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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在这洛流城,第一宫的势力远远比第三宫更加庞大,手脚也更远,虽然行路人的行踪非常隐匿,可始终是不如第三宫手脚长远。”

  听着陆先生的话语,被称为郑大人的中年男人挑了挑眉,又饮了一口酒:“正因为我需要的并不是手脚长远的蛛网,而是行走其上的蜘蛛本身,才会来到这里。”

  “据我所知,天品捕堂不缺人手。”陆先生似乎并不买账,一手轻轻晃着酒杯:“况且,行路人只行千里路,要找蜘蛛,郑大人可能更应该去暗处走走。”

  暗处……

  敬岚脑海里骤然回忆起那些把身体用黑漆涂满的家伙——缚猎人!

  的确,相比起行路人,缚猎人远远更致命。

  不料,听到这话中年男人却轻笑了起来:“从明门暗府第三宫手里借刀,只怕天品捕堂也会把刀借到自己脖子上的吧。”

  “九域律法第一百三十五条,于罪大恶极之徒知情不报者,当同罪处之。”

  不待陆先生说话,那白衣少年就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中年男人所说的情况非常不满。

  陆先生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滞,目光凛冽:“浩海域律法第五十八条,无凭无据污蔑诽谤者,官民同罪处之。”

  酒杯被陆先生冷冷放在了桌上:“绝异天宫门规第二百九十条,以绝异天宫之名,只行绝异天宫之事,官家的事情,恕行路人不便插手。”

  白衣少年还想说话,却被中年男人一抬手打断而去,只见中年人微微一拱手:“还望陆先生见谅,珞琅很少出来,话语鲁莽并非本意,事实上,我等今日来此,是有人言明行路人会配合行动,故出此言。”

  陆先生放开了酒杯,微微抬手指向中年男人手中的酒杯:“郑大人可知,这酒名为何?”

  中年男人目光微垂盯着酒杯,唇角的笑意莫名:“听闻引念酒乃醉月阁盛卖,此等风味,恐怕非之莫属。”

  “引念酒是柳姑娘斟的,我斟的…”陆先生抬了抬酒壶:“名曰断心酿。”

  语罢,陆先生便是平静地起身:“人与异争,绝异天宫义不容辞,人与人斗,望官行其职。”

  “郑大人,请回吧。”

  中年男人似乎是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笑着起身:“不愧是行路人二当家,郑某无理在先,心服口服,不过……”

  只见中年男子目光缓缓转向门的方向:“我相信,需要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敬岚就被余桐猝不及防一把推进了屋内,差点摔下去。

  余桐也随后走了进来,双手枕着后脑靠在门边:“你每次那么高冷都不带和我们商量真的好吗?”

  陆先生沉默了一秒,扶额叹了口气:“秋秋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砸场子的麻烦精。”

  他转过身来,敬岚才看清他的容貌,和余桐步羽阳相比,他的脸十分平淡无奇,也谈不上英俊,只是浑身的气质让人觉得非常清冷,就像那个常年冷冷清清的酒窖一样。

  “有些界线,是不能跨越的。”陆先生叹了一口气,懒得再和余桐多说,转身就走了出去:“记好了,这是你们的个人恩怨,和行路人没有任何关系。”

  余桐非常厚脸皮地笑了,没心没肺挥了挥手,可他的话却在敬岚心里唤起了某些东西……

  界限……

  之所以会对这个词如此敏锐,还是因为洛秋秋离开时候……

  缚猎人……

  那群浑身漆黑的家伙,还是那么让人不安。

  “小子!发什么呆?谈正事儿!”

  被余桐一把拽了过去,敬岚在桌边坐了下来,余桐拿着陆先生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美滋滋喝了起来。

  敬岚看了看他,只好将目光转向那早已坐下静静瞧着他们的中年男子。

  见敬岚的注意力转了过来,中年男子笑着微微低头:“在下天品捕堂郑渝。”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白衣少年:“这是我的部下珞琅,不知阁下名讳?”

