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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折柳才子


  

  急匆匆,到了山下。不见了屈松,却看到守路的人,正在被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年轻人骑在身上。

  原来,那几个守路的弟兄,闲着无事,看见了这个年轻人过来,看他那风度翩翩,分明是一个富家子,欲敲诈他几个钱。上前拦住,做着凶神恶煞的样子叫嚷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要经此过,留下买路财。”那个青年人却也不怕,手折一枝杨柳枝,笑嘻嘻地说:“你们要财?”几个人说:“还用说?”年轻人说:“那得问它。”说着扬扬拳头。

  几个人哪里放他在心上,见了吓不住,就冲上去。哪料到还未近身,就被揍得趴下。年轻人索性骑在了他们的身上。那个日聋包猎户下山来打此经过,看也不看,赶自己的路去了。

  几个人被压在身下,喊爹叫娘。

  范文大喝:“看你个文邹邹的人,竟敢如此欺负我们的弟兄伙,还不放开?”

  那个年轻人说:“他们欠揍。”说着话站了起来。邓琦英注意看着那个年轻人,但见他一脸俊秀,正所谓玉树临风。手里拿着一枝杨柳枝。邓琦英暗自赞叹:好一个俊俏的折柳才子!

  那几个人立即爬起,跑过来,脸上鼻子上都是泥尘,对祝东尧说:“祝当家的,这个小子不识抬举。”龚二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话音未落,范文早一步跳出去,将手一摆,说:“我来会会你。看你有多厉害。”

  那个年轻人也不答话,将一个长包裹放在地上,与范文厮拼起来。

  范文一拳打过去,年轻人轻轻一迈,将手来格挡。范文中途变招,伸腿来踢。年轻人将身一转,已到了范文的背后,伸手来捉。范文胳膊肘猛然撞出。年轻人将手托住,就势里拿住范文的臂膊,欲掀翻在地。范文再与他厮打五六招,已落得下风。

  龚二早已按捺不住,一步窜出去。那一窜,如一阵风。众人一阵叫好。那两人听得怪异,分开手,各退了两步。

  龚二窜到了范文之前,说:“你歇息。我来领教一下他。”那个青年人打量了一眼龚二,说:“你报名上来。”龚二哪里顾得着与他搭话,两拳起出,一记双峰贯耳,直捣对方的太阳穴。那青年叫道:“来得好。”后退一步,脚底下一划,大盘扫地。龚二飞跃起来,在空中一大脚踢出去。那青年双手来架、、、、、、

  一来一往之间,两人已然交手三二十合,哪里看得出胜败。朱锐低声对祝东尧说:“你的师弟,好本事。祝当家既是师兄,自然更加厉害。”祝东尧说:“我的师弟,比我厉害得多。”朱锐说:“看那个青年拳脚,好似是东洋拳法。”祝东尧说:“好似是中日结合,却不知他是哪里来路?”朱锐说:“看他西装革履,难道是留日回国?”祝东尧说:“说不定哟!”

  又看了一时,两人已然难分胜负。额头上,都是冷汗直冒。附近沙尘也飞扬起来。何丹

  梁雨都捂住鼻子后退,邓琦英却看得呆住了,一动不动。何丹说:“小邓,灰尘大呢!”邓琦英方才回省过来,脸上一红,一丝羞赧涌上了脸颊。她不好意思地快步退了下来。何丹奇怪地说:“你的脸,怎么红了?”听了此话,邓琦英忸怩起来,脸更红了。

  祝东尧大喊:“住手!歇息!”

  两人各自跃开,看着对方,都气喘不已。

  那青年说:“你好本事!”龚二说:“你也不赖!”言讫,两人都大笑。范文在一旁,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

  朱锐拍着双手说:“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既是如此有缘,不如上山,略饮一杯水酒,如何?”那青年说:“好得很。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都一脸喜色,前前后后,簇拥着那个青年上山去。

  山寨里磨刀霍霍,准备大摆筵席。鸡鸭棚中,鸡毛鸭毛熏臭满天;牲畜圈里,牛屎猪屎散落一地。杀鸡宰鸭,鸡飞鸭跳;屠猪毙牛,猪牛乱叫。众人忙活一通。何丹、梁雨都到厨房里帮忙。丑亚丽在一旁,抱手抱脚,冷冷地看。何丹喊道:“你怕不吃呀!还不快来帮忙?”她才过去挽起袖子,扯葱摘蒜。

  邓琦英平素最喜欢在厨房里忙活,这时却溜到大厅的角落里,躲在一旁,在那里不知是听,还是为了别的。

  这时,那个青年出来上茅厕。在茅厕里,他撒了尿,从衣兜里摸出了一面镜子,照了照,再摸出一把小梳子,梳了梳,方才出去。

  大厅里,早已拉好长桌子,摆好了各色菜肴。每人前面一个大碗,两个兄弟,一个提着大桶,一个在后面帮衬着,在挨个倒酒。酒香飘逸,令人不饮自醉。

  各人都落座。祝东尧也事先和那个青年闲聊几句,知道了那个青年叫做宫少敏。祝东尧举杯,说:“今日喜鹊在树桠上叫得欢,原来是贵客到来。今日特别欢迎宫少爷,满饮此杯。”众人都一干而尽。何丹、梁雨都不饮酒。邓琦英也平素不饮酒,今日也破裂饮了一点儿。丑亚丽如男人一般,大碗饮酒。

