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保持呼吸
任何东西一旦涉及到大额的金钱，那么想要达成合作需要的时间就肯定短不了，郑毅可以野蛮暴力的拒绝与一些人合作，但讨价还价这种事情塞恩永远都比他要更加专业。一直等到郑毅开始进行第二次任务时，塞恩都只成功的拿下了三家的合同，不过交易金额却已经达到了1300万美元。
虽然不知道塞恩是怎样办到的，但是郑毅还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底特律枪店老板的商业头脑，换成郑毅自己来的话他八成会把这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按吨卖了事。不过塞恩终归也就是一个枪店老板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给郑毅带来了什么麻烦，这几天郑毅出门总是会被人不着痕迹的跟踪。
从这些跟踪者的面相上判断，是国内人的可能性居多，不过这种跟踪也仅限于跟踪而已，并没做更多出格的事情。这也让郑毅肯定十有八（河蟹）九是军火的事情被国内的情报机构给察觉到了，其实一想也知道，塞恩把这么多牛鬼蛇神叫到一起怎么也不可能低调的下来。
不过幸运的是在国内各有关部门的眼中，"身家清白"的郑毅并不是他们眼中的大鱼，顶多算是个"翻译官"级别的小虾米罢了，塞恩才是正主。郑毅特地问了塞恩有没有察觉到最近有什么异样，老头子竟然一副懵懂的样子，告诉郑毅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郑毅在好一番无语之后，只能这样对塞恩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这样道，老头根本就没意识到他所做的事在华夏是有多么严重。
既然那些跟踪者只是进行监视，郑毅也可以放下心来，为主线任务的到来做充分的准备。这段时间里煤气瓶这个令人头疼的小萝莉又失踪了，鬼知道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反正郑毅回家时发现房子基本上和进贼了没什么区别，而且墙壁上到处都是小洞。
"请注意，任务即将开始，你还有三十秒钟的时间进行准备，倒计时开始……。”
看到坦克世纪系统突然跳出来的这个对话框之后，郑毅耸了耸肩，把嘴里的包子飞快的咽下去并喝了一大口水。他嘟囔了一句:"竟然有提醒，这比上一次的突然袭击来的有良心多了。”
倒计时一结束，那种传送的眩晕感立即出现在郑毅的身上，随后他便直接晕眩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片被黑烟和蒸汽晕染的一片模糊的天空，并且就像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是下着小雨的。伴随的地面的抖动，枪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无穷无尽的士兵一言不发的跋涉在泥泞之中，从郑毅的身边走过。
郑毅慌忙爬起来，把脸上的雨水抹掉，用力的喘了两口粗气，试图把传送带来的不适感从身上驱逐出去。这一回并没有军官出现在他面前解释情况，路过的士兵都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擦肩而过了。
"请等一下，请问这里是哪？"这时一辆拉着伤员的牛车带着嘎吱嘎吱的响声从郑毅身边驶过，车上除了几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伤员以外，还有一名上了年纪的军医。郑毅立即拦住了牛车，并向军医询问起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的军服，你们是进攻雨花城的军队对吧，情况如何了。”
那军医平静的看了郑毅一眼，然后回头看了看车上的伤员，叹了口气道："这里是雨花城的东郊，我们11师刚突破了一个堡垒群，现在正在朝着雨花城的城墙进发。唉，现在减员已经超过了一半，就连这些重伤员都无药可医了，但将军还是要求我们随时准备进攻。”
"雨花城东郊？"郑毅突然想起自己的BT－2就是寄存在东城门的，现在张将军的军队既然已经打到了城墙外，恐怕要取出来就有点难了。
任务面板提示有新任务，点开一看正是主线任务，内容一如既往的简略，就是让郑毅赶到坦克世界系统地图上的一个坐标点去触发下一步任务。任务惩罚根本就没什么新意，依旧是冷冰冰的"抹杀"二字，郑毅现在对这种威胁完全能泰然处之,不过他的行动确实需要更加迅速。
郑毅随意的看了车上的伤员一眼，发觉正如这军医所说，伤者根本就得不到应有的照顾。他们除了用绷带堵住了伤口以外，并没有更多的治疗措施，还不得不在漫天的小雨中忍受着浑身被淋湿的痛苦。
