行礼道:“多谢……帮主。”

  乔峰苦笑摇头道:“我早已不是丐帮中人,‘帮主’二字,再也休提起。大伙儿没什么损伤罢?”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乔峰已经与大伙饮酒绝交,虽心中仇视之意大减,这“帮主”两个字却再也叫不出来。

  一旁的段延庆心头大震,耸然动容。乔峰之名响彻天下,“北乔峰,南慕容”,武林中无人不知,聚贤庄一战,乔峰手下无一合之将,威名更胜。段延庆已自江湖传言中得知自己的徒儿惨死在乔峰怒吼之下,把弟云中鹤在吴子矜手上丧命,杀徒杀弟的两大仇人便在眼前,心下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他所点六人穴道,皆是用的家传“一阳指”神功,一阳指点穴手法天下独步,非段家子弟,绝难解开,适才吴子矜便出手劳而无功。但乔峰只一挥手,内力震荡间便解了穴道,由此可知乔峰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段延庆猜度自己绝非乔峰敌手,又心知徒弟谭青的死状,哪里敢以腹语术说话,对着叶二娘使个眼色。叶二娘立时领会,道:“阁下便是乔峰么?你既已开革出帮,为何又要强自出头,坏我大事?”

  乔峰眼也瞧一下,沉声道:“还不快滚?”叶二娘面色一变,强笑道:“阁下与中原群雄结下深仇,倒不如与我等联手……”话犹未完,忽地一声惊呼,却是乔峰抢上前去,大手拿住了叶二娘衣领,将一个百十斤重的大活人当作沙包扔出林去。南海鳄神瞪大牛眼,吐了口唾沫,方自道了声“奶奶的”,风声飒然,乔峰已经欺近,大手抓住了胸口衣襟。南海鳄神早已有了防备,却还是没觑清乔峰出手,哇哇大叫声中也给扔出了树林。

  段延庆面色铁青,他心知自己不是对手,见乔峰出手并无杀意,已生抽身之意。他混迹江湖,早已不将个人荣辱放在心上,当下铁棒着地,反身飘然远遁。刹那间三大恶人走得精光。

  丐帮六人已经围在吴子矜身边,为他查看伤势。石凝霜未能早些入林,自是在道上无意遇上了乔峰。吴子矜道:“大哥,你怎么在此处?我听闻江湖传言,说你早已离开卫辉南下了。”乔峰叹道:“我和阿朱妹子去卫辉只是想找寻那‘带头大哥’,徐长老、谭公夫妇、赵钱孙虽非我杀,却终究是为我而死。下一站本是山东泰安单家,但我二人在道上走了一日,便听到了四大恶人劫持各位的传闻,便马不停蹄又赶了回来,要不是与石捕头在道上相遇,险些便错过了。”吴子矜自他口气中对阿朱唤了称呼,知二人已进一步,心下颇是高兴,若不是尚有别人在场,便要出口挪揄一番。

  众人与乔峰虽已饮酒绝交,但昔日怎也相处了十载,对他的脾性总有些许了解,加上现在又得他所救,心下已是信了八成。乔峰道:“既然众位无恙,乔峰总算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就此告辞。”

  他心中惆怅,知彼此间芥蒂仍在,此生只怕再也无法回到昔日兄弟情份。方走出两步,却听吴子矜叫道:“大哥且慢!”乔峰转身道:“吴兄弟还有什么事么?”众人不知二人已经结义之事,乔峰不愿连累吴子矜,称呼间便可以生分了些许。吴子矜道:“眼下大哥还不能走,得和我们去信阳一趟。”

  众人一愣,追问其故,吴子矜将此次信阳之行详细叙说了一番。石凝霜忽道:“阿紫哪里去了?”众人这才发觉原先晕倒在树下的阿紫竟是不知去向,也不知究竟是段延庆等人将她带走了,还是她自己醒来逃了,这等末节众人却也无暇理会。吴子矜所言却令众人惊讶莫名,吴长风失声道:“白长老?他怎么会做下这等事?决不可能!决不可能!”吴子矜一一望将过去,见众人连同乔峰在内,都是一脸震惊之色,心知众人不信,道:“此事非我一人目睹,当时石捕头也在场,她能证实小弟所言非虚。”

  石凝霜自然是极力证实,只是众人都知道她和吴子矜的关系,而吴子矜与乔峰交情非浅却是天下人共知的,这个证人有等若无。

  场内稍稍有些沉默,吴长风道:“我相信吴兄弟也不是信口雌黄之人,这么办罢,大伙便去信阳走上一遭,真假立判。”此话说得极为公允,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出得树林,返回镇上,吴子矜与石凝霜二人便去客店找寻游坦之。岂知客栈中却是落了个空,店小二也未曾发觉游坦之何时离开。屋内游坦之的衣物已经不见,包裹之中也被拿走了一些银两。吴子矜着恼道:“这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离开客栈,却仍是不听,我怎地一时心软收他当徒弟?”石凝霜劝道:“吴大哥你着急也没用。想是少年人外出寻师只是一时冲动,如今反悔,回家去了罢。”话虽如此,众人还是在镇上等了半日,遣丐帮子弟四下打听,见没什么消息,方才离开过河南下。

  路上非止一日,丐帮六人在前,吴子矜与石凝霜在中,乔峰要避嫌,不愿与吴子矜走得太紧,与阿朱落在最后。

  众人来到信阳城郊,离马家也只不过三十里。依乔峰的性子便要直接上门查探,阿朱却道:“慢着!那马夫人若当真这般工于心计,你这般闯将上去,只怕非但查不到什么东西,反倒叫她倒打一耙,恶名加剧。咱们需得沉下心来,想个万全的法子。”她妙目流动,自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大伙儿都是皱眉苦思,石凝霜却笑道:“阿朱姑娘足智多谋,想必已经想出了法子。”

  二女交头接耳片刻,一起手拉着手离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二人什么名堂。只是丐帮诸人相信石凝霜,而乔峰更知道阿朱冰雪聪明,是以都耐住性子等待。

  过了良久,忽地有人道:“咦,几位长老,蒋兄,方兄,你们怎地来了信阳?”众人愕然望去,说话之人面色蜡黄,正是执法长老白世镜。众人此行便是为了证实白世镜与马夫人康敏的奸情,此刻突然见到正主出现,都是一愣,大感不自在。宋长老尴尬道:“这个,老哥哥此行乃是想起马副帮主的死因有些疑点,想要到马府再去勘探一次。”白世镜道:“哦,是么?”忽地变色道:“难道不是为了查证兄弟我和康敏的奸情来的么?”众人没料到他突出此言,都是大惊。

  正自没计间,却有人道:“白世镜!想不到你竟然做下这等丧心失德之事!”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相貌清雅的丐者,赫然便是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

  吴长风虽大是奇怪全冠清怎地也在此地,还是道:“全兄弟莫要着恼,我等只是怀疑,眼下还没有什么凭据,切莫对白兄弟如此无礼。”

  一句话出,白世镜与全冠清对视一眼,忽地齐声大笑,笑声却是清脆的女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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