  第一次和这些官家人打交道,敬岚心里隐隐有些紧张,也抱了抱拳:“我叫敬岚,他……”

  还不待敬岚说完,余桐就自顾自开口:“我就不用介绍了,郑大人做过功课,必然是熟知的,珞琅小兄弟也坐下吧,毕竟这里是浩海域,我们也只是在谈私事,用不着这些有的没的。”

  话语间,平日里那不正经的神色敛去了很多,不过笑容还是很嚣张,就好像天品捕堂的身份,对他没有什么威慑力似的。

  郑渝似乎也是个十分干脆地人,余桐不客气什么,他也就整个人都很自然地放松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珞琅,微微笑了笑:“坐吧,你再这么紧张兮兮地站着,过一会儿,腰都该僵了。”

  听得这突然有些好笑的话,敬岚一怔,仔细一看珞琅,果然整个人都绷直了站在那里,看起来绝对是非常非常紧张的。

  看到这一幕,敬岚都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起来,他原本以为他已经够紧张的了,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比他还紧张,不过想来也是,珞琅的年纪看起来似乎比他还小一点,大概就和步竹一个年纪的模样。

  听得郑渝的话,珞琅却一动不动地站着,郑渝顿时扶额,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拉到桌边,起身压着他肩膀才把他安放在座位上。

  坐下的珞琅也没有什么表情,而且正襟危坐看着敬岚几人,那目光看得敬岚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郑渝这才坐下,看向敬岚:“两位刚刚听了那么久,想必已经清楚我是因谁而来的了。”

  敬岚转开目光:“老人家已经找了你们?”

  郑渝点头:“不仅仅找了我们,这一趟还嘱咐我们,要我们……务必把三个人带到,否则铜骨叟一事,即便是我们,也许都没有机会参与了。”

  三人!

  很显然指的就是他和秦笑渊和步羽阳!

  步羽阳说的果然不错,从离开的时候,老头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看了看珞琅和郑渝,敬岚疑惑道:“听说天品捕堂不是针对前十吗?为什么这个恶榜十一你们也会来?”

  郑渝微微笑了笑:“十一与十的差异虽然如同鸿沟,但铜骨叟这几年的行迹却让人不安,对于这些潜在的危险,天品捕堂不会视而不见。”

  “让人不安?”敬岚顿了顿:“你是说他在短短几年内,从以前的一百之外突飞猛进到十一,太快了吗?”

  郑渝点头:“而且不仅如此,他还做了即便恶榜第一今天都很忌讳的事情。”

  “提前三个月告知目标?!”想起老头的话,敬岚眼瞳微缩,听说以前只有恶榜第一敢做这种事情,可自从百人围剿后,恶榜第一都不再有这样嚣张的行径。

  毕竟这就好像在向官家拉着大布告说——你们尽管布好天罗地网,人杀不掉算我输。

  有这种行为的理由,如果不是其本身实力非常可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有什么人,成为了他的靠山。

  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大了。

  敬岚苦恼的拍了拍额头:“你们有什么针对他的方法吗?我们虽然说会参与,但是……那么多人都无法战胜的人,多我们,也许意义不大。”

  “天品捕堂一贯和恶榜前十的对局都是依靠阵法,由人而成,环境相辅。”

  郑渝把他和珞琅的酒杯放到了一起,拿起珞琅的,把满满一杯酒倒了很少到自己的杯子里。

  抬了抬珞琅的杯子,郑渝道:“武学的天才和疯子同学术一样,也只有一线之隔,我们要面对的是疯子,可天品捕堂,没有什么天才。”

  说着,郑渝把旁边的空杯子全都拿了过来:“所以我们需要用分摊的方法。”

  “在天品捕堂阵师授予的阵法中,我与珞琅二人可以分担一部分。”说着抬了抬自己的酒杯,郑渝接着把珞琅杯子里的酒往每个空杯子都倒了少量,珞琅的杯子很快就空了,郑渝抬了抬空杯子:“所以我很需要各有所长的人,在阵法中分担一份。”

  “集合起来看的话。”郑渝说着把所有杯子里的酒都倒进自己的杯子:“我们,就有和铜骨叟抗击的能力。”

  语罢,一口就将所有的酒饮了下去,这时,珞琅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很久,最终忍不下去,低声开口道:“说那么多你不就是想把我的酒喝了吗?你……给我快点说正事!说完快走!”