其中一名面相稚嫩的士兵侧躺着，死死的抓住一个木刻人偶，说梦话般的不停呢喃着："妈妈，妈妈，我想回去，求你了妈妈……。”
于是郑毅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郑毅明白，这名士兵死定了。死因非常简单，哪怕郑毅的医学知识非常贫乏都猜的到，那就是因为被截肢的双腿因为环境恶劣引发的剧烈感染而死。
"为什么不把他们往后送，而是把他们往前带，他们需要一个好的治疗环境。"郑毅对那老军医道。
"轻伤的已经全部送走了，后方的野战医院哪怕只救治那些希望大的，现在也已经人满为患。我带着他们往前走，是希望主力能早点攻入城内，那样就能用到城中的医院……。"说着说着，老军医的擦了一下眼窝，也不知道是在擦去雨水还是眼泪。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深深的惆怅感，低声对郑毅道："我们的空中力量暂时失利，虽然地面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进攻城墙的战斗必然会产生数量巨大的伤员，因此哪怕攻入城内这些孩子得到救治的希望也依旧渺茫。”
就在老军医说话的时候，郑毅眼睁睁的看到牛车上的一名伤员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目几乎瞪出眼眶来。他只是微弱的挣扎了几下，任何声音都无力发出，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死了。"郑毅向老军医提醒道。
闻言老军医看了一下死者的眼睛，发现双眼确实没有了焦距，然后又抓起手腕检查是否有脉搏。不过这只是为了避免碰到假死这种情况的检查罢了，老军医费力的爬上牛车，把尸体直接推到了地上，没有过多的言语。
就连活人都得不到足够的尊重，那么死者也不值得为之浪费精力了，没有人会记得在这个战场上曾经有过此情此景，因为它时刻都在发生。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希望，但终究还是值得多看看的，年轻人……。"老军医看着郑毅，伸出手枯黄的手拍了拍郑毅的肩膀，感叹道："要时刻记住，千万别停止呼吸，因为这是每个人都必须执行的任务－－好好活下去。”
郑毅点了点头，把手伸进不知何时穿在身上的军装大衣里，然后从车库中取出几何青霉素以及两个急救包来。他把这些药品放在牛车上，然后打开任务地图，按照地图标示出的方向大步走开了。
老军医似乎说了些什么，但郑毅并没有去听，他不想再过多的去接触这种死亡的沉重。他似乎有些后悔找军医问路了，尽管他已经能够适应战场，但他依旧无法承受这种压抑的氛围。他不由的想到，要是他在异界遭遇了不测或者任务失败，那么在人生最后的那一刻他会眷恋自己的亲人吗？
他并不是一个职业军人，而是一个本该享受着平静生活的小小工程师，战争与死亡都是坦克世界系统强加给他的东西，哪怕他表现的再冷酷无情也无法掩饰身为"囚徒"的事实。
努力的完成任务，用获得任务奖励的成就感冲淡内心的迷惑和恐惧，郑毅事实上从没真正摆脱过彷徨，只是装作忘记罢了。
就这样心乱如麻的走着，突然前方的队列一阵骚乱，士兵纷纷向着道路的两边跑去，寻找这弹坑和掩体。随即一阵恐怖的尖啸声由远而近，十架庞大的双翼飞机闯入郑毅的眼帘，并抛洒下一串串可怕的黑点。
被投下的航弹毫无准头可言，但下方都是人群，因此不愁没有战果。它们在大地上植下一朵朵昙花一现的战争之花，而在这些爆炸之中，生命的价值非常廉价。
手中并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这些大家伙的武器，郑毅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找一个地方躲避轰炸。但他刚跳进一条残破的战壕，就发现里面充满了腐烂的恶臭味，一些穿着雨花城军装的士兵尸体上早已爬满了不致命的小虫。
"该死。"郑毅强行忍住逃出这里的冲动，一直呆到轰炸机飞走以后才出来，回头一看却发现在那遍地的硝烟之中有一辆散架燃烧着的牛车以及一个残缺不全的白色影子。他咬咬牙，拧过头去，好像强调般的再次骂了一句："真TMD该死，该死！”
他不清楚自己在骂什么，无头无脑的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恍惚中想起召唤出MS－1和云涛他们两个来。
刚从军营中的沉眠里醒来的谢双强一看到郑毅，便立即敬礼道："车长，请下命令。”
郑毅苦笑了一声，然后大声道："保持呼吸，这就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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