  宫少敏倒了一碗,各人也都盛满了。宫少敏说:“借贵寨这杯水酒,敬各位英雄一杯。祝祝东家,祝贵山寨事业兴旺。”众人纷纷说了感谢的话,又饮了此杯。

  朱锐说:“今日得逢宫少爷,看宫少爷年轻英俊,风流倜傥,又武艺精熟,与祝东家的师弟战成平手,堪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宫少敏说:“他是祝当家的师弟?那祝当家的,武艺更是不错了。”祝东尧笑笑说:“我的武艺,比起我的师弟和宫少爷而言,差得远,不值一提。”

  龚二见众人推辞来谦虚去,打断说:“都别客气了。我问你,你拳脚里带些东洋的手脚,却是怎么回事?”

  宫少敏说:“我家居吴州。三年前去东洋留学,拜了一些东洋人为师,因此学了一些东洋的武艺。”龚二说:“你好端端去留什么学?”邓琦英说:“人家求上进,学知识呗。”龚二说:“穿得洋气,就叫留学吗?”众人都笑起来。朱锐说:“不知你去学些什么?东洋倒是比我们先进。”宫少敏说:“学得很杂,什么都会点儿,好似又不精深。比如武功啊!日语啊!”孟卯夹起一筷子的菜,说:“原来东洋就是日本哟!”说完,把菜肴塞进嘴里,大吃大嚼。吃完又说:“那西洋又是哪儿呢?”宫少敏说:“西洋就多了,整个欧洲都是。”孟卯又问:“什么欧洲?在哪里?”宫少敏指着西边,说:“在亚洲的西边,土耳其那边,隔得远。”孟卯越听越糊涂了,不再问,闷头吃饭。

  龚二说:“看你穿得这样洋气,家里有钱得很吧?”龚少敏说:“家父早年经商,老了闲居在家。也谈不上有多少钱。”龚二说:“你不老实!没钱会送你去镀银镀金?”孟卯嘴里含着一截小花鱼,使劲吞了后,说:“问吧。问清楚了好去打劫他家。”众人大笑,宫少敏也笑。张洗说:“去吴州?吃肥都走瘦了!”宫少敏说:“如果去到吴州,我一定盛情款待诸位。”邓琦英注意盯他一眼,说:“光说吴州,那么大呢。到底在吴州的哪儿呀?”宫少敏说:“在东大街附近的一个大院子,上面写的是‘宫府’就是。”邓琦英念说:“宫府!东大街!”何丹说:“那么远,你当真要去?”邓琦英脸色红了,赶紧低头吃菜。

  吃过了酒宴,宫少敏起身告辞,众人依依不舍。朱锐看看宫少敏,欲言又止。祝东尧抱拳说:“小兄弟慢行,青山绿水,他年有缘又再来相聚。”宫少敏说:“今日得众位热情款待,我回到吴州,定会有所报答。”龚二醉醺醺地说:“拿什么?武器吗?我们正缺武器呢。”祝东尧急忙喝道:“你少胡说八道!醉了就去躺下来。”朱锐说:“我们这位兄弟,一向心直口快,口没遮拦,还请宫少爷勿往心里去。”宫少敏哈哈一笑说:“龚二先生心性最直,却是难能可贵。我有机会,自当尽力。”又絮叨几句,就要下山。

  邓琦英急忙挨过来说:“宫少爷再留得几日吧。也不急于一时啊!山高路远,倘若这一别,不知他年才能相见。”言讫,眼泪簌簌而下,何丹在一旁,窃窃而笑。梁雨急忙用手去捂住她的嘴巴。

  兰库儿一见邓琦英流泪,指着宫少敏,瓮声瓮气地说:“叫你留你就留,做什么清高?莫非嫌我们这里寒酸?”宫少敏说:“并非嫌弃,山寨里人人诚恳,比大街上、官府里那些,好了不知多少倍,正羡慕得紧。只是,离家几载,挂念家里父亲,先得回去看看。”祝东尧看他脸色为难,替他遮掩说:“离别千里终想家,人之常情。众位休得再为难他。难不成将人逼上梁山?”宫少敏得祝东尧发话,脸色大喜,举手作揖,匆匆就要下山。

  邓琦英万般不舍,嘴里说:“既是如此,我们都送你下山吧。”朱锐说:“正该如此。我们一道送他下山。至少送出三里之外。”

  于是,簇拥着宫少敏,一道下山。

  在山道口,与宫少敏作别。宫少敏再三致谢,告辞而去。邓琦英又踮着脚尖看了看,心里万般不舍,欲追上去,当着众人之面,又觉得难为情,心里不住叹息。何丹在一旁低声说:“舍不得?追上去吧。”邓琦英扭头看她一眼,捶了她一拳。

  看着宫少敏渐渐走远,祝东尧说:“走吧!回山。”众人都往回走。只有邓琦英还留在那里,呆呆地痴看。何丹说:“走吧!他已经走远了。”

  邓琦英叹息一声,正要往回走。忽然,眼里一亮,尖叫一声:“他回来了。”双脚蹦起,欢呼起来。

  众人听了,心里觉得诧异,个个都奔回来。兰库儿嘀咕说:“脸皮这样厚?”

  果然,见到一个影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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