  珞琅突然的话语让敬岚脑子一顿,有那么一瞬间没有转过弯来,余桐已是听得笑了起来,提着手里的酒壶给郑渝又倒了一杯:“郑大人还是把首选的方案说一说吧,拿着备选方案卖关子可不是好习惯。”

  郑渝这才笑着把杯子放下:“不过这次,我们人太少了,我的判断中,不足以损失极少的情况下拿下铜骨叟,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郑渝双手扣在一起,杵着下巴沉默了一刻,才缓缓开口:“以毒攻毒!”

  “什么?!”

  敬岚一惊,见珞琅皱着眉转过头去,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此话一出,不仅是敬岚,连余桐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凝重:“郑大人,你这想法,可不是一般的大胆。”

  以毒攻毒,也就是说,郑渝似乎打算利用九域恶榜来针对九域恶榜,如果敬岚猜的不错,他是想要,成为渔翁!

  敬岚咽了一口唾沫:“你不会是打算,把恶榜前十引过来吧?”

  郑渝微微点头,指间敲了敲桌子:“不仅是前十,我想引的,是第一。”

  这番话语再次把敬岚一震:“第一?!为什么?!”

  郑渝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看了看紧紧皱着眉头的珞琅,脸上微微露出自豪的笑容:“不瞒几位,在天品捕堂每个人都是有恶榜前十的针对分配的,我所分配的,正是第一,而前半年传的沸沸扬扬的恶榜第一百人围剿,正是我做的。”

  敬岚一惊,在这件事情上,郑渝的确没有撒谎的迹象,也没有这样的必要,让敬岚不得不感觉,眼前这两人身上被传说的色彩涂了个遍!

  “可是…百人不是都……”敬岚看着郑渝,脱口而出的话渐渐吞了下去。

  郑渝低头沉默了一刻,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恶榜第一的确非常凶恶,但这一次的围剿,我有信心给那个人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动摇了其恶榜第一的位置!”

  “也就是说。”余桐拿着酒壶灌了一口:“只要我们做一些与其声名相干的诱导,就能将其引出来。”

  郑渝嘴角微微抬起:“如果说在这时候,江湖盛传,恶榜第一也要对老人家下手,新晋恶榜十一明言挑衅,恶榜前十是否将要易主……你们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余桐轻笑了一声:“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最后的织网人?”

  郑渝脸上笑容渐渐扩大:“这一次的网,可是来自多年前一位声名远扬的阵师,为还域主人情而留下的,第一次动用,便是一石二鸟,也不愧对其名。”

  “一石二鸟的确是胜者,不过……玩火自焚的,都被称为输家。”

  就在这时,步羽阳有些虚弱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的气息很弱,乃至于敬岚都没有察觉到。

  只见步羽阳扶着门框缓步走了进来,似乎因为扯到伤口,眉头微微皱着,不过整个人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伤态。

  郑渝瞧了一眼那一听步羽阳语气就又立刻紧张起来的珞琅,无奈摇了摇头:“果然老人家说的不错,最终还是要过你这一关。”

  步羽阳脸上依旧是不明意味的笑容瞧着他,这些时日里不明显的邪气又在嘴角浮现。

  “不过也并非没有给郑某应对之策。”郑渝盯着酒杯轻笑一声,语气随意:“老人家要我给你带一句话,这次他打算给你理由,换取理由……”

  步羽阳眼眸微微眯起了一丝,并没有说话。

  “言尽于此,郑某就此告辞了。”

  郑渝又看了一眼珞琅,随即起身,将之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缓步绕过步羽阳走了出去,只在路过步羽阳时留了一句:

  “若愿相助,七日之后,还请到约定之所,郑某必备佳酿为诸